099。胃癌

    100胃癌　　是爱，让我们为彼此勇敢。——苏小姐　　大约两年前，苏觅跟着李升做过一档纪录片，里头曾经采访过一位勇敢抗击癌症的老人，她至今都印象深刻。　　老人年逾古稀，和老伴相依为命，膝下无子无女，因为是退役将士，年轻的时候半条命都留在了战场上，本以为可以借着国家补贴安度晚年，却没想到还没享几年清福就得了病。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一声宣告，像是半截身子入了棺材。　　胃癌，晚期，说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苏觅采访的时候，听着老人家对于当时知道噩耗的时候的讲述，明明老人一脸豁达，她却跟着止不住地掉泪。　　她问他，当时害怕吗？　　老人笑地释然，扬言说战场上的子弹他都不怕，怎么会怕这区区病魔？　　他的命，活到现在，是曾经浴血奋战的战友们用鲜血换来的。　　他是在为他们活，也是为了爱人而活。　　只有提起老伴的时候，老人才明显僵了一下，他步履蹒跚，从家中的抽屉里翻出一叠上了年头的信念，翻开泛黄的纸张，上头的字迹都被岁月侵蚀地不尽模糊。　　他说，这是当年他当兵，老伴给他寄的信，整整寄了五年。　　经历过枪林弹雨，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离别，死亡就只是一个名头了。　　他只是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人世间罢了，就如同当年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一样。　　苏觅没经历过爱情，却也为两位老人的神情潸然泪下，以至于她在整理稿子的时候迟迟下不了笔。　　仿佛，在爱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老人说自己不信邪，命得靠自己挣。　　于是瞒着老伴偷偷化疗，有时候离家久了就说去探望老战友，夜里疼地厉害了怕老伴发现端倪，大冷天跑到屋子外头吹风，就是不愿意喊一声疼。　　所幸，上天不会亏待这样一个努力想活的人，被命运做了宣判的老人硬生生抗过了那个寒冬。　　他说，等到来年，带着老伴回趟老家，带她一起看看那帮老战友。　　条件允许，他要在战友墓前喝点酒，吹嘘一下自己的抗癌功绩。　　只可惜，这样简单的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因为这一次，是她先走了。　　谈起老伴的离去，老人却并未垂头丧气，他仰头看天，对着苏觅说：“一直都是她照顾我，估计是怕我先去了一个人孤独，就先过去给我探路了。”

    苏觅当时听了，坐在阳光下泣不成声，她慢慢抬起眸子，泪水在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采访最后，她鞠躬致谢，临别之时，老人仍旧对着她笑，像是不知苦难一般。　　那是他得了癌症的第六个念头，只身一人创造了医学史上的奇迹，有医学界的研究者跑过来问他是有什么战胜病魔的秘诀。　　老人总是笑而不答。　　后来苏觅返回报社，她整理了老人的采访稿，最后落笔一句：　　是爱，让我们为彼此勇敢。　　　　对于癌症，她仅有的概念便是来自之前的这一段采访，却从未想过有一个这样一个无比陌生的词汇也能通过医生之口传进她的耳畔。　　医院的诊断结果，胃癌，幸运的是，尚且处于早期。　　陈婧估计是自己已经知晓了，正在用药物治疗，至于晚上昏倒在厨房里，应该是胃痉挛引起的晕厥。　　“目前来看，癌细胞扩散的并不是很严重，建议尽快为病人安排手术，可能还能很好的根治。”

    医生看着一家人吃惊的模样，早已习以为常，主动交代道。　　苏觅几乎想都没想，脱口道：“做，我们做手术。”

    一旁的苏峰皱着眉毛，没出声默认着。　　医生点点头，告诉他们陈婧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等到明天和主治医生沟通安排手术事宜。　　“好，谢谢医生。”

    苏觅惊魂未定，连声道谢，等到医生抬脚离开了，陈婧被两个小护士从里头推出来，女人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　　苏觅本想凑上前，刚想迈出步子脚下陡然一软，人差点跌到地上，还好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沈辙抬手捞住了她，男人只是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站定身子，小声嘱托了一句：“小心”。　　苏觅已经顾不上道谢，跟着护士一起将陈婧送进了普通病房，苏峰则是过去缴费。　　等到缴完费，男人回到病房，看到苏觅坐在床前握着陈婧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松了松领带干站在另一旁，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得知陈婧得了胃癌，爷俩一时之间谁心里也不是滋味。　　仿佛根本无法想象，昨天还在饭桌上和他们说说笑笑的女人，竟然默默忍受着这样非人的病痛。　　他们甚至都不敢想，倘若不是这次疼地晕了过去了，陈婧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们。　　想到这里，苏觅心里便忍不住跟着自责，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愚钝，往日里陈婧对她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而她却连她生了病都不知情。　　父女俩沉默着，没过多久，在外边打完电话的沈辙推门而入，坐在床边的苏觅赶忙凑上来问他：“怎么样？能联系到吗？”

    沈辙知道苏觅心里急，耐心地告诉她已经安排妥当了。　　刚好沈家有个舅舅专修的就是肿瘤科，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现在苏觅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就要帮着联系一下。　　“放心好了，我爸刚才给我舅舅打过电话了，明天就过来给阿姨安排手术。”

    沈辙安抚道。　　苏觅听到他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拧了拧鼻子，闷闷地发出一声：“谢谢。”

    沈辙见状本想伸手捏捏女人的鼻尖，转眼看到苏峰在场及时收回了动作，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句：“客气什么。”

    之前一直忙着办手续的事情，苏峰没来得及询问沈辙的身份，现下看着沈辙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面露感激转过头问苏觅：“这位是？”

    苏觅听到男人发问，迟疑了几秒，还未开口沈辙就率先替她回答道：“叔叔好，我是苏觅的朋友沈辙。”

    说着回头瞟了苏觅一眼，眼里的目光满是宽慰。　　苏觅知道沈辙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她添麻烦，只能先默认的点点头。　　苏峰也没怀疑，主动和沈辙道了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