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戚从宜之死1
“请回答，戚从宜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一道ai一样没有感情的机器声音在戚从宜耳边重复了三遍一样的问题。
这什么垃圾问题？她还没死呢？
戚从宜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从梦中猛地惊醒。
她又做噩梦了。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她经常在半夜惊醒，可是醒来后却对梦的内容毫无印象，只有砰砰跳的心脏提示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但是这一次，她却无比清晰地记住了梦醒之前，那个由ai声发出的提问。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长达半年的做噩梦经验让她很快地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继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上，戚从宜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她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在看清时间的那一刻，瞬间清醒。
她今天早上有课！
戚从宜迅速拉开床帘，宿舍静悄悄的，除了她空无一人。
看来舍友都去上课了，只是怎么也不叫自己一声？
可千万别点名啊……
戚从宜坐在床上呆滞了三秒，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她的宿舍？
她看着十分陌生的周遭布置，陷入了沉思，是自己梦还没醒，还是自己长期睡眠不足，精神出了问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的那一套。
再低头看看露在外面的长胳膊长腿，也很显然不是自己一个一米五六的小矮子能有的身体。
救命！
她好像连自己都不是了。
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变成了谁？
戚从宜的慌张只持续了三秒，不知道为什么，她接受度良好地接受了自己从另一个躯壳醒来的事情。
这大概是因为二十多年来，她都是一个对周遭感觉十分迟钝的人吧？
在老师同学们眼里，她是怪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同样奇怪的阿婆相依为命。
但其实，她对于自己的母亲是有印象的，是一个温柔的女人，有着蓝色水藻一样的长发，她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
戚从宜记得“妈妈”是在自己四岁的时候离开的，她说她要去余洲市找她的丈夫。
然后一去不回。
但奇怪的是，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她是被奇怪的吴阿婆养大的，没有人对那个有着蓝色水藻一样长发的女人有印象。
在不依不饶地询问半年无果后，小戚从宜变得沉默，不再哭闹，不再提出任何疑问，乖顺地就这样长大了。
但是戚从宜的心里从未放下过失踪的女人。
高考后，她填了余洲市的一所医科大学。
但可惜的是，她在余洲市待了四年，却从未得到一点关于失踪女人的消息。
戚从宜从床上爬下来，桌上的电子时钟吸引了她的注意。
2021年10月1日。
她回到了一个月前？
还好是回到了放假的时候。
她想，还好给她一点时间缓冲。
四人间的宿舍除了她其他人都不在，她正准备在桌上看看能不能翻到一些信息，她这个身体的舍友们回来了。
“诶哟，林大小姐起来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披肩发的女生，她是周琪。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这是穿到谁身上了。
是上一级因为学分不够今年留级到她们18年级的17级学生。
周琪进门后一直抱着手，言语中充满恶意，“要我说，你这种人进什么噩梦世界？进来也是拖累队友，不如留在外面生孩子也算不浪费粮食。”
噩梦世界？
周琪的一句话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
她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好了，戚从宜的死是我们大家都没想到的，我们现在是队友，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地方，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有一丝生机。”
夏欣站出来缓和了气氛，她身材高大，她一开口，周琪便默不作声了。
“但是林月，你也要尽快适应。之前因为你的疏漏，导致核心人物的死亡。虽然世界重置了，但是原来的d级世界会变得更困难，甚至可能到达c级。”
“嗯，我知道了。”她顺从地答道。
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超乎了她前二十几年生活的想象。
噩梦世界是什么？为什么她们口中的核心人物是自己？而且她们口中的自己已经死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个女生。
夏欣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女生，刚才那个出言不善的女生叫周琪，剩下那个还没说话的短发女生是陆知雨。
看来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是林月的。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离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三个女生说的都是真的。
她好像触摸到某种危险边缘，身体里的血液忍不住沸腾起来。她觉得或许她接近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平静的小城是假的，那么她是真的吗？记忆中的母亲是不是也曾存在过？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根据出入噩梦世界的前辈经验来看，世界重置后，事件进程加快，我们遇到的阻拦也会变多。上一周目，戚从宜死得毫无预兆，我们那时候被韩梦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不仅没能阻止戚从宜的死，也不知道她死亡的原因。”
一直没说话的陆知雨开口了，平缓的语速中透出隐隐心急。
“林月，戚从宜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戚从宜跳楼前，有什么异常？”
跳楼？
戚从宜心一惊。
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睁眼就在这个身体里了。
为什么面前的三个人会说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自己醒来的这个身体还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在自己的记忆里，自己也没有和这几个17级的学生有过多接触，可是她们的言语中却透露出，自己还和她们很熟悉的样子。
她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道，“没有啊，戚，戚从宜一直就那样，我也没想过她会突然跳楼。”
“对啊，我们也在这个噩梦世界待了两个月了，戚从宜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但我也看不出什么不寻常之处，为什么她会是噩梦的核心人物？”
周琪说着脾气又忍不住开始质问起披着林月壳子的戚从宜。
“林月，在我们几个人中，只有你和戚从宜走得最近，她为什么跳楼，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啊。”
她被吓了一跳，面前的女生脸上写满焦急，夹杂着不知名的恐惧。
“是校园暴力吗？戚从宜性格孤僻，会不会她宿舍的人孤立排挤她？”陆知雨猜测道。
“可能性不大。根据现有的资料，噩梦世界都被各种恶意污染，罪恶大致分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好色，虚荣，忧郁八种。按照常理，这种校园世界的恶意大多因为嫉妒或者虚荣……”
夏欣一如既往地冷静，有条不紊地开始分析，“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什么暴力欺凌。而且一周目的两个月，只有韩梦和王怡作弊被人举报的事引起了风波……但是戚从宜并没有搅和到韩梦她们的事里……”
“林月，戚从宜有没有和你说过她们宿舍的事？尤其是和韩梦有关的。”
夏欣看向她，“你好好想想，现在每一个信息都对我们很重要。”
自己宿舍的事？她努力回想，她们说的韩梦是自己的舍友之一。王怡不在自己的宿舍，但是也是一个班的同学。
韩梦和王怡关系极好，虽然不在同一个宿舍，但是经常同进同出，上课也坐在一起。
韩梦家境优渥，虽然带着富家小姐的娇气，平时相处却很有礼貌，也经常分吃的东西给一个宿舍。
至于说韩梦和王怡作弊，她之前好像是撞见过几次韩梦和王怡在考场对答案，但是她并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她一向不关心别人的事情。
“戚从宜和韩梦没什么矛盾。”戚从宜肯定地说，“她一向怕麻烦，韩梦她们作弊的事情她是知道，但是并不关心。”
“难道你们觉得戚从宜的死和韩梦有关吗？”她试探地问道。
“或许吧。毕竟戚从宜实在死得太突然了。”
一向稳重的夏欣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个噩梦世界是我经历过最奇怪的世界了，它几乎和噩梦时代前的正常世界一样，锁定的核心人物也一直毫无异常，如果不是戚从宜跳楼了，我甚至怀疑我们找错了核心人物……”
“……但是戚从宜死亡后，世界重置，反倒帮我们肯定了她就是噩梦世界的核心人物。我们都知道，解决噩梦源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只有维护核心人物的正常态让世界暂时休眠。所以，我们得找出戚从宜上一周目死亡的原因，阻止她跳楼。”
“为什么你们觉得戚从宜是自己跳楼的呢？”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会主动寻死的人。
“谁会去杀戚从宜呢？韩梦吗？韩梦顶多算一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就是她有杀心，也应当是去杀那个举报人，为什么要杀戚从宜呢？”
周琪虽然否定了韩梦杀人的可能，但是提起韩梦的语气里尽是不满，“不过我看，这个世界污染程度加深都是韩梦和王怡引起的，戚从宜虽然是自杀，也一定和她俩逃不了关系！既然找不出戚从宜死亡的原因，不如直接杀了韩梦她们。”
“不要冲动。”夏欣皱眉，看上去并不赞同周琪，“你忘了噩梦世界的守则？不能在噩梦世界主动增加暴力死亡事件，新的死亡，恐怕只会让噩梦世界的难度升级。”
“那怎么办？”
周琪不耐道，“一周目的时候我们都是亲身经历，因为韩梦她们作弊被举报，学院为了保住她们强行封口，造成噩梦世界的恶意源源不断地增长，世界污染程度差一点就满值了。”
“我们确实不能放任韩梦她们不管。”
陆知雨沉思道，“现在想来，明天要发生的‘约谈’恐怕是个重要节点，上一周目我们因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没能察觉出‘约谈’这件事的意义……恐怕我们可以抓住‘约谈’的机会，让学校处置韩梦她们。”
‘"约谈’这个事她有印象。
戚从宜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了相关回忆。
‘约谈’这件事发生在10月2日的晚上，学院突然来人进行考风考纪的调查，让同学们按照顺序单独进入教师楼310进行谈话。
自己当时也被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问自己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坐在哪里？有没有发现考场有什么异常？有几位监考老师？认为监考老师负责吗？
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