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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岳家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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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摆设装饰都很整洁,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堂,但一眼看光,没有人。

    也不知道是林慕义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只觉得屋里头的弥漫着一股悲凉。

    胡方士回过头对余玄清他们提议道:“我们上楼看看吧。”

    严颜岩道:“方士你尽管带路,有什么事我们会躲在你后头,会跑的。”

    “行……”胡方士呵呵苦笑,她带着余玄清等人上了二楼,边走边喊,“林檎,你在家嘛?”

    镂空的木制楼梯“咯吱咯吱”响,林慕义穿着长衣,每走一步都要提溜着自己的下摆长裙,十分谨慎地踩着那叫唤着的木板。

    二层楼左侧楼梯道那有一个房间是专门放杂物的,而右侧楼道的两间则分别是岳林檎和岳朝夕的房间。

    两间房离得有一定距离,但整个二楼也就那么大,那么些房,一眼看完。

    胡方士走到岳林檎的房门口,敲了敲,依旧说着:“林檎,你在里面吗?”

    没人答复。

    胡方士再次问话,发现里头的门虚掩着后便将门推了开来,一阵风顺着开门的空档,从开着的房间窗户那涌出门外,吹着她额前的须发。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胡方士站在门口感叹道。

    余玄清等人凑上前来,看见房间里面赫然放着五个牌位。

    余玄清和顾襄最先往里头看,严颜岩和林慕义则像刚要出巢的小鸟般探着头,跟在前面三人的身后走进房内。

    只见那牌位台前放着一个不怎么大的香炉,炉里头还燃着三根香。

    从香被烧的长短程度来看,便可知道是有人刚给它点上火,祭拜不久。

    “家父岳盈…家母沐婉灵……家妹……”严颜岩看着牌位上面的字念叨道,“这上头都是岳家人的名字,还有岳朝夕的,不过这第五个是……”

    余玄清他们看向严颜岩所提的第五个牌位。

    “这个牌位怎么没有刻字呢?”林慕义疑惑地问道。

    “这是……”胡方士走上前去,睁大着双眼看着那个无字牌位,惊讶地道,“这不会是林檎给自己的牌位吧……”

    “林檎!”

    胡方士突然转身大叫着跑出了房间,在这一眼看完的地方开始疯狂寻找岳林檎。

    “林檎!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

    余玄清和顾襄看胡方士跑出去,他们也率先跟着出去,只见胡方士出了房间后就往在这间房右边的岳朝夕的房间跑去。

    严颜岩是第三反应过来的,他“哎”的一声叫唤就跑到门口,扶着门框望着余玄清他们跑去的方向。

    林慕义则一脸迷茫,待在房内站在原地脑子里缓缓浮出一句话:淦耶,叫得老子吓一跳……

    胡方士走到岳朝夕的房门口,推开那“嘎吱”响的门,然后竟猛地“啊”的一声尖叫,两腿发软地往后走了走,而后“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跌了个屁股蹲,紧接着又蹬着两只脚,身躯连连向后退。

    不远处的余玄清和顾襄见胡方士的模样便立马跑上前去要去扶她起身,同时他们也顺着胡方士的惊慌的视线向房间内望去。

    只见房门大开,房间里面腥红一片,中间放有个红色的木桶,里头装了满满的黑红色液体,木桶上方则悬挂着三根白蜡烛,蜡水不断地滴在下方的液体上,入水凝聚,像花朵一般在红色的水面上绽放着。

    “这是什么……这是……”胡方士吓得直摇头眼泪也不断地往下流,“林檎是……死了吗?”

    严颜岩看见余玄清他们蹲在门口,胡方士一脸恐慌的模样便想要过去跟他们一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脚都没迈出门就被那头的余玄清立马叫住了,让他安分地待在那房间里先别过来。

    严颜岩不懂余玄清为什么不让他过去,脚上依旧不安分,试探性地想要出门去,但随后余玄清便用宗语告诉他一些话,他才肯乖乖待着:这里太脏了,你好好在那守着小溪,别让他看见这些不干净的。

    余玄清和顾襄将胡方士扶了起来带回那满是牌位的房间,叫严颜岩好生照看着,她和顾襄要前去那个房间探个清楚,同时,余玄清还嘱咐林慕义乖乖待在严颜岩身旁,不要乱碰什么,更不要乱走。

    “我知道。”林慕义点点头道。

    林慕义是最安分的了,只要你要求,那他有个椅子坐下就能入定,绝不会乱跑乱碰。

    由于这房里没什么可以遮脏可就坐的东西了,林慕义便和被吓得呆愣的胡方士一块坐在用来拜拜的跪垫上……

    林慕义从胡方士的神情中意识到她一定是看到了很吓人的东西了,而余玄清他们现在也正要去探那吓人的东西,对于一介凡夫但脑子没完全坏掉的林慕义来说,自然是乖乖听话待在这里不要自己找吓才是对的了。

    林慕义看胡方士脸色煞白,被皱皮覆盖着的眼睛不断有眼泪落下,同时机械般喊着岳林檎的名字:“林檎……林檎……林檎……”

    林慕义因胡方士就坐在自己身旁,平生又是最不忍看老人和女人哭了,因为这两类人的哭他都见着其中的凄凉,更何况当下的人还是个看上去快百来岁的老奶奶……

    他从“玲珑佩”里拿出一条手帕来递给对方擦眼泪用,必要时对方哭到双手无力他也替人家拿起手帕擦泪。

    严颜岩走到门口,因实在担心余玄清的情况,他便下半身在房内,上半身探出门外往余玄清他们的方向看,这样既能知道些那边的情形,也能守着余玄清的嘱托。

    余玄清让顾襄在岳朝夕的房门口守着待命,她自己一个人要进去那红到发黑的房内看情况。

    她细看着地上通红一片不知深浅的液体,然后用法术唤出厚厚的好几层白绫来铺在地板上。

    都不需要她用一丁点力气去碰,白绫刚接触到那液体便立马被渗得殷红。

    她凑上前闻了闻白绫沾液体后释放出来的气味。

    是黑狗血,浸泡过足量艾草的黑狗血……

    余玄清回过头对一旁的顾襄说:“这里的液体是黑狗血,只是古怪,这血泡过艾草,在这不知是起什么作用,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要碰到才好……”。

    顾襄往房内看了看,发现在房间的最右边有个朱红色的木柜,便对余玄清提议道:

    “师姐不如将白绫缠上那木柜,我在外面拉着,白绫悬与地面,师姐轻身飞上,就不会沾上那血了,也能进去探探。”

    余玄清听顾襄的提议后照做,她从手中飞出一条白绫缠上木柜,然后微微用力拉了拉,发现那东西纹丝不动后便又加大拉动力度,那木柜还是不动,想来顾襄的提议可行。

    她将手上的白绫交给顾襄,顾襄便将白绫缠在手中蹲下身来,余玄清则伸出脚尖来放在白绫上,然后身轻如燕,整个身子站了上去,两只脚尖轻踏着白绫朝房内走去。

    严颜岩见那头的余玄清进房内了,于是便对顾襄喊话道:“喂,怎么样了?”

    顾襄回道:“师姐没事,她还在探,你别急。”

    严颜岩依旧皱着眉头盯着余玄清他们的方向,只恨自己独一无二不能再分一个躯体来去那帮余玄清的忙。

    胡方士哭了一会后就像眼泪用尽一般不再哭了,她拿着林慕义的手帕擦着挂在下巴那的泪水,然后看向一旁的林慕义,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小溪也喜欢山茶花吗?”

    “什么?”

    胡方士接着说道:“山茶花,你喜欢吗?”

    “额……”林慕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问,于是没回答,反问对方道,“方士为什么那么问?”

    胡方士回答道:“我闻到了小溪手帕上有茶花味,很浓、很重……”

    “是吗?”林慕义说道。

    他下意识的想要拿过胡方士手中的帕子闻闻,想要确认是否有她说的味道,但手还没伸出去,他就看见那帕子上鼻涕眼泪挂着,十分恶心,于是便对对方呵呵笑了笑,心想着他在世茗时有个带花的老大夫曾经给过自己一枝山茶花,说是不会烂的那种,于是便被他收在了“玲珑佩”里。

    林慕义想到这件事后便从“玲珑佩”里将那依旧开得灿烂的花拿了出来,握在手中给胡方士看,同时说道:

    “我的‘玲珑佩’里放了一枝山茶花,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想来是这花的缘故让我同样放在里头的帕子染上了味道。”

    胡方士摸上林慕义手中的花朵,低声道:“小溪心地好,仍谁见了都十分疼爱,想要送点什么东西给你。”

    “那倒不至于那么说……呵呵……”林慕义尬笑道,“不过是一枝花罢了……”

    胡方士突然抬起头来用她那充满泪光的眼珠子盯着林慕义,一脸愁容欲哭无泪地说道:“不过是一枝花?”

    林慕义猛地被对方模样搞得心慌,眼珠子转悠着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无措地愣楞答应道:

    “阿,是呀……哈……呵呵……”

    胡方士擤了一下鼻涕,然后用手帕继续擦拭着从下巴滑倒脖颈的眼泪,对林慕义继续说道:

    “我连一朵花骨朵都没带来,更别说一枝了……呜呜……早知道今日会如此,我就应该带上好些花来看林檎,为他和他的一家人哀悼祭奠的,可如今我两手空空,实在是无情无能,只有用眼泪来祭他们罢了……”

    林慕义看了看手中的花,又看了看胡方士眼眶中又要跑出来的泪水,安慰对方道:

    “也不用说只能用眼泪吧,我们一会就出去买些水果纸钱就是了。”

    胡方士听了林慕义的话,竟“哇”地喊了一声,然后用帕子捂着脸,哀嚎道:

    “哇啊啊……呜呜……林檎果然死了,连小公子都知道要买水果纸钱来了,我竟什么都没有……呜呜呜……”

    “我没说林檎他……”

    “呜呜呜”

    胡方士的哭声十分哀伤且连贯,林慕义都插不上话去安慰她什么,她不停地弯着腰,又用另一只手摧着胸口,像是在埋怨自己一般。

    林慕义无奈地伸出手轻拍着胡方士的后背,看着她弯腰哭泣像是要撅过去了,于是贴近她说道:

    “你别那么哭了,我……”

    他看了看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山茶花,然后对胡方士继续说道:“我这有一枝呢,就算是你的了,你不算是空手来的。”

    胡方士听了林慕义的话哭声竟小了些,她从帕子中漏出了一只眼睛看着林慕义,说道:

    “真的?小溪要把这枝花给我?”

    林慕义回答道:“是呀,给你了。”

    他将花递到胡方士眼前,想让对方收下拿好,但对方哼哼唧唧,手头忙着擦鼻涕眼泪,腾不出时间腾不出手来接过他的花……

    胡方士将帕子从脸上撤下来然后狠狠地擤了个鼻涕,她依旧看着林慕义,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小溪把这花放在那案台上,就当是我的一点心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哭得发软,有劳你了。”

    林慕义见对方这就不哭了,实在好哄,于是便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案台那将手中的山茶花放了上去,甚至双手合十冲牌位拜了拜,也算是自己对岳家人的哀悼了……

    余玄清轻手轻脚地顺着白绫进到房间里,她变出一根细长桃木棍来往那木桶探去,发现木桶里头除了黑狗血外什么都没有,然后她又变出好几颗小而圆润的桃木圆球冲房间的四个角扔去,圆球在空中划过半圆的轨迹后落地消失不见,重新回到余玄清的手中。

    她看着手中未沾染任何痕迹的圆球喃喃道:“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房内除了满地的黑狗血外,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余玄清回过头对房外拉着白绫的顾襄说了自己的发现,然后将桃木棍和圆球全都收了回去,看向那被她用来借力的木柜,只因木柜缠着白绫不能打开,她便打算退出来收起白绫让顾襄用金丝打开它。

    那头的严颜岩看余玄清出了房来,忙冲余玄清问怎么样了,顾襄回答他说:

    “现在还没什么发现,你别急,再等等。”

    “还等?”严颜岩不耐烦地看着顾襄,用着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那家伙故意不跟我说情况呢吧……”

    他站直了身板,见那头的两人正说着话,都没空理他了,于是便拍了拍弯酸的腰,想着自己看那边那么久都没见有什么情况,那不如在这轻松安分些陪林慕义唠嗑……

    严颜岩无奈地回过头去要去找林慕义抱怨顾襄不但敷衍自己不说,还一个劲地缠着余玄清说话……

    他转过身嗲声嗲气地喊着:“小溪。”

    却见那胡方士站起身背对着他,林慕义也背对着弯了弯腰在拜什么,拜完后才微微转过身了。

    严颜岩见状,疑惑地问林慕义道:“小溪?你在干什么呢?”

    “哈?”

    林慕义听见严颜岩的声音,回答道:“我在……”

    那胡方士往前跨了一步,没等林慕义说完话,她竟猛地伸出手去将刚转过身来的林慕义狠狠地推了一把。

    只见牌位那竟莫名冒出的一大片的红色烟雾来,将被堆倒的林慕义迅速包裹吞噬,直至看不见一丁点人影……

    严颜岩被眼前的情况惊地呆愣了一秒后迅速回过神来,他瞪大着双眼同时大吼着:

    “小溪!”

    他动起身来快速奔向林慕义,同时从手中捻出符咒来冲胡方士扔了过去,只见她快速躲闪,然后转过身看着严颜岩,十分阴险地发出“呵呵”的嘲笑声后变成一只麻雀从窗户瞬间飞走,留下的不过是散在空气中阳光漫射下五彩却又泛黑的鳞粉……

    “小溪!”

    严颜岩疯了似的看着眼前的案台和牌位、

    红雾、林慕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余玄清这边听到了严颜岩的喊叫声,也顾不上手头上要做的事,立马跑了回去。

    余玄清进到房内只看见严颜岩一个人在那,她立马上前来拉住严颜岩问道:

    “颜岩!小溪呢!”

    “是那个胡方士,她是只麻雀!她变成一只鸟飞走了,是她,是她把小溪推进雾里了,她……她……”

    严颜岩立马回答余玄清,但他的声音却越说越小,他伸着手指着窗外,而后泄气般将手放下垂在身侧,他看着余玄清声音颤颤巍巍道:

    “师姐……对不起……我……我没看好小溪……我……”

    余玄清听了严颜岩的话,立刻冲向案台那,她拿起林慕义那还放在上面的山茶花后眼睛瞪得像要掉出来一般,然后便疯了似的在房内搜索着林慕义的踪迹。

    她跑到窗户外看,窗外是一整片的山茶花树林,无人无鸟,她跑去掀起房内的跪垫,尘埃飞起呛得人直咳嗽,可她却一直大口喘着气,同时跑出房内,跑到杂货间将里头的东西用法术全都移了出来摔了个稀巴烂,想要把这房子翻个底朝天。

    “师姐,你冷静一点!”

    顾襄拉住余玄清的手臂,制止着她的行为,同时对她继续喊道:

    “现在不是我们发疯的时候,我们要冷静先,好想想办法怎么找回小溪呀!”

    “小溪……小溪……”

    余玄清摇着头,盯着顾襄喃喃道:“我在做什么,你说我在做什么?我又把他给扔了……我居然把他留在这……我在做什么……”

    严颜岩跑到余玄清的身边,他用手轻轻碰着对方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道:

    “师姐,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

    余玄清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严颜岩,然后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同时说道:“快给我搜这个房间,整个房子都给我搜个干净,我们一定要找到小溪!不然……不然我就把这全烧了,全烧了……”

    “师姐……”

    余玄清又猛地看向楼梯对面房间内摆放着的的五个牌位,红着眼,恨不得大手一挥全给它们摔烂到地上。

    余玄清盯着自己手中还拽着的花,疯魔似的念叨道:“小溪……姐姐对不起你……你别怕,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绝不放过要害你的人的,绝对不放过……”

    “不好!”

    顾襄突然大喊道。

    严颜岩和余玄清同时顺着顾襄的喊声望去,只见对方手掌上放着一个系着红绳的铃铛,没有人摇,自己竟“叮铃叮铃”得响了起来,声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十分刺耳。

    严颜岩立马反应了过来道:“是唐府出事了!”

    他立刻看着余玄清,惊慌道:“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呀?小溪他……”

    “他不会有事的!”

    余玄清看着严颜岩大吼着,她眼睛睁得硕大,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将手中的花和严颜岩的肩膀紧紧捏着,同时说道:

    “师尊说没事的,他们说过的,他们早就说过小溪什么事都可以逢凶化吉的,他们会看着护着他的安危的!不会有事的!哈……哈对……对……师尊,你快,你快去找师尊,哦不,我,是我,我要去找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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