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迪塞尔（三）
“呼啊……”
瑞恩拍拍胀大的肚子，满足的吐出口气
“真舒服啊……吃得满满当当”
“呵呵呵，是吗？”
迪塞尔用餐纸擦了擦嘴角，等再看过瑞恩时，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夹着根烟
“指——挥——官——！！”
“就一支也不行吗？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
“不行！！”
这么说着，迪塞尔就伸出手
“把烟和火机都给姐姐！”
“啊？这……”
“快！！”
迪塞尔加重几分语气，我也只好无奈的上缴而去
正愁着没烟抽不知该干嘛时，迪塞尔突然就“指挥官。啊——”
“啊——”
我本能的张开嘴，随后草莓糖的味道就从舌尖顺着蔓延到整个口腔
是的。迪塞尔把草莓糖塞进到了我的嘴中
“指挥官，有时候不一定要靠烟哦，糖也可以的吖”
这确实是非凡的体验，我已经不知试过多久没有在饭后不抽烟了，很多时候戒不了烟的大叔们都是因为已经养成习惯，闲着没事就抽一支
那些烟瘾大的，没钱买烟的，会捡地上、翻垃圾桶里别人未完全抽完的烟头，只有见过那种人才能不禁感慨，原来真的有成瘾到这种地步的人啊……
见瑞恩一语不发，口腔含着糖果，迪塞尔也笑了笑
“刚刚真是辛苦您咯，指挥官”
“没事，那些小孩子只是精力太过旺盛了一些。反正我现在吃完饭是充满了能量”
“不过……”我回想着不久前迪塞尔和小朋友戏耍时的情景“迪塞尔，你似乎很习惯和孩子们一起玩”
“是的，因为我非常喜欢小孩！”
看吧，果然是这样子，这下我也明白为什么我那时说不喜欢会让她起那么大的反应
“指挥官，为什么您会不喜欢小孩子呢？明明她们那么可爱”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吧，因为小孩子都太烦了，所以我只喜欢乖乖女、乖乖仔，这种性格可以很大提升我对养小孩的兴趣”
闻言迪塞尔是皱了皱眉头
“感觉指挥官把这些看得太重了呢，如果所以小孩子都是乖乖的，总感觉就像游戏一样，都是被设定好的了”
我知道，迪塞尔想说的是人类的多样化吧。也对，人无完人，乖的小孩子有很大可能会影响做事的决断，若这是负面影响，那这反而成为了缺点……
“对了。昨日送您回前哨基地时，来迎接我的是一位金短发的女生，她对您的情况很担心，还一口一个‘纯武哥’的。指挥官的名字不是叫‘瑞恩’吗？为什么她会一直称呼您为纯武哥”
“啊……这个呀。名字这方面是有各种缘由在里面的，我不方便说。但她就是我提到的就比我小几岁的妹妹，当然，这个妹妹并不是我真正的妹妹，是我兄弟的妹妹”
“哇哦，是这样啊……那孩子好漂亮的说，她的头发应该是天生的吧，还有她的眼睛，都好好看欸！”
“那我就替艾莉卡谢谢你了，迪塞尔”
“指挥官。”
“嗯？”
“其实嘛。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过一个弟弟”
很久很久以前……
根据和她们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我所得知妮姬可以说是永恒的生命，如果迪塞尔是较为老式的妮姬，那她的弟弟要么还在，要么就……
瑞恩没有出声，但眼神已经在告诉迪塞尔，他想知道后面的
“我的弟弟他去了天国……把我一个人就这么留在了这里……”
“您听过「afx恐怖攻击事件」吗？”
“略有耳闻”
“其实在那起事件中，我和我弟弟都在列车上。那天我们的目标是方舟快车的特产，列车味珀派特，当时只有皇家大道站有卖，弟弟特别好奇列车味珀派特是什么味道，于是我们登上列车想着就去试试列车味珀派特，顺便再参加一下皇家大道”
迪塞尔就这么说着，不自觉就展露出怀念的微笑
“呵呵呵……那时弟弟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安德森就住在皇家大道。还一直央求我陪他四处去探寻安德森的住处，还想着等待他的出现，去要签名”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安德森副司令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想见就见的人物”
“弟弟以前还一直把想成为指挥官挂在嘴里，他的梦想不单止是像成为指挥官，还想在成为指挥官后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传奇——安德森”
传奇……我这么听着不知不觉就想象起安德森副司令在战场上活跃的样子，他能成为中央政府军部的副司令，也不知是不是从指挥官这个位置一步一步升上去的
若他真是这般，那‘传奇’二字确实是实至名归
而单听这些话，我感受不到实质的大震撼，我从来不是方舟里头的人，更没有他们里头小孩这样的梦想
我这么想着莫名就感受到了来自迪塞尔的视线，我重新与其对视，吞了吞唾沫，半天吐不出个字
“如果弟弟还在的话，他应该真的像您一样成为了指挥官吧，可惜他还没有到您这个年龄就夭折了”
“仔细想想的话，那孩子就很指挥官一样帅气。”迪塞尔又贴近了几分“咋这么一看，长得还真有点像呢”
“唔…………指挥官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瑞恩满头黑线“迪塞尔。还请不要这么捉弄我”
我刚这么说完，她下一秒就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双眼睛仿佛再说‘不行吗？’
“我想，迪塞尔的弟弟应该不会跟我一样天生白发吧”
她那头的戏还未停，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真的不行吗？’
“没有任何事情会巧合到这种地步……”
我的视线正想躲开，但还是不忍的瞥了迪塞尔‘指挥官……您就叫一声，好吗？’
“行行行，我叫……”
瑞恩被为难到这种地步，也不得不从了迪塞尔
我张了张口，感觉脸颊两侧暖呼呼的，正当即将出声时，迪塞尔反手捂住了我的嘴
“好了好了，还是不捉弄您了”
奶奶滴，无限轨道部队的人怎么都这样子，说一的是她，说二的也是她！
迪塞尔那么说完后，就站起身子，我随即也伴她起身，毕竟坐也坐够了，该继续活动身子了。只是……我看到了迪塞尔的异常
她在前头走得很快，就像是生气了那般，我们以不寻常的速度离开了茶楼，为了跟上她的步子，中途我还不小心撞到他人
“sorry”
“没关系……”
皇家大道的街上，我终于跟上了迪塞尔的步子，从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到能看见她的正脸，我站在迪塞尔的前头，将她拦住
“迪塞尔……”
“抱。抱歉……指挥官”她将头侧到一边去，右手食指与拇指将帽檐夹着向下拉去“我明白了……明白了布丽德是什么心情……”
“我这么捉弄您，这样让您叫我姐姐……肯定是因为自己还在幻想……幻想您是弟弟，幻想您是弟弟的转世……”
我这么看着她，心中也是不忍，开始缓缓靠近着，窥看她将自己遮住的脸，眼角再度红肿，上头还挂着几滴泪珠
“我明白了布丽德为什么还会不安……我以为我真的已经没事……自己已经清醒……但事情还是那么的严重……”
“每次到追悼会的日子里我都醒不过来，据说是昏睡一整天。不管谁来叫我、对我说什么……我都无法醒来”
“所以每次我都去不成追悼会……”
“我只是想去看看弟弟、去纪念那些在那场悲剧中牺牲的人们。而我现在这个样子……连靠近那块慰灵碑都做不到”
“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我怎样给予自己心理暗示。我都无法醒来、无法迈出脚步”
“我试过让索林、布丽德将我带去。结果一站在那块碑前，我的双腿就会不自觉疲软下去，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从那之后，索林只要一提到慰灵碑就会发脾气，布丽德则是开始对我过度保护”
“明明。”
“明明我才是队长，布丽德却总是想为我承担责任……还要替我这么一个不能去参加追悼会的队长挨骂……”
“我不想这样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能总是躲在布丽德身后……”
“更不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
“不想自己会是这副讨厌的模样……”
迪塞尔的抱住自己的身子，风毫无征兆的吹起，此刻低落到谷底的心情与寒风交杂，这已经不能简单靠妮姬自身温度调节就能暖起身子，而是更深层次的，发自心底的寒冷
风仍在吹拂，我许久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我到底该怎样才能帮到她，帮到这个仅是想见见弟弟，帮到这个受伤的女人
……………………
这天。我失眠了一整晚，明明早上艾莉卡才帮我清理了烟灰缸，此刻里头却足足有两包烟的烟头，再度倒下一杯红茶，我顺着舌头将茶水从喉咙灌入
想到前几天和迪塞尔的见面，也想到了临走前她跟我说的话
——总之，这次的追悼会我一定要去参加
——嗯。我相信迪塞尔这次一定能够办得到！
——谢谢您指挥官。谢谢您的鼓励……对了，这些还给您
——噢噢，终于把烟还回来了呢
——得亏指挥官不是我的弟弟，不然他天天抽那么多烟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我失眠的理由很简单，今天的追悼会迪塞尔并没有参加
没有意外……
迪塞尔终究还是没能从睡梦中醒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该死的问题，她只是想去做一件简单的事情，是心理疾病吗？还是说是属于妮姬的异常？
这种东西就算让我这个蠢蛋挠破头也想不出什么……
“我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能为迪塞尔所做的事到底该……”
啊！！我想到了
……………………
中央政府军部
安德森的副司令办公室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瑞恩指挥官”
安德森坐在办公椅上，他与瑞恩隔着一张桌子，这也正是两人之间地位的证明，瑞恩虽已是所谓‘特别行动队’，可安德森是副司令，对方想要来报告些什么，始终是要站着跟他交谈，而他是能坐着也能站着，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意
令人在意的是瑞恩那副模样，他那如同被人榨干至虚脱，像是通宵了一晚上的狼狈样
“安德森副司令”瑞恩诚恳的低下头，做出个鞠躬“我就看门见山的说了，我想要您的签名。”
“嗯……”安德森垂下眼皮，长吸一口气“这种风格和你很不符啊，瑞恩指挥官……是事出有因吗？”
“确实是这样的，若您有时间愿闻其详，很快就能搞懂我这是为何用意”
很快，瑞恩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跟安德森简略讲了一遍，安德森也正如瑞恩所说的很快明白了用意
“好。我明白了，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
“太好了，您能理解我这般行为我全身心都能感受到愉悦”
在听过瑞恩所说的一切，安德森再度认真打量着瑞恩的脸，终于是明白为何气色能差到这种地步
他从抽屉里拿出包黑蓝色包装的烟，上面印着万宝路的英文
“来吧。抽一根回回血”
“谢谢您，安德森副司令……”我接过烟，一眼认出是那位许久都未见过的小姐的同款烟“啊……是谢芙蒂小姐喜欢抽的黑冰呀……”
我点燃吸入一口，薄荷香攻入鼻腔口腔和肺中，整个人确实是清醒了不少，这时对面的安德森副司令笑了笑
“瑞恩指挥官。这就说明你对谢芙蒂还不够了解了，她平日里抽的最多还是水蜜桃味，薄荷味只因是上班太累才抽”
“啊哈哈哈，是这样么……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她一个抽烟的女人，还能保持那样甜甜的声音，真是不可思议欸！”
“嘶——哈——”我深吸大口，反而问起另一件在意的事“话说，安德森副司令被称为‘传奇’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不知道这些”
“齁——传奇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不过，那些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说说吧，那么，你的签名纸呢？”
之后，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发生了，在瑞恩递上纸后，安德森笑了笑，一把将手搭在瑞恩肩膀
“真没想到哇……你居然是我的粉丝。怎么不早说呢？你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当着我的狂热粉丝，真是辛苦了……都怪我，没能及时发现你的爱”
“额……安德森副司令。我想我刚刚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说这些……我为你的单独签名难道还不够么。你可以炫耀很久哦。因为我从不随便给别人单独签名”
“喂！蛇精病啊，您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哈哈哈”安德森拍拍瑞恩的肩“我只是测试一下嘛”说着，他本人的视线是犀利了不少“去吧。用属于你自己的方式好好跟妮姬们相处吧。之前是宙斯盾部队的海伦，现在到了无限轨道部队的迪塞尔。我原以为你只是对自己的部下是这样，没想到你对每一位妮姬都这么做啊，加油吧！”
“借您吉言”
我在走之前再次对安德森副司令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