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肝肠寸断

    “会水性的统统都给我下去！”丁言第一个反应过来。

    颜凯风疯了似地冲到船头，也要跳下水。丁言和其它人见势不好，死死地拉住：“主上，主上，你不识水性，千万不要冲动呀！”

    颜凯风拼命挣扎着，失心疯般大喊：“一一，一一，你怎么这么傻……我会救你的，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不要拦我，谁拦我我杀了谁……一一，你回来呀，你快回来呀……一一，一一，你在哪……你回来呀……”几个人死死地抱住颜凯风，被打倒了就别的人群再围上，颜凯风就算疯到极致，也如困兽般，无法挣脱。

    江水波涛汹涌，奔腾呼啸，万雷惊涧，下水的士兵精疲力竭纷纷上岸，没有一点苏一楠的踪影。

    颜义勋那边也在寻苏一楠。

    天色渐沉，半日已过，丁言吼道：“主上，害了苏姑娘的罪魁祸首就在那，打是不打？”

    颜凯风回过神来，目眦欲裂：“打，给我狠狠地打！”

    两军主力正面交锋，震天动地，山河颤抖。

    在如血残阳中，颜义颉兵败而退。颜凯风没有乘胜追击，因为苏一楠……

    识水性的官兵一船船沿着河道轮流着一批批下水，颜凯风，丁言和几名将领带着人，岸上一点点打探、找寻。

    一天、两天……没有半分踪迹。颜凯风不肯休息，亦寡言少语。战机不可拖延，有将领忍不住去进言，没说两句便被赶了出来。颜凯风深深懊悔了，方才不该打的，要打也得等找到苏一楠再打，怎么就不顾一切地开战了呢？若一一就在水中等着……岂不是被自己所害！想到这，颜凯风撕心裂肺地嘶吼痛哭起来，为何不跳进水里，为何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水中，为何要开炮，为何自己每一件事都想错了做错了……

    终于，救兵在第三日到了。

    “苏将军，等得我们好苦啊！苏姑娘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主上曾派人多次营救，无奈颜义颉防范极为严密。没想到苏姑娘竟如此刚烈……”

    苏霄延红肿着眼，打断道：“主上如何了，你信中写得不甚明白。”

    “将军去瞧瞧便知。”

    夜已深，颜凯风的船舱里还亮着灯。

    苏霄延进去一看，蓬头垢面的颜凯风两眼深塌，正提着壶酒颓然地半卧在床上，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哪还有半分意气风发的模样。

    “主上！”

    颜凯风迷离地看了过来，一顿，即刻下床，鞋都没穿：“大哥——。”

    苏霄延点点头。

    “大哥，是我……”颜凯风哽咽道，“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一一。”

    苏霄延长叹了口气：“主上不必自责，这是一一的命。她这些年过得太苦太累，她日夜思念她娘亲，如今，她为了主上，为了主上的江山，她只能这样选择。”

    “不，她不用选。是我，是我没能及时救她出来，是我，总想着应该还有法子，慢了一步，她……她以为我舍弃了她，不救她，才会绝望地跳下去的。”

    “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一一从不绝望，她选择跳下，我想了又想，她虽然柔弱但从不懦弱，她既然为了主上舍弃自己的命，主上就应当让她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一一定是不想让你为了她做出她不想看到的选择，所以才会如此。她是个理性的人，心中有大爱，她一定是不想你因为她做出她不想看到的选择。所以，主上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光复山河，还百姓清明，了一一之心愿。”

    “她觉得我把江山看得比她还重要吗？没有了她，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颜凯风嚎啕大哭，“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一一也不要我了，我只要我的一一回来！我只要一一！都是我的错，我们若在帝陵里不出来，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都是我……”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要你好好地活，好好地助你完成大业，你就应该好好地拿繁华盛世万里江山来祭奠她。你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意，实在枉费她以性命相送！”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好好地回来！我对不起她……水里那么冷那么黑……我却找不到她。什么大业什么江山，没了她叫我怎么活……你不懂，你们根本就不懂，我孤苦一人，只有她……”

    “……我带来了一一亲手酿的流香酒。”

    颜凯风看着苏霄延提来的一壶酒，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

    “一一说了，这是她为你酿的庆功酒，等你凯旋之时一同畅饮。你莫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颜凯风泣不成声。

    “一一想看到的绝不是这般颓废的你，在她心中，你一直是她的大英雄，她以你为傲。你莫要令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