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迫辍学
崭新的红色轿车疾驰在乡村的小土路上,路边的碎石头抨击在车轱辘上,咯噔咯噔的响,一路上都在听庄庆扬妈妈的碎碎念和一些瞧不起乡村环境的丧气话,我和年轻的班主任除了低头不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个我熟悉的瓦房,红色的瓦片是爸爸一个一个摆放上去的,村里的人都夸爸爸能干,这个我引以为豪的家,在这个正在开着车的女人嘴巴里,是如此的破烂不堪。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家里的院子里。门口的大黄狗看见家里来了生人,狂吠不停,爸妈正从早市刚回来,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气派的红轿车,也是不明所以。看着带着墨镜,一身淡紫色长裙,浓妆淡抹的女人下了车,而后是背着书包的我和班主任也都下了车,爸妈还以为我出什么事,赶紧把卖馄饨的手推车放在了门口,一路小跑来到车前,慌忙的问道:“欣欣,你怎么回来了”。
见我红肿的眼睛说不出话,眼泪只是一个劲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到父母的我,心里的所有委屈一拥而上。
“是这样的,初亦欣爸妈,你们过来一趟。”班主任拉着爸妈的胳膊走到了一旁,小声嘀咕着,三五分钟之后,爸妈的脸色极其难看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爸爸铁青着一张脸说道:“欣欣,了回房间,把这位女士的东西归还给她。”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脸色如此难看的爸爸,心里难免有些害怕,我背着书包,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庄庆扬之前送给我的那些首饰,都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我把那些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都塞进了一个透明的袋子里,拿了出去。
“就是这些。”
女人一把夺过袋子,数了数盒子的数量,每一个都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用鄙弃的眼神,敷衍地上下打量着我的爸爸妈妈说道:“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已经给我家儿子转到市内的高中了,你家姑娘也就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说完她拿起一个被剪断了线的座机,开机以后,查了一下通讯记录,上面全是我们家的座机电话。在联系不上庄庆扬之前,一怒之下的我确实给他打了很多的电话,没想到,这一切他妈妈都知道。为了追回他妈妈的这些首饰,我想他也真是不顾一切了。
“你们这种家庭怎么能把孩子教育成这样,一个女孩子总是这样掉进钱眼里,可不是一件好事。之前我儿子为你姑娘花钱的钱,我就不计较了,真想不通,像你们这种农村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应该很朴实才对的呀。”她厌弃地蹩鼓着嘴巴,打量着简陋的院子,突然瞥到爸爸圆鼓鼓的肚子旁边,握成沙包大的拳头,爸爸的脸涨成紫红色,浑身有些发抖,仿佛这个女人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将对方碎尸万段似的。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打开车门上了车,疾驰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
知道一切真相的我,擦干了眼泪,心里苦笑一番,确实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孩子。
年轻的代理班主任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太多生活经验的她,简单的跟爸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那一天,我没有去上学。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妈妈忙碌的做着午饭,灶台里的柴梗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爸爸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闷酒,满头大汗,脸色通红。
我低着头,小声说道:“爸,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偷拿人家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庄庆扬送我的。”
爸爸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怒气逐渐转化成心疼,他放下自己的酒杯,说道:“我相信你,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那样子的人,你现在也大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只是,欣欣,你才上高中,怎么能花男孩子的钱。”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脸上,我不知道庄庆扬的妈妈说我花他儿子的钱,是不是指着那次酒店的钱,越想到这儿我的泪水就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我没办法跟爸妈谈及这个令我难以启齿的话题,如果这都算是我花了别人的钱,难道我就这么不值钱嘛!
妈妈看我哭的伤心,拿起水盆旁边的干净毛巾,走过来擦拭着我脸上如瀑布般止不住的眼泪,我拿起毛巾狠狠地拧了一下鼻涕,才勉强的让自己淡定下来。
妈妈捋了捋我的短发,一脸愁容的爸爸说道:“别再说孩子了,我感觉欣欣不可能是那样子的人。很明显咱家欣欣才是受害者,这么小的孩子,哪懂得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
妈妈接过毛巾,在水盆里拿着肥皂清洗着,爸爸一口闷了杯子里的白酒,醉醺醺地说道:“爸爸无能,没领你们娘俩过过啥好日子”,微醉的爸爸眼眶有些泛红。妈妈把清洗干净的毛巾又放到了架子上,看着深醉的爸爸,走过来说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用来攀比的。孩子这是被那娘俩折几了,今天这女的,有一话我感觉说的对,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他们家早晚会为他们娘俩造的孽而买单。咱们家教育孩子也确实疏忽了,没想到,现在学校里的男子居然有这样的坏种,欣欣,你吃完饭就赶紧去上学吧”。妈妈说完,就搀扶着做得不省人事的爸爸,回到了房间。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学校传扬开来,这件事不知道从哪里豁开了一条口子,里面的流言蜚语越传越邪乎,从刚一开始我和庄庆扬分手的这个话题,一直演变成我为了钱财蛊惑对方回家偷东西,在这个小小的乡村里,甚至摇身一变成一件家喻户晓的事情。村里的人都在私下谈论,老初家的大姑娘为了钱对人家小伙子死缠烂打,在高中就跟人家睡了,逼得人家找上门,甚至还有的高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一大老远见到我,就说我是不要脸的贱货。
爸妈也深受这件事情的干扰,爸爸整日整日的在家里喝着白酒,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小山村里,一点小事情就会被发酵成一件很大的新闻,很快的就会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实在顶不住压力的我,再一次放学回家后,趴在床上痛生大哭,决定以后不再去上学了。妈妈的眼泪也顺势掉了下来,她早就预知到了今天,从一个小塑料里,拿出皱皱巴巴的一万块钱,我看着这么多钱,眼睛湿哒哒地问道:“妈,咱家哪来这么多钱?你拿这些钱出来干什么。”
妈妈用粗糙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说,哑着嗓子说道:“我结婚的时候,你姥姥和奶奶一起拿钱给我买了一个金镯子,前几天,让我拿到城里卖了。我拖村长帮你在城里找了一个寄宿学校,环境还是很不错了,下周一你就可以去了。”
我看妈妈消瘦的脸颊,鬓前的几缕白发,再也忍不住眼泪,大声抱着妈妈哭了起来。妈妈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呜咽地说道:“傻孩子,都怪妈妈不好,平时在这方面对你疏忽了,你还有一年半就要上大学了,等你再大一点就会知道,其实这点事不算什么。”
我抱着妈妈的瘦弱的身体,眼睛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着。心里难过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