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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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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纵跳下去砸场,出乎卿笑寒的意料。他本来只是想带祁纵瞧个热闹而已,没想到玩脱了,只得是走下楼梯。

    说书先生吓得魂飞魄散,见到他,急忙大叫:“卿公子救我!!!”

    卿笑寒掩面道:“……呵呵,我不是卿公子。”

    祁纵气道:“他就是!今天我们站在这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编排的?”

    他抓着说书先生不放,众夫人小姐们如梦方醒,一哄而散。但她们没舍得跑远,藏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兴奋得无以言表。

    说书先生从业十年,从没碰到过这种状况。他哆哆嗦嗦地说:“祁祁祁少主,您想在上边也可以啊,这事儿好商量!”

    “这事没得商量!”

    祁纵跟着他的话走,正经八百地呵斥道:“竟敢讲卿祁?我看你是缺冥币花了,祁卿还差不多,滚啊!”

    卿笑寒在一旁袖手微笑:“……”

    说书先生却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老朽知错了,下次一定祁卿、坚决祁卿!卿祁是什么东西?老朽从未听说过哇,祁卿才是人间佳话!”

    他不住地作揖,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祁纵没察觉有哪里不对,拍了拍手,怒嗤了一声才作罢。

    卿笑寒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祁纵疑惑道:“你看我干嘛?”

    “……没事,我们走吧。”

    卿笑寒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最终没在这里争论谁上谁下的问题。他在灵讯印上画了一遍房梁上的付款符,给店家转去一笔银子善后,拉着祁纵的衣袖,把人牵出了茶馆。

    踏出门槛,祁纵仍不服气,说:“你听听他们编的都是些什么?怎么会有人站卿祁?怎么可能是卿祁!”

    他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样有点伤人,又补充说:“咳,我的意思不是你就该屈居人下,我……我只是更倾向于祁卿……”

    他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对:“也、也不是祁卿!等等等等——我们俩怎么就捆在一起了?”

    卿笑寒摇头笑道:“能和你捆在一起,祁卿也没关系的。”

    祁纵:“……啊?”

    祁纵站住了,原地思索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复述道:“你,愿意和我捆在一起?不是真的捆,就……就是那个意思!”

    “嗯。”

    卿笑寒也驻足,隔着几块古老的青石地砖,在夜色中回望道:“我说过了,哥哥,我们可以假装相恋的。”

    “就为了帮我退婚?”

    祁纵睁大双眼,喃喃道,“你没必要趟这浑水的。而且……为、为什么?”

    “如果哥哥必须要一个理由,那面临人魔之争,我们的交好可以作为表率,助力正邪双方共襄盛举。这个理由,你觉得如何?”

    遥遥的,卿笑寒向他伸出一只手,道:“你愿意接受吗?”

    祁纵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能接受吗?”

    “我愿意。”

    卿笑寒笑道,“所以,你呢?”

    祁纵望着他不说话,许久之后,忽然扬起嘴角。

    他极少笑,笑起来幅度也不大。可是衬着点漆似的眉目、冷白的肤色,只需要一点笑意,便好似春溪冰碎,瞳中星芒熠熠。

    祁纵走向卿笑寒,直接将他的手拉起来,“啪”的一声,击掌为誓。

    “那说好了。”

    他正色道:“这种事情我不会演,你教教我。”

    夜风吹往海上,穿过深沉的暮霭,吹开帘栊窗纱、吹开茶幡酒旗、吹过两人猎猎的衣摆。卿笑寒望着祁纵认真的脸,怔了一瞬,忽然将他拉进怀中。

    祁纵吓道:“你你你干什么?”

    “教学。”

    卿笑寒微埋下头,靠在他的肩颈处,敛目低声道。祁纵衣物整洁,每日手洗,身上有一股干净清爽的皂荚味。

    卿笑寒说:“哥哥,你让我教,我教便是。我好像记得你说,你爱学习?学习使你高兴?”

    祁纵登时面红耳赤,道:“这个坎还能不能过去了!”

    下一刻,卿笑寒牵着他跃上房檐。祁纵摇晃了一下才站定,不慎踩掉半块碎瓦。

    “喀啦”一声,屋子里的老婆婆听见了。老人家气得抄起扫帚,颤巍巍地出来骂道:“哪来的夜猫子上房揭瓦?吃老身一记九齿钉耙!”

    祁纵闻之色变,忙戳卿笑寒道:“闯祸了,走走走!”

    卿笑寒不禁展颜,牵着他向远方掠去。

    两人身法都轻,脚步声飘散在风里。卿笑寒长袍广袖,平时只显清贵,此时迎风浮展,如同星屑浮动的云。

    祁纵被这雪色星光迷了眼,一时间没有抽手。他被带到了安澜城的最高处,是一尊层层点烛的塔寺。

    两人来到塔顶,脚下的流云来去不息。卿笑寒率先坐下,对祁纵莞尔道:“哥哥请坐。今夜借三分月光,一城灯火,请你喝半盏淡酒。算是纪念我们击掌为誓。”

    祁纵挑眉道:“你什么时候买的酒?”

    “没有买,也买不到。是上回发觉哥哥喜欢,我亲手酿的。”

    卿笑寒说话间,指尖轻点空中,落下一只只酒具,皆是上好的玉器。清郁的酒香从壶嘴漾出,他沉吟片刻,自语道:“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月光灯火,仙家美酒,少了盈耳的清听。此地没有管弦,卿笑寒一拂袖,天边竟隐隐雷动。

    祁纵一怔,道:“这是什么术法?我听说大能交战的时候,灵力勃发,能引出天地异象,但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呼风唤雨啊。”

    卿笑寒笑道:“反正不是普通的术法。”

    “那是什么,幻术?”

    “不是幻术,是媚术。”

    祁纵道:“……骗鬼的吧?”

    “怎么会。”卿笑寒微微一笑,“难道我施了此术过后,哥哥没有对我更加意动吗?”

    祁纵:“……”

    祁纵瘫着脸道:“谢谢,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意动,不存在‘更加’。”

    “哦,你好凶。”

    卿笑寒半真半假地望了祁纵一眼,一手按住雪白的袖口,一手为他斟酒。祁纵也盘腿坐下,就见不一会儿后,莹亮的雨丝在天地间拉出银线,雨声淅沥,潇潇如沸。

    只有他们这方寸地被结界笼罩,干净温暖,独立于降霖之外。

    城中老人挪出了青缸盛水,孩童们溜出家门,在细雨中玩笑打闹。祁纵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是真实的雨水,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

    他回头,卿笑寒举杯道:“尝尝吗?”

    “尝尝就尝尝。”祁纵一挽袖子,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他本来自信不会喝醉,可是不知道卿笑寒用了什么原料和手艺,居然让他从学会饮酒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了醉酒的感觉。

    空气一层层地波动,潮湿雨雾化作缠绵。嘈嘈切切的落水声时近时远,只有身边人一袭白衣,金纹昳昳,眼底的情绪模糊,渗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祁纵在朦胧间看见,卿笑寒的额心闪烁,浮现出一点冰蓝色的菱印。

    古书中记载,额心有印者只有三类:成圣仙,上境魔,远古神。

    九重崩塌后,神族近乎灭绝。修真界不出飞升者久矣,也没几个仙。唯有魔这种东西,层出不穷,强大到一定地步后,可凝成魔印。

    卿笑寒不可能是魔。

    祁纵迷迷糊糊地想:魔太丑了,所以他不是。他要么是仙,要么是神。

    不觉之间,祁纵丢了杯盏,枕在卿笑寒的膝头睡去。他没看见此人眺望远方,碰了下雨幕。

    “他困了。”

    卿笑寒平静道,“都小声些罢。”

    刹那之间,天地间的雨水全部凝滞。千万点晶莹停在空中,仿佛流星定格。

    城中人发觉异象,惊叹不止。有小儿伸手去接空中的雨水,向同伴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大概是仙人来了安澜城,哄心悦之人开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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