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碎的花瓶
傍晚时分,暮色笼罩着大地。一直潜伏在门口的记者早就离去。我的肚子一直叫个不停,手指上依然传来钻心的疼痛。我害怕佣人喊我下楼吃饭,我现在一刻都不想见到那个两面三刀的杜维拉。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饿的睡不着,看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咚咚咚~房间传来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我上前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女佣拿着一个餐盘,上面摆放着一盘鸡蛋炒黄瓜还有两个馒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亦欣小姐,是琳凡让我来的,你先让我进去。”女佣说道。
香喷喷的饭菜被摆放屋内的窗台上。
“这是琳凡让我送给你的”,女佣小声说道,并且示意让我赶紧吃。
经历过白天的事情,我已经变得无比谨慎,生怕又是杜维拉搞的鬼。
“琳凡小姐说,她早就猜到了你的处境,这是我们保姆的晚餐剩下的一些能吃的菜,我偷着给你送过来,琳凡让我给你捎句话,一定要等着金少爷回来,不要轻易跟杜维拉翻脸,这几天老爷不在家,没什么事你就在卧室待着,快吃吧,要不等会儿该被发现了。”
看着保姆一脸真诚的模样,饿急了的我,随即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保姆从兜里拿出一卷纱布,小心翼翼地帮我更换着手上已经快要脱落的旧纱布。
我很快就将茶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
佣人刚要端着餐盘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我一句:“门口的保安跟你联系了没”
我突然想到那天开车带我去公司的小保安,我一直以为他要巴结我,给我的名片也不知道被我塞到哪里去了。
我赶忙点头。
“你有事儿也可以私下找他,我和他都是琳凡小姐花钱请到这的,我得赶紧走了,不能让人发现了。”说完,她便匆匆的离开了。
我被搞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琳凡为什么要在家里安装两个眼线,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么晚,我也不太方便给琳凡打电话,只能先休息,明天再说。
早上,睡眼朦胧的我被门口一阵警笛声叫醒,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一辆警车,警车上下来了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向别墅内走去。
想到昨晚给我送吃的那个女佣,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赶忙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果不其然,哭红双眼的女佣哀求着一脸冷漠的杜维拉。
“花瓶真的不是我打碎的啊。”女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解释道。
“大家都看到了,你还说不是你打碎的”,一同围拥上来的佣人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能够证明。
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门道,八成又是杜维拉搞的鬼,我一度怀疑这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搞出点事情,心里难受。
“这个花瓶是我去年在欧洲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万欧元,折合成人民币也就不到八万块,你看着赔吧”,杜维拉佯嗔道,眼神里尽是对打碎花瓶的惋惜。
警察也凑了过来,佣人抬头看见一身制服的警察,表情惊慌到了极点,声音颤抖地说道:“警察来了也好,这个花瓶真的不是我打碎的,不信你们可以查看别墅内的监控”,看见警察的保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解释道“我哪里赔得起这么贵重的花瓶,真的不是我打碎的啊”
监控室的保安被警察传唤过来,“昨天中午开始,别墅内的监控线路维修,一直都没有录像”。
监控室小保安的话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佣瞪大了眼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花瓶是我打碎的”,望着地上残破不堪的蓝青色瓦片,精致的花纹被镶嵌着金色花边,大家都很吃惊地看着我。
“对不起,昨晚我太饿了,下来找吃的,迷迷瞪瞪地一不小心碰到了玄关上的花瓶,我看你们都睡了,就没告诉你们,没想到无意间打碎了这么名贵的一个花瓶,真是对不起啊”,我走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女佣,一脸抱歉地看向杜维拉。
女佣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杜维拉的脸上难看极了,看像一旁的警察,勉强的笑着说道:“太对不起了,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是我之前在拍卖会上抢到的花瓶,今早看到这么好的花瓶被打碎了,我真是气糊涂了”,两位警察看着误会被解除,转身离开了。
看着警察走远的身影。
“这个花瓶既然是被你打碎的,那就由你来收拾吧。”杜维拉一脸冷漠的说道,刚才围过来做伪证的佣人也鸟兽般散去。
“初小姐,我来收拾吧”,刚才被冤枉的女佣拿起旁边的垃圾桶,小心翼翼的将花瓶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内。
“别以为有人替你背了黑锅,你就可以继续在这里干下去”杜维拉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
被冤枉的女佣拿起一旁的卫生纸,把地上剩余的碎渣包裹起来,一起扔进了拉进桶内,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围裙,语气坚定又充满怒气地对一旁趾高气昂的杜维拉说道:“不用你说,我以后也不会再继续在这里伺候你了”
年近半百的杜维拉貌似第一次被人这样生呛,怒目圆瞪地说道:“小心我扣你押金和工资”
女佣一脸轻蔑地直视杜维拉:“扣就扣吧,就当请你看心理医生了。”说完,女佣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走了出去。
看得我心里这是一个爽啊,这么多天,这是我除了金牧安以外,唯一一个敢这么怒怼杜维拉的人。
看着一脸爽快的我,快要气疯了的杜维拉大声地冲我说道:“你傻吗,胳膊肘向着外人。”
我耸了耸肩膀说道:“对不起,阿姨,我真的不是故意打碎你的花瓶的”。我无奈的说道。
站在一旁气急败坏地杜维拉使我有点瑟瑟发抖,那个刚刚离开的女佣人像我的一个保护伞,至少在我和杜维拉僵持不下时,她能给我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她离去,一瞬间使我陷入了孤独无助的境界,刚才那一群过来做伪证的家仆,一看就是杜维拉的人。我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怪我的贪心,触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利益,一想到这儿,我还是应该服个软。
“阿姨,对不起。”我努力地压低自己的姿态,走到杜维拉的身边认错,装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即使我和金子义已经举办了婚礼,可是亲生母亲殉情的那个场景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我一直感觉我生母的死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脱不了的干系,面对我的婆婆,那一声妈~,我实在是喊不出口。
对方看到我低头认错的样子,语气也稍微缓和一些。“你身上有伤,也不能太动气,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我小心翼翼的来到餐桌前,学着之前金牧安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把洁白的餐巾放在腿上,生怕有一处不合规矩的漏洞,又让对面挑剔的杜维拉抓到把柄。
说来也怪,最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金牧安,至少他在家里的时候,杜维拉对我还是客客气气的。
佣人们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到了桌子上,雪白的发面包子装在精美的瓷盘里,配上红枣大米粥,一顿精致的早餐摆放在我的面前。佣人帮我盛了一碗大米粥,利落地动作伴随着瓷碗和木桌上的隔热玻璃膜猛烈的碰击,摔出刺耳的响声。
杜维拉的早餐永远都是一杯牛奶,她慢悠悠地在一旁喝着牛奶,顺手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看着杜维拉拿起牛奶杯,我才敢举起勺子。
大米粥看起来有些微微的发黄,可能是放了大枣而产生化学反应的缘故吧。我拿起手中的瓷勺舀起一口大米粥放进嘴里。
一股子苦涩的味道顺着我的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我赶紧吐掉嘴巴里难吃的粥。
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早间新闻的杜维拉,看见一旁食不下咽的我,对正在一旁擦拭大理石墙壁的胖女佣使了一个很明显的眼神,对方很快领会到了意思,走到我的面前,假惺惺地说道:“怎么了,初小姐,是不是粥太烫了。”,我抬头看到女佣的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地嘲笑,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肯定又是杜维拉搞的鬼。
我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说道:“这个粥怎么那个苦涩”,我看一眼桌子上的包子,心中猜想,这包子里估计也是埋着陷阱,等着我去跳吧。
女佣故作一脸震惊的仔细瞅着砂锅里的粥,慢悠悠地说道:“哎呀,对不起,可能厨师在熬粥的时候,把碱放多了。要不我再重新给您熬一锅吧。”
女佣刚要把锅拿走,一旁的杜维拉把电视按了静音,起身拦住了女佣,说道:“给我放下,没听电视上说嘛,多吃碱对年轻人是有好处的,有利于尿酸排泄,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太过于养尊处优,应该多吃点碱,防止以后得痛风。”
保姆赶紧把砂锅又放回到了我面前。
可是我才吃了你家几顿饭,就跟‘养尊处优’这个词牵扯上关系了?以前做销售,经常宵衣旰食,哪有时间能安安静静地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能得哪门子痛风。当然,这些话我是没办法说出来的,要不然,又该被杜维拉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胖保姆一听杜维拉这样说,也赶紧应喝道:“是呀,初小姐,我感觉夫人说的对,要是哪一天您像我这么胖可就完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趁着厨师一不小心多放了碱,您也趁着就这个难得的机会,养养生吧。”。
看着胖女佣和杜维拉眉来眼去的样子,我算是知道了,今天这碗碱水粥,不吃是不行了。
我端起盛满粥的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将粥送进嘴里,我只想尽快的把粥喝完,这种苦涩的味道就像一碗中药,我全程憋着气,生怕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一碗粥很快被我吃了下去,胃口也莫名其妙的从刚一开始的温热变成了急剧的发烧般的滚烫。
我难受的坐在椅子上。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要听话,我们过来人在生活经验还是要比你们多一些的”杜维拉端着手里的牛奶杯慢悠悠地说道,电视的新闻里正报道着一位二战时期的老妇人和她从军的丈夫之间的爱情故事。我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激烈的耳鸣快要将我的脑袋炸开。
见我起身要离开,一旁的胖女拥又继续说道:“初小姐,吃个包子吧,这是夫人亲自为你包的。”
“我已经吃饱了”,我说道,此时的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停留。
“亦欣吃一个吧”,杜维拉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一旁的胖女佣用健硕的身姿挡住了我的去路,看样子今天不吃是不行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心想,难道这包子里还能埋着炸弹不成,再差也不可能差过那碗苦涩的碱水粥吧,顶多为了整我,里面放个没化开的盐巴或者胡椒面,辣椒之类的。看样子,今天我想离开,不吃个包子意思意思,是走不成了。
我秉承着速战速决的态度,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整个嘴巴,我的牙龈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狠的扎个一下,我吃痛的拔下那根尖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螃蟹腿,由于昨天洗螃蟹时被夹到了手指,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我惊恐的把螃蟹腿扔到了桌子上,牙龈被扎了一个大窟窿,血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来,将我睡衣的脖处全部打湿。
“哎呀,怎么搞的,包子里怎么会出现螃蟹腿。”杜维拉关上电视,赶紧跑到我的面前。
一旁的胖保姆也赶紧拿起纸巾帮我擦试着嘴巴上的血迹。
我的脸色苍白,保姆不经意间触碰到我捆绑着纱布的指头,我痛的快要晕过去了。
“夫人,肯定初小姐受伤时,我们在慌乱之下没有处理好螃蟹,才导致把没处理好的螃蟹腿掉进包子馅儿里了”一旁的女佣赶忙解释道。
“赶紧扶义欣回房休息吧,这孩子最近跟螃蟹犯克”杜维拉故作伤心的说道,可是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嘲笑和喜悦。
我吃痛我捂着受伤的嘴巴,回到了房间里。镜子前,我仔细的扒开嘴巴,牙龈处已经红肿不堪,突然胃口一阵紧缩,我赶紧跑进卫生间,捧着马桶,将自己今早吃下去的粥全部一口气地吐了出来,鼻涕眼泪呛的我喘不过气来。勉强的站起身来,冲了一下马桶,来到洗手池,拼命的用凉水清洗着自己浑浊不堪的脸,洗刷着嘴巴,不顾牙龈传来的钻心疼头,我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接下来的生活不能再继续这样子下去了,我得想办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