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纸条
她看不见它们的脸，但知道黑暗之下的表情有多狰狞，甚至在梦里的学校抬头也看不见阳光，能感受到的只有似有似无的寒冷爬上脊梁。
能毫无压力对一个纯真的女孩群起而攻之，这得多残忍的心性才能驱使他们去践踏一个人的尊严。
紫汐沫和亲属们想尽一切方法地争取公平，网络发声，法律途径，由于缺乏足够的实质证据，最终只换来了校方更轻蔑地‘尽力补偿’四字，他们的态度依旧是固执地坚持己见，为了学校的声誉选择向外界隐瞒所有的肮脏，高傲地漠视着伤心欲绝的亲属，甚至粗暴剥夺了最后的道别。
可如果说现实世界的所有纷争可以通过线下的会面来解决，那法律所鞭长莫及的虚拟世界则成了有限程度上的法外之地。
现实世界可以通过眼睛摄像头记录下这个人的所有举动，通过语言和动作上的交互来加以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络就不一样了。
互联网各方平台条款上会尊重用户的隐私并加以隐藏，这些构成了虚拟世界里的‘面孔’，且不止一面。
所以一个人在社交平台的发言和现实中的行为作风不一致也不足为奇，因为几幅面孔自然就有几张嘴脸，面孔之间无法产生直接联系。
这也是‘现实唯唯诺诺，网络重拳出击’的原因。
发言中可能是生活不如意积压的吐槽，也可能是蓄意挑唆的导火线，待得无数火星去点燃。
且相对于直接的人身伤害来说，语言犯罪成本更低，互联网更是如此。
恶意的评论不会顾忌一切，只为了宣泄，排山倒海的语言暴力可以很轻松地击垮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的心理防线。
以不损失任何代价的前提下，轻松杀死一个人。
而明面上看似铁定的规则，也可以被网络中的‘猎手’们通过特有的检索手段深挖，再进行暗地‘交易’，这就是需求催生的市场。
虽然国家律法中规定售卖公民信息属于犯罪行为，但虚拟世界的‘丛林’为灰色地带的产业提供了一定的庇护，使得交易者的真实信息较难得被知晓，即使被公安机关发现也可能会狡猾地卸下‘面孔’脱身自保。
按照紫汐然日记中所说，近一段时间学校的论坛上持续议论关于她的‘负面’话题，逐渐发展为打她私人电话的线下辱骂，平日里无话不谈的同学也在言行中透露出对她的嗤之以鼻，她只有惊惧和不解。
不解于同学们为何听信所谓的‘实锤’与人设崩塌，不解于素未相识的人如何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不解于学校为何只是下令关停了论坛草草了事。
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怀着惊恐的心绪度过，最后又是以绝望的姿态从天台一跃而下，解脱时的神情是那么释然和悲凄。
“傻孩子，那该多痛啊，为什么不告诉姐姐”
打开相册，忆起二人相互依靠的时光，每划过一张，紫汐沫的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掐紧了几分，有些忘记了呼吸，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于此刻决堤。
抓着腿蜷缩起来，她身上竖立起‘尖刺’，保护着此时最弱小的自己。
不知沉浸在痛苦中多久，紫汐沫才慢慢回神地放下脚，无意间撇过身侧，一个绿色的瓶子引起她的注意。
刚才有人在自己旁边吗？那哭得时候不会也有人在旁边看着？
她冷静了一下，把满满当当的饮料瓶拿起来想给小东西挪个位置，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痛哭之后，也要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面色冷峻的青年男子见她拿起纸条后慢慢抬起头又起身投入到训练中去，也就放心地准备去寻找自己的队员。
如果不是呐喊的声音被肆意掩埋，［乌托邦］又何以伟岸呢？
“哎，敏队，刚才在看什么那么投入呢？”
“发呆，想事情。”
敏峰俊双手环于胸前，目无表情回答道。
“敏队长你到底干嘛呢？神神秘秘。”
那个青年男性双手叉着腰对敏峰俊的反常行为展开质问。
他是锐空三小队的队长卢秀，为人随性旷达，与敏峰俊在内的几位队长交好。
敏峰俊想着解释点什么怕误大会，于是一时之间保持了沉默，他的闭口不言又急死了真性情的卢秀。
“嘶，看你如此急着为自己开脱，该不会”
卢秀像是脑补到了应该会发生的场景，重重地拍了拍他。
“兄弟真欣慰，敏大队长开窍了呀。”
“开什么窍？”
“都懂都懂，好事啊。”
“”
敏峰俊没有被他的激将法得逞，只是背过卢秀做起了训练前的热身运动。
卢秀又不知好歹凑了上来，尝试往他面向的地方去寻找线索，一片视线内都是的相互实战的双方站在一片片悬浮着的银色方盘上切磋，没法确定他的视线所指。
搜寻一圈后他也就差不多放弃了，粗略地热身过后，驱动出源能附体，纤细的灰绿色身体如森中精灵一般灵巧，背后略窄长的翅膀振出残影飞向浮空台占位，回来后向敏峰俊勾勾手指。
“来，我们切磋一下。”
“我还要监督我的队员训练，找别人吧。”
敏峰俊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迈步走出，地上光子墙组成的隔断屏障，看里面的人酣畅淋漓地与对方搏斗，敏峰俊也轻轻点头。
他觉得如果组织中每位成员都能保持好最佳状态，用不了多久就能逐步实施［乌托邦］的后续计划了。
亢积的污秽，必须清除。
内心陷入渴望世界因此改变，让垂垂老矣的旧秩序轰然倒塌。
他希望自己是旧秩序破碎前的最后一个抛弃者，这样便能以见证者的身份施以推翻的救赎。
“哟，峰俊队长，早上好啊。”
一个令他反感的声音响起，于是他下意识朝反方向加快了脚步。
可那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就此放过敏峰俊的意思，反而是加紧了追赶，无奈之下他只得展翅飞起，在苦等对手的卢秀占位上落下。
“怎么？不关心你的小跟班了？”
“临时改变主意不行吗？”
卢秀有所领悟地向下张望，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行，那不废话。”
林莉萱郁闷地眺望上方两位的交战，不甘心地跺脚，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热脸去贴冷屁股，要外貌有外貌要身材有身材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会看不上自己。
能在先前的男人身上尝试的方法她都用上了，倒是队内外的异性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林莉萱真的很怀疑像传言中的那样敏峰俊身体有问题才羞于明说。
还是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忿忿的地向大踏步向前，七上八下地扫视周围，不知哪里来的缘由，移转的目光在前面一只浑身漆黑装甲的‘黑豹’身上聚焦。
在与人酣战的‘黑豹’身上，她有没来由诞生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