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初次见面，我是……
“腿好些了吗？瑞恩指挥官”
“嗯，托您的福，自那次去了那家研究所后，现在骨折的地方感觉一天比一天更好了”
“是吗，那就好。那家研究所给予治疗从来不会吝啬，大概率是在你体内注射了能加速恢复的纳米机器吧”
“纳米机器？”这个名词是我第一次听，不解的询问
“啊。关于那一点就不用在意了”安德森突然就皱下眉头“瑞恩指挥官，下次去外缘区要提前给你的部下打好招呼，别再弄出这般闹剧了”
“抱歉，是我做的不周全”
——指挥官！指挥官！指挥官！！
那时莉莉玛莲重新见到我的模样，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她嘴里不停的道歉，脸上梨花带雨，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说话太重了
瑞恩给安德森递去烟，并送上火
“呼……”安德森那副严肃的模样减轻几分“你作为她们的指挥官，肯定比她们见过的任何一位都特别，若是别的指挥官，一气之下可能就宣布‘处决’这一项命令了”
“您的意思是我太放纵她们了吗？”
“不。怎么去管理你的妮姬，是你的自由……还记得我之前说‘你有一套自己管理妮姬的方式’吗？从这次事件就能看出来，她们作为妮姬，在性格上更像是她们作为‘人’的样子”
“欸！”
这一点，我自己都没有想过，被安德森副司令这么一说，反而给我道破了
见瑞恩这副样子，安德森淡淡一笑
“自己都没有察觉啊，也罢。她们是属于你的妮姬，只要不是太出格，你想怎么对她们都行”
“只是话又说回来。”
“那个从外缘区带回来的女孩你该怎么办？上头或许不知道，亦或者是知道又一眼开一眼闭”
“我想尝试着让她成为方舟的市民”
……………………
莱彻的残骸在前哨基地的某处已经堆叠成小山，那些东西并没有人来清理，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一处破地方只有指挥中心是还能入眼的，其它地方堆积着烂尾楼、修到一半的道路以及那些被破坏的道路
我承认，这里的植被很少，且都是一副奄奄一息要黄掉的样子
在外缘区待了快有一个星期，剩下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多的时间不能去地面，就算等禁令解除了，恐怕这只脚也不会那么快能适应
咚咚咚……
“指挥官，是我。莉莉玛莲”
“进来吧”
独臂的莉莉玛莲低着头进来，她从我回来后眼神就有意无意躲着我
“外面来了好多车……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蛤，还有这种事？”
他奶奶的，不会是舒恩那臭丫头找人来报仇吧，我看向窗外，一架又一架的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
这种车加上司机足足有七个座位，若是再挤挤，这里不得有将近百来人的打手啊！？
我咽下一口唾沫，让莉莉玛莲去准备武装
真是的……刚回来就要遇上这种事啊……
莉莉玛莲、23-1001、太阳-06三人与我同行，08-08在楼中架好枪，随时准备狙击，我看着迎面走来的七位西装客，他们穿着统一，顶上竖着油光大背头，清一色戴着黑色墨镜、面色铁青
其中一位像是领头的踏出一步“瑞恩指挥官，原谅我们没有提前通知您一声”说着，他低下头鞠躬，随后又示意一眼身后的六人
那六位西装客把手伸进衣服的暗袋，见情况不对瑞恩也对部下们做起手势
咔嚓一声
所有枪都指向前方
见事情变成这样，领头的西装客一下就慌了神，吓得墨镜都摔倒地上
“哎呀，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来归还您的妮姬呀”
“你是说她们！”
是拉毗她们！
我让莉莉玛莲她们放下了枪
“对的，就是她们……”领头西装客做了做手势，背后商务车的自动门缓缓开启，里头缓缓走来数位身影，而六位西装客从暗袋里掏出的并不是枪，而是一袋袋文件“这些文件，是关于她们清除记忆所进行的流程”
话落，领头的西装客将所有文件都附上瑞恩之手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一架架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她们的样子也一个个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她们的模样仍是那个样子，我们所拥有的记忆却不同一
背后传来抽泣，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好姐妹的莉莉玛莲被23-1001和太阳-06安慰着，我收了收心底的悲伤，强忍的把那搓文件都收入衣服的暗袋
“你们好啊，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瑞恩，分配到前哨基地的命令我都收到了”我笑着展开手，指向指挥中心“虽然这里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但也请你们放心，在这里基本的资源……水和电还是会有的，当然，若是想办一场迎新会的话，我们能立即去采购食材”
面对这样热情的指挥官，初来驾到的六人面面相觑，从中走出一位
“初次见面，指挥官，我的名字叫阿妮斯，今后请多多指教咯”
“哈哈，是吗……你叫阿妮斯呀，是一个很漂亮的名字呢……”
“呃呃呃——”阿妮斯一下眯起眼睛，摆出她特有的表情“指挥官，那是什么回答，感觉和你一点都不像啊……”
“咦。”
“什么不像呀？”
“阿妮斯，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该不会……我被当作是那种性格古怪的指挥官了吧……
我把视线扫过阿妮斯之后的那五人，她们面无表情的沉默，这毫无疑问是冷场，这太糟糕了
“指挥官……”“阁下……”
面对几人的呼唤，瑞恩条件反射的回应着
“哎”
拉毗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她们只是点点头，随后她向前一步
“我们的记忆没被清除”
“什么？”
“什么？”
不止是瑞恩，身后的大家也惊讶的说出这二字
“一点都没有清除。”
对于这种回答，我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并不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也不是因为觉得之前白白难过了那么久，相比之下我甚至很高兴，只是拉毗的回答让我的魂久久不能归位
“我平常喜欢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从那时到现在，指挥官只抽过万宝路”拉毗回答着
“我是因为了什么才被贬职至前哨基地？”
“当然是指挥官不好运，碰上了要塞型莱彻‘掘墓’啊！？”阿妮斯回答着
“丽塔师傅是谁引荐给我的。”
“阁下……是我和sw……”
“那天晚上是谁和我一起打跑了流氓，又是谁最迟来前哨基地报道的”
“是我，指挥官……还有。指挥官可是答应好了跟我和sw-02一起切磋的”
“德尔塔……你居然还敢抢答……”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我们相遇虽然不久，却在战场上同经历生死
不行
要止住……
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窝囊的一面
瑞恩缓缓走到海-17面前
她还是那样的害羞，低着头戳起手指
“阁。阁下……”
“海-17，能告诉我那是一段怎样的经历吗？”
“阁下……那是又臭又长的工序，我们先是修复好了躯体，接着进行反反复复的检测，那些清除记忆的经历……我。或者是说大家，恐怕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真是的，本来还想趁着机会好好骗骗指挥官呢，大家也不配合一下”阿妮斯嘟起嘴发着牢骚“不过，指挥官那个回答是什么呀？那样夸女孩子漂亮的方式，真的跟你很不符”
“那阿妮斯，怎么样的哄女孩方式才符合我呢？”
“那当然是这样——”说罢阿妮斯就假装叼着玫瑰，声音也变得冷酷“喲。你是叫阿妮斯对吧……你就和这个一样漂亮呢”这个指的是嘴上的玫瑰，她是这么示意着
“抱歉，我似乎做不到那个样子”
“怎么做不到啦？难道大家眼里的指挥官不是这样的吗？”
没有人回答阿妮斯的问题，大家只是纷纷破涕为笑，点燃了快活的气氛
“不过。没有想到记忆清除也会无效，如果被上头发现了，我们莱恩部队又会面临什么”
23-1001道破了这一点，这确实是他们都要面临的一点，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我想……中央大概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或许会再来一次，或者是进行好几次……”08-08的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像是不敢想象着后果
“如果这样来来去去进行好几次都无法清除记忆……那我们应该会受比这更重的惩罚，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讲，清除记忆对这位妮姬无效，说是等同于异常者也不奇怪”
“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例外，就像这次我们强制清楚记忆一样，是方舟的规定……”
拉毗和eg-01一前一后的说着
这样严肃的说着，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指挥官。我也多提一嘴，这件事是否该上报，是由您来决定，您要是铁了心要上……”
“不要这么说，德尔塔……”我一把打断她那无心的话语“我们都处于同一条船，我不会上报，也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讲，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嘴闭紧。”
“指挥官……万一我们或是我们其中某一位，因为某种原因要接受脑部扫描，那这件事极大可能会被发现……”
“拉毗，这件事还是很好解决的”阿妮斯弯下眉毛“只要在被抓住的那瞬间把大脑烧掉就好，这么一来说有人都嗨皮了，万一发生那种情况，我们也可以出卖指挥官”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指挥官为了你们难过了多久吗！？”
刚刚才稳定情绪的莉莉玛莲气得踩了下地板
“哇哦，好可怕，我只是开玩笑的啦”
“开玩笑也不行！”
“好啦莉莉玛莲，先消消气……”23-1001轻抚其后背“再说，那时你跟舒恩吵架不是为了大家么”
“欸。为什么你要突然说这个……”
莉莉玛莲泛起红晕的低下头，视线瞥到了一边
“好意外耶，你居然会跟那个舒恩吵架……”
“呿……我是为了大家……才不是为了你……”
“阁下。不管怎么样，在下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就像方才阿妮斯所说，到了那一步在下会先行将大脑烧毁”
“sw，我们能拥有这个的觉悟，但始终会拖累阁下。这样一来阁下面临的惩罚就会……”
“够了。惩罚是什么样的我都无所谓，就算只是享受着现在这一刻，我也阿弥陀佛了，从我被迫当上指挥官开始我就明白着一件事，‘欲戴皇冠，先承其重’，此刻我做出的决定，我下达的绝对命令就只有——保密二字”
面对瑞恩下达的命令，莱恩部队的每一位都无一展露着微笑，异口同声说着“是。保证遵守命令”
“拉毗。”
“嗯？”
“老实说，我很开心哦”阿妮斯看向老伙计“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了跟你混熟，我花了多久时间吗？”
“记得，阿妮斯……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知道，和你这样性格的家伙相处是有多困难吗？”
扑通……
阿妮斯主动拥着拉毗
“阿妮斯……”
“我们好不容易成为了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当时得知要清除记忆时……我真的很害怕呀！”
一向无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妮斯也留下眼泪，拉毗把手放在阿妮斯的后脑勺，一手轻抚着后背、一手轻抚着脑袋
“阿妮斯，我也是……”
另一头那对搭档也望着对方，两人在战场上曾形影不离，那时被宣告要清除记忆，恐怕也是承受了相当的心理压力
“sw”
我重新打量着她，和往常的她一样，她的外貌仍未改变，sw一直是这般模样，不管是初次见面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每位sw都是这个样子，她们的气场与性格都大相径庭，而她也不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位sw
“怎么了？eg……”
受到隔壁那对搭档的影响，eg-01也不禁拥住sw-02
“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想跟你说……sw。以后遇上那样强大的对手千万不要独自面对”
“欸……eg说的是那时候的事吗。”sw-02无奈的微笑着“抱歉。让eg担心了……在下那时担心阁下的安危，没有多想就冲上去了。不过，回想起来也是自不量力，最终搞得整个部队都变成那副样子”
“怎么能这样说呢？”瑞恩撑着拐杖走来“不要给肩膀上增添莫名的重量哦，sw-02”
“阁下……”
“你。或者是说大家，在场的各位都已经用尽全力了”
所有的视线在这一刻都聚集在一处——撑着拐杖的瑞恩身上
“可这并没完，我的意思不是说用尽全力后，任务失败了就可以原谅”
“相反。”
“在下次遇上那种情况，我们要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们要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强大到连那个莱彻都能够解决”
“是！指挥官”“是！阁下！”
毕竟伤腿之仇非同小可，这个仇是记下了，瑞恩心中默默许下这个承诺
这样团结的一幕让某人摘下头盔，湛蓝的瞳孔里流出泪水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大家。人家。人家的泪水就是停不下来，呜呜呜……”
“海-17”站在其身旁的德尔塔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愣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如那两位搭档一样安慰
“德尔塔……呜呜呜……”
此刻，想必海-17也是需要一个能抱住的人，把头深深埋在德尔塔的防弹衣里，泪水也将防弹衣浸湿
“哇……好难。好难应付……”德尔塔逞强的笑着
太阳-06不知不觉靠近着两人
“德尔塔，安慰海的话要这样哦”
“这……这样？”
德尔塔这么问着，太阳-06就蹲下身子，双手帮海-17擦去泪水，额头贴了上去
“别哭了哦，海……”
“太阳……”海-17嗦嗦鼻涕“太阳呀……”
在见到太阳-06，海-17更是泪如喷泉那般喷涌着，太阳-06不禁苦笑着诉说“哎呀。这个海和名字一样川流不息呢，也比我以前认识的海更难应付”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也未免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哈哈哈，那是什么，德尔塔喜欢听那种老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