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差距
终于把实习论文完成后，秦冉就全副身心投入实习中。
秦冉的世界第一次受到了冲击，她的生活一向简单，从前也只是待在象牙塔内。
像很多人一样，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职场的险恶。
刚进这个律所的时候，同事们都很客气，把她当成了小姑娘来对待。
她的带队师傅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律师，名叫曾诚，有很多年的实战经验，对她诸多照顾。
因此秦冉也很尊敬他。
像往常一样，秦冉在所里加班整理卷宗。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拼，京北这样的大都市，每年向市场输送的法学人才数不胜数。
如果不卷起来，很容易会被淘汰。
整理完一卷后，终于有时间到洗手间，解决完后准备推门出来，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沈桃和朱清。
这两人算是秦冉的前辈，在律所里勤勤恳恳干了几年，一直是处理一些家里长短小案子的边缘化律师。
沈桃语气里充满不屑。
“诶，刚刚你看见了吗，曾诚那老家伙，盯着秦冉上面，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
朱清在一旁激动地附和。
“这也难怪，且不说人家长了一副就是用来勾引男人的媚相，那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咱们可不比人家，人家可是娇滴滴地‘师傅，师傅’地喊着，也不知道害臊！”
秦冉听了心都快要沉下去，这两人在办公室里客客气气的。
谁知道竟然躲在厕所里这样说她的坏话。
沈桃更来劲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哪个步骤了，我听说曾诚那老家伙通常会在实习生转正之前就把人给办了，顺便把人给留下来。”
“指不定在办公室里都上过床了。”
朱清笑起来。
“难怪那老家伙总是把秦冉叫到他办公室，关起门来，特殊照顾了吧。”
两人毫无顾忌地开着黄腔，秦冉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扭开格间门，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人面前。
“下次讲人坏话记得检查有没有人，而且，你们刚才的话毫无事实依据，我可以告你们诽谤罪，身为律师，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两人见小姑娘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没想到平时这么温和的秦冉竟能这样犀利地怼人，都愣了愣。
但她们很快又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想着便扭着腰一边走，还一边做出恐吓。
“小妹妹，小心点，曾诚那老家伙可不好掌握，可不要到时被抛弃了哭鼻子。”
秦冉气极了，却也没法子，默默地回到座位上继续没干完的活。
这时曾诚又把她喊到办公室，她对着其他人暧昧的眼神，硬着头皮进去了。
曾诚喊她坐下，“冉冉，你来实习也有两个月了吧，什么时候毕业？”
秦冉老老实实回答，“还有两周就可以拿毕业证了。”
曾诚听了满意地眯起细长的眼睛，目光又从她脸往下移。
心想，秦冉真是他带过的最勾人心魂的实习生，这纯欲的脸蛋，魔鬼的身材。
要是能上一回，他也死而无憾了，关键这小姑娘看起来还特乖巧。
他突然握起秦冉细嫩的小手。
“秦冉，你知道的，我一向很照顾你，咱律师在京北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放心，我一定争取把你留下。”
秦冉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坏了，只能本能地挣扎。
“你滚开！”
说着便捂着泪冲出去。
外面全是看热闹的众人，秦冉觉得恶心极了。
第一次擅作主张，没有打招呼就拿起包就走出办公楼。
秦冉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cbd的晚上八点，还是灯火通明，她感到很孤独无助。
抬眼一看，一栋栋摩天大楼晃得她眼花，突然很想念家乡，想念那个江南水乡。
街坊邻居都说着亲切的家乡话，没有算计诋毁，生活不会像这里，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心机，带着利益。
在这里，没有关系，拒绝出卖自己，勤勤恳恳干活的老实人，真的就没有出路了吗？
她出身地想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面的五星级酒店出现。
何晋森？
只见他穿着高定西装，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白皙精壮的手臂，被身旁的一堆精英人士簇拥着。
看着一群让底层人士都仰望的高层，对着何晋森点头哈腰。
而他，也只是不耐烦地应付着。
地位可见一般。
秦冉心情很复杂，原来他们的生活有这么大的差距。
何晋森在她面前，总是放下身段，所以她感受不到两人的身份差距。
此刻，她在职场遭受欺凌，而何晋森却是这个市场的主宰者。
秦冉觉得她好像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个蝼蚁，很无力。
难怪每当她讲起自己在律所实习的事情，何晋森总是不以为意，眼神里总透露着些冷淡。
秦冉今晚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她有点像爸爸妈妈了，想念那个温馨的家。
她起身，没有去找何晋森林，独自一人坐地铁回了家。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才拿出手机看微信。
曾诚给她发了很多信息，指责她不服从管教，毫无纪律。
她懒得回复，点开父母的微信，发起了视频通信。
“冉冉，怎么啦？”
冉爸冉妈温和的声音在手机里传出。
秦冉霎时间红了眼眶，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视频里的两人顿时紧张起来。
“冉冉，发生什么事了，受委屈了吗？给爸爸妈妈说说。”
秦冉抹了下眼泪，声音颤抖，“没有，只是想你们了。”
两人当然不相信，女儿指定是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
冉爸很心疼，“宝贝女儿，快毕业了，有没有想过回苏州发展，有爸爸妈妈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冉妈很赞同这个提议。
“是啊，冉冉，爸爸妈妈不能在你身边，担心死了，回来吧，京北那个地方不适合咱们，人多复杂，咱们冉冉瘦了很多，妈妈心疼。”
说着两人也抹起眼泪来，秦冉不想再让爸爸妈妈担心，只低低地回应。
“爸爸妈妈，我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好，没受委屈，放心吧，回苏州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也不等他们反应，就挂了电话，趴在枕头上哭起来。
刚回来的何晋森站在她房间门口，正好听到秦冉说的那句考虑回苏州的事情。
他一下子怔住了。
里面传来秦冉的哭声，他反应过来，走进去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冉冉，怎么啦？怎么哭了？”
秦冉见人回来了，不想让他看出端倪，赶紧擦干眼泪，只说自己太累了。
说着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拿起睡衣就去洗澡了。
何晋森一下子慌了起来
之前没听过秦冉说要回苏州的事情，她找的是京北的实习。
他一直以为，她已经觉得留在这里发展。
晚上两人抱在一起，却都没有睡着，各怀心事，房间内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睁着眼睛度过一晚上后，秦冉起床带着很大的脾气。
连何晋森好声好气喊她吃早餐也没管，径直拿起包包就出门了。
何晋森见他冷淡的表现心里早已沉下去，她眼神似乎带着厌恶。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么快就腻了吗？
秦冉已经预料到回到办公室会有一场大战，坐下后，沈桃和朱清两人在看着她窃窃私语。
秦冉看不得这种操作，厉声怼她们。
“讲别人坏话就不要让人看见，律所就这么闲吗？”
两人也毫不客气回怼，“怕别人说就不要做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些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不要脸。”
秦冉被她们颠倒黑白的骚操作惊到了，一下子恶心得呆住了。
这时曾诚这个家伙挺着油腻的大肚子站到面前，喊她。
“秦冉，到我办公室一趟。”
其他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秦冉这回学聪明了。
“曾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用每回都要关起门来说。”
曾诚被她这么一怼，脸上顿时无光，周围都是看热闹的。
他大声喊道，“秦冉，我再跟你说一遍，到我办公室，你是不是要反抗上司命令！”
“你不要忘了，你的转正评分还握在我手上！”
“现在律所几乎都是饱和状态，你没了这份工作，我看你怎么在京北混下去！”
这家伙也是看准毕业生转正的迫切以及在京北的竞争压力，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但他高看了秦冉留在这里的决心。
特别是昨晚与父母的对话，让秦冉觉得自己是有后盾的。
就算她回家啃老，冉爸冉妈也都是高高兴兴接受的。
他们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秦冉生气地把工牌取下甩到曾诚这张油腻恶心的脸上，“我不干了，行了吧！”
说着就拿起包包，检查了下桌面，只拿了自己的几件私人物品，大摇大摆地就要出办公室。
后面传来曾诚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告诉你，秦冉，你完了，以后京北没有律所会再要你，等着瞧吧，我看你怎么混得下去，我等着你来求我。”
秦冉恶心坏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回看过去，她过去的同事们，全都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热闹。
看得兴起的还捂着嘴在偷偷幸灾乐祸。
秦冉顿时觉得乌烟瘴气，加快脚步离开了。
但出来后，却又不知往哪里走好。
她一个人在街道上闲逛，现在还是工作日的早上，大部分人都在办公室里上班，竟有些萧条。
忽然她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给何晋森打了个语音。
那头何晋森正在开会，这一年来他正式接手了何氏集团的业务，他父亲当起董事长。
而他，则挑大梁出任总裁的职位。
何晋森接到秦冉的语音时，很惊喜，她一向不会在工作时间联系他。
他没管会议室里坐着的高管，直接接起电话。
“冉冉，宝贝，怎么啦？找我什么事？”
秦冉语气淡淡的，“何晋森，你办公室在哪？”
这几日她心情不好，甚至不允许自己碰她。
何晋森很想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工作时间秦冉居然会主动联系他，还关心起他在哪上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地址。
他没想到秦冉说要来找他，匆匆忙忙就结束了会议，到楼下等待。
秦冉到达何氏集团办公楼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
京北的cbd很大，而这个办公楼居然建在cbd区域的中心。
秦冉实习的律所也只勉强租在cbd的边缘地带。
她压住内心的震惊，往上看，竟然看不到顶部，被云层掩住，直插入云层。
她抬脚进去，就看到何晋森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抱住。
“冉冉，你来了，我好高兴。”
秦冉挣脱开他的怀抱，发现一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每路过一个人，那些人就毕恭毕敬地喊着何总。
看吧，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大啊！
何晋森搂着她，“走，冉冉，带你去我办公室。”
秦冉呆呆地由着他牵着，上了专属电梯后才找回一些真实感。
办公楼的电梯竟然比上次他们在五星级酒店的还要豪华。
秦冉低低地问他，“何晋森，那个酒店，上次我们看烟花那里，也是你们何家的吗？”
何晋森只当她开始对他的事情开始好奇，兴致勃勃给她介绍。
“对，何氏涉及很多产业，金融、汽车、电子产品、旅游酒店、运动、智能机器人、医疗等等，等夏天我带你去我们的避暑庄园玩，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却没注意到秦冉的脸色沉了下去。
何氏集团她是知道的，国内最富有的富豪家族，财富多得数不清，涉及的产业方方面面，影响力巨大。
但是她从未把何晋森联系到何氏上！
她知道他家庭富裕，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何晋森见身边的女孩一直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敢再说下去。
到了顶层，门口有个显眼的牌子，纯金打造，写着“总裁办公室”。
秦冉一时之间有些征愣。
办公室毫无意外地大而豪华，秦冉已经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毕竟不是谁都能接触到上流社会的人。
而何晋森应该就是最顶级的豪门！
但秦冉一直一声不吭，何晋森在她坐下的同时蹲下身子，担心地问她。
“冉冉，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秦冉喉咙干干的，调整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说话。
“何晋森，我以前从未想过，你的家庭是这么地富有”
何晋森见她面无表情，实在是不知道她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冉冉，你是怪我没跟你说吗？”
“对不起，我看你不喜欢干涉你的工作，我以为你不想知道，要是你想了解，我全都可以跟你说。”
秦冉见他卑微的样子有些生气，语气急躁起来，“我辞职了。”
何晋森是高兴的，那份工作太辛苦，他舍不得她这么累，语气不免有些兴奋。
“太好了冉冉，那份工作不干也罢，你想做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安排，或者如果你想休息，没关系，我养你。”
秦冉以前以为何晋森很懂她，谁知道他竟然这样说。
没有安慰就算了，这是想把自己圈到他的领地，时时刻刻看着，把她当成所有物。
不怪秦冉想歪，这几日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何晋森也不再只是那个简单的什么都依着她的男朋友。
还是站在商场运筹帷幄的贵公子。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真的，有这个能力把握得住他吗？
秦冉突然想起两年前，梁靖说的那番话。
“何晋森这样身份的人，怎么玩死你都不知道。”
年少的她根本不以为然，现在意识到身份差距，是真的开始后怕。
她脸色不愉。
何晋森还是有些懵，静静等待她发话。
秦冉忍了忍，没再发作。
她伸手搂住何晋森的腰间，低低地说，“我不知道，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何晋森宠溺地笑了，“冉冉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秦冉在他腰间的手握紧，“真的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吗？”
何晋森以为她只是担心未来生活，赶紧表态。
“冉冉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养得起你，乖，反正不用上班了，有空可以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卡已经连接到你微信，不用替我省。”
秦冉也只敷衍地回应，何晋森看她娇滴滴的身子有些忍不住，在办公室就缠起她来。
秦冉被他这么折腾，脑海里的烦心事也渐渐抛开，逃避似的沉浸在两人的亲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