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迷惘
要是自己再多留意一下她的情况，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捏着项链的吊坠，紫兮陌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她从未有过如此低垂的时刻，自带着丫头从那对男女的家里离开时都是充满对未来的打算。
原本计划得很周全，她可以用之前的积蓄租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单人间，姐妹俩可以挤一下，她辍学打工供妹妹上好一点的学校，哪怕是苦自己也不想委屈她，不想她的将来和那对没有担当的男女一样烂。
直到现在已经见红的天边，仍对不告的离别悲恸着，她想象不到妹妹那么开朗的人居然会以跳楼的极端方式宣泄自己的苦，也不会相信校方对外极力掩饰的一面之词。
虽然警方根据现场的录像及死者的一些状况已经确定死者系于自杀，并与学校方面开展后续原因的摸排。
以她对妹妹的了解，怎么可能没有原因在内。
无人机拍摄的视频上，妹妹在掉下去的时候还刻意往右手腕上划了一刀，结果当天去认人时，妹妹遗体的右手腕上，有一块比较严重的新伤，看样子她那一下应该很深，她不清楚小妹为什么而划得那一下，没有任何头绪。
回忆起她生前的种种反常举动，只怪自己忙于上班补贴家用没有尽到监护人的义务。
学校方面表示对于失去一名品学兼优好学生的遗憾，随机联系了死者手环里存储的几位亲人————并向他们表示了可以人道主义赔偿，只要还在校方接受的范围内，具体数额让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来定。
作为代价，他们不能深究这其中的原因，有所觉察也只能和学校征得学校同意后才能实施。
金钱真的是一样让人既爱又恨的东西，它下可以价比肉畜菜种，上能直冲伦理道德，用它来丈量生命。
而就在刚才，自己对她的最后一点念想都险些被夺走，好在她遇到一位正直的启源使，打击歹徒的勇毅就像是透过乌云的一寸光，在自己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予了自己走出阴霾的动力。
对啊，如果自己也是身份鲜明的启源使，妹妹就不会如此了？而且这样也可以
“哎呀。”
低着头走路的紫兮陌毫不意外地和行人撞了个满怀，更糟糕的是对方手中的汽水饮料一股脑飞到了自己的衣裙上。
对面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她拉起来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抱歉我现在还有急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那改天有空的时候我抽空补偿您吧。”
男人递过去一张小卡片然后又急匆匆地自顾自赶路，这遭霉头弄得本就低落的紫兮陌更加郁闷。
这几天又是筹措妹妹的遗体处理又是回店值班，两副不同的面孔来回切换整个人都快精分了，店长知道实情后也体贴地开了几天假给她缓缓，还交代她节哀保重。
这份工作是她换的第三个地方，前几家因为工作量和薪酬问题相继辞去，目前这家的老板给的薪酬虽然不是最高的，但胜在工作量略低对体力的要求不高。
那么现在要回去上班吗？
她看了看自己现在颓废地模样摇摇头，眼前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个问题呢，万一给店里添乌龙可不太好，不能辜负老板的一片善心。
那回家接着休息吧，现在自己的状态好对什么都重要，毕竟这个家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顺着熟悉的路线来回转弯，刚走到家门口一对男女就和她撞上，他们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脸上的神情很是焦急。
见鬼，他们怎么来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
紫兮陌上来就不客气地呛了两个人一句，哪怕是许久不见的亲生父母。
不，他们根本就没资格。
“兮陌啊，这不最近出了这档子事，妈担心你走不出来。”
“我和你妈等了快一个下午了，你妈还担心得要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一下你呢。”
看着父亲赵志寻说完放下东西后面锤着发酸的腰，紫兮陌绷着的心开始慢慢放下，对他们的敌意也散了不少。
“走，有什么事上楼——”
她抬起手环要去刷门禁，整个人恍然间大悟。
紫兮陌原以为他们是来安慰自己的还小小感动了一下，直到扭头看见他们期待的神情，醒过来的她旋即当场黑下脸。
呵，这两天学校方面刚谈补偿，不用想都知道这对得过且过的摆烂户现在上门来是什么心思了。
“小陌，顺便问一下小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不用你们操心，我和其他亲戚会处理好。”
看穿他们的真实目的，紫兮陌冷漠地回答她，挤开他们打算上手开大门门禁，可却被不甘心的黎志寻一把挡住，随即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
“小陌，怎么说我们都是你姐妹俩的亲生父母，之前不也把你们姐妹养到这么大”
紫兮陌本来是想忽略两个人直接请他们吃闭门羹，可一听他们又拿道德来指点自己刚降下来的血压腾地一下飙升。
“父母？你们怎么还有脸提起‘父母’二字，你们扪心自问十几年可曾真正尽过身为家长的义务？！”
“没尽过？没尽过你们怎么长这么大？！”
“好，现在需要还清姑姑和外婆他们这些年帮我们垫付的所有费用，请你们立刻、马上把钱打过来，我将立刻为我的无礼当众道歉！”
紫兮陌腰一叉，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站在道德至高点上的夫妻两个人后退一步差点摔倒，旁边路过的行人听到动静也纷纷驻足吃瓜。
“她都没跟我要，你凭什么提？”
“我也没邀请你来，你凭什么来？”
“我……”
这回夫妻俩人算是彻底词穷了，他们料不到，以前在家还低眉顺目的乖乖女怎么才出来社会几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来都来了，哪有就这样空手回去的道理，何况他们还为这次的计划破了费，没捞到些岂不亏了？
“我们是你父母，你怎么和我们说话呢？我们来看你是好心。”
紫兮陌听到紫罗的‘父母’两个字，心里的怒气进一步上升。
“我没有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爸妈，从今以后也不需要你们的假关心，请你们离开！”
上门企图来占便宜的夫妻俩见围观的人有点多，紫兮陌又瞪得和个凶神一般，没多想拿起大包小包就溜了，临走前还骂骂咧咧。
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散去，紫兮陌等他们两人都走了之后气冲冲走上居住的楼层进房后用力关上门，松懈地瘫倒在沙发上，发愣。
自己离家几年，除了一开始的责备到后来的不再过问，她至今没听到过一句关心自己的话，全部都是几个热心的亲戚在帮助扶持。
如今上门就是为了学校的那些补偿，可笑，生命在他们眼里居然是可以用钱来作等价。
待完全从怒火中缓过来之后，她才掩着脸，回忆起曾经和谐的点滴，记忆到如今的境遇，只剩下客厅中的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