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觉醒的日子
鸿舟国,白阳市。
市郊的某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有一间房子,细矮的木栅栏围着简单的泥墙瓦舍。
清晨携带着山风,山间升起薄雾,不过白天的第一缕阳光却永远照不到此处,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因为,
这房子背光。
"哈~~tui,"
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牙刷,转过头,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又双手捧起一把水扑到脸上,胡乱地洗了一把脸,然后,将手在水池旁摸索着,拿起一根金属拐杖。
在水池的旁边,堆放着一堆绷带,带着墨绿色的药渍,男人脸上的水渍已干,却依旧闭着双眼,手中握着的拐杖在路上敲了敲,随即男人便熟练地走回房子里。
男人走到一扇房间门前,打开门,耳边就传来了阵阵呼噜声。
同时还伴随着“蒸羊羔,蒸熊掌……嘿嘿嘿……”等梦话。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梦话,男人嘴角一抽,敲着地板走到床边,缓缓举起拐杖,抽打下去。
“哦,嗷~~,啊啊啊啊!”
被窝里的人被打地嗷嗷直叫,男人不为所动,一下接着一下。
“别打了师父,别,我错了!”
“赶紧起床,高考完了就跟头猪一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懒死算求。”男人停下手,将拐杖在手里拍了拍。
“这不是还早呢嘛,”被窝里的人耸动着,准备起床。话虽然是这么说,他可不想再挨一顿抽,自己师父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下手那叫一个精准,要是真惹他生气,自己的屁股保不准得肿两天。
这绝对不是怂,这叫从心。
男人走出房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手握着那根金属导盲杖,将耳朵靠在上面,顷刻,房间里的青年换好衣服,走到客厅,男人才把导盲杖放下。
如果刚刚青年敢回去睡回笼觉,那他不介意再抽一顿。
青年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对着男人道,
“师父,我帮您换药?”
“用不着,老子瞎了这么多年了,自己弄得来,”男人闭着双眼,拿起茶几上的绷带卷,在手中抛了几下,
“倒是你,罗晷,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
“啊这……”
罗晷才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稍微提醒你一下,暑假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男人的手已经摸向了一旁的导盲杖,“要不,我再帮你深刻回忆一下?”
“啊不,不用了!”罗晷的神色好似垂死病中惊坐起,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么快……啊不对,不是这个,”
男人削瘦的身躯静坐着,手中的导盲杖随时有化身打狗棍的趋势。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觉醒异谕的日子!”罗晷惊到,“日子果然过的快!”
“记起来了,”男人的手又捏紧了一分。“那还不赶紧?”
“瞧我这脑子,徒儿这就过去,”
罗晷不敢再耽误,马上离开了房子。
“臭小子,”男人听着罗晷夺门而出的声响,将导盲杖放回一旁,怅然一叹,
“还真就不帮我换药了呗。”
另一边,罗晷轻轻一跳,翻过那细矮的篱笆, 看着布满清晨露珠的下山路,
路边有一块巴掌大的木牌,静静躺在地上,被罗晷捡起,上面写着“万钟山”三个大字,
这便是罗晷以及他师父所在的宗门了。
罗晷是个孤儿,或者说弃婴,他被师父在山林里捡到,抚养了十多年,到如今成人。
罗晷被遗弃的时候只有一岁不到,对于师父捡到他的那一天,罗晷已经记不清什么细节了,
唯一有印象的,只是那天的雨很大,很漫长。
师父的名字叫罗正衍,罗晷被他收养,也随着姓罗。
在罗晷的记忆里,师父一直是个瞎子,而且脾气一直很古怪,主要体现在……喜欢打罗晷。
不过好在,师父这人没有什么不良癖好,除了……喜欢打罗晷。
想到这,罗晷叹了口气,自己果真是tnnd天赋异禀,不然是怎么安然无恙地活过这十多年的?
话虽如此,罗晷心里清楚,十多年来,师父对自己其实很好,打骂也多是在罗晷修行偷懒分心的时候,何况如果没有师父,自己恐怕早已在那天的大雨滂沱下,要么冻死饿死,要么葬身在野兽腹中了。
罗晷收起思绪,将木牌背面的棉线拉出,挂在栅栏门上,这就是“万钟山”这深山老林宗门的大正门了。
“小萝卜,你要出门了?”婉转悦耳的声音,从篱笆的另一边传过来,
“嗯,夕姐姐,今天该去觉醒异谕了。”
罗晷点点头,看着篱笆另一头的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倩影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袭白衣,颇有不染凡尘之感,与那如雪的白色长发几乎融为一体,衬托着好似倾国的少女容颜。
白发,白衫,轻盈素影,天地一色,
唯一破坏观感的,可能是少女手里那把还附着木屑的斧头,以及肩上扛着的一人来高,直径足有一米宽的大圆木。
好家伙,
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知道了,路上小心些。回头给你做大餐,带个好消息回来。”
“好嘞,走了啊夕姐姐,”罗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摆了摆手,沿着山路一路小跑下去。
夕来自妖族,却不知道是哪一脉的妖,反正从没听她提起过,罗晷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在罗正衍身边的,反正自罗晷记事起就开始喊她“夕姐姐”了,
而夕对罗正衍的称呼,大多是“老罗”,或者“宗主”。
好消息,这破破烂烂的宗门不只有自己和师父两个人。
坏消息,这所谓的宗门只有特么的三个人。
夕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离开,将木头放到了一处空地上,举起手中的斧头,“啪!”的一声,巨大的圆木瞬间四分五裂。
少女劈巨木。
场面……煞是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