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次退婚
祁纵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知道，修真界有很多人对他不怀好意。但是像寻刀这样想法清奇、从舆论上扎他心的，目前还仅此一位。
他捧着灵气面板，恨不能钻进灵讯印里、把那个藏在“寻刀”名号后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不过此时此刻，还有更令祁纵棘手的问题。这个论帖是未婚妻分享给他的，代表着什么？
未婚妻也怀疑他和卿笑寒有染？
“不是吧！”
祁纵两眼一闭，满脸不想再苟活于世的痛苦，丢了灵气面板用被子蒙住头。
他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旁边的卿笑寒则安安静静地瞅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略为好笑地抿了下唇。
两张榻距离极近，卿笑寒善解人意地道：“哥哥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与我说说。”
“你不会理解的！”被子里传出少年愤怒的声音，“你又没有未婚妻，你根本理解不了！”
“未婚……妻？”
卿笑寒唇边的笑意忽然凝住了，半晌，他终于意识到有哪里出了问题。
卿笑寒坐上祁纵的床沿，一边试图把他从被窝里剥出来，一边放缓声音，循循善诱道：“哥哥你说什么，未婚妻？我还从未听闻，长生殿少主有未婚的妻子。方便问问是何许人么？”
祁纵不想看见他，抱住仅剩的被角把脸一埋，闷声道：“不知道啊，反正我有个未婚妻，她……她听信小人的谗言，怀疑我和别人有染，发灵讯来质问我了——怎么办啊！”
卿笑寒动作一顿，道：“哥哥，你连她的身份和姓名都不知道吗？”
祁纵说：“我哪知道？师尊又不告诉我，我把他灌醉了好说歹说，才套出个灵讯符……”
卿笑寒一时无言。
片刻后，卿笑寒又道：“既然哥哥只知他的灵讯符，怎知他是未婚妻？”
祁纵奇怪地看着他，问：“不是未婚妻，还能是什么？”
卿笑寒道：“比如……未婚夫？”
祁纵：“……”
祁纵对这个正敏感，立刻弹到墙上，声色俱厉地道：“绝无这种可能！”
卿笑寒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他噙着一丝浅笑，若有所指地说：“原来哥哥除了婚约，什么都不知晓……那这位‘未婚妻’，怎会怀疑哥哥与他人有染？”
“都怪一个叫寻刀的混账！”
祁纵咬牙切齿，真情实感地骂道。卿笑寒面不改色，听他继续控诉：“我最近与你走得近了些，此人便将我们同行的留形画影发布到灵讯印上，还杜撰了许多无中生有的流言。刚才我未婚妻把其中一则分享于我，附上了一个微笑符文！”
卿笑寒道：“这微笑符文，有何不妥？”
祁纵抄起灵气面板，捧到他面前：“师兄们告诫过我，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就是女修。若想参透她们的想法，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比如你问她们要不要端茶送水，她们说‘不要’，其实心里想的是‘要’；你问她们介不介意你与别的女修说话，她们说‘完全不介意’，其实心里想的是‘敢这样做你就死定了’。”
“哦。”卿笑寒略一颔首，道，“请问贵派师兄们都娶妻了么？”
祁纵道：“没有，怎么了？”
卿笑寒：“那他们是否有过心仪之人？”
祁纵：“也没有，我们那座山头没有女人。”
卿笑寒：“……”
安静了一会儿，祁纵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啊。”
卿笑寒柔声道：“没有问题，请哥哥继续。”
“好，所以结合我师兄们教导的经验判断，我未婚妻生气了。”祁纵一脸严肃，“而且气得不轻，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碍于礼教涵养，对我保持了客气。”
他说完看向卿笑寒，道：“你觉得怎样？”
卿笑寒优雅地鼓掌：“哥哥分析得十分精妙，我也认为如此。”
得到肯定，祁纵更加心事重重了，扔开灵气面板。他一动不动地躺尸，心乱如麻，不过慢慢地镇定下来，突发奇想。
此时此刻，正是未婚妻对他最为反感的时候——也就是最可能退婚的时候！
祁纵诈尸似的坐了起来，翻箱倒柜地寻回灵气面板。
他肃容道：“刚才一时失态，差点错失良机。幸好我反应及时，可以化不利为有利了。”
卿笑寒挨到他身边，问：“何为良机，哥哥想怎么做？”
“你应该听说过，我是天降灾星、命中带煞吧。”祁纵认真道，“所以我来讲坛，其实是为了跟未婚妻退婚的。”
卿笑寒：“……”
卿笑寒坐直了。
半晌后，卿笑寒才以一种比平时生硬许多的语调说：“哥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是来退婚的。因为我的命格只会祸害身边人。寻刀的行为虽然可恶，但是推助了我退婚——现在未婚妻认为我和你关系不纯，肯定气死了。”
祁纵满意地说：“那么我就可以告诉她，我确实喜欢你，用这个借口，提出退婚。”
卿笑寒：“………………”
卿笑寒微微失色，道：“哥哥就因为这种原因，要和他解除婚约？”
“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祁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灵气面板，“不退婚的话，以后害她倒霉吗？我不管，就这么办……”
“不要！”
卿笑寒突然按住祁纵的手，祁纵诧异道：“你、你干嘛啊？”
卿笑寒道：“我……”
两人的手叠在一处，温暖的掌心和微凉的手背紧紧贴在一起。片刻后，卿笑寒蓦地收回手去，站了起来。他向祁纵微笑了一下，说了句“无妨，哥哥请便”，理了理衣襟，转身走进沐室。
“……搞什么啊这是？”
祁纵不明所以，看了卿笑寒的背影一眼，给未婚妻发送灵讯：
祁纵：事到如今，终于被你发现了。
祁纵：虽然很对不起你，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喜欢卿笑寒不喜欢你。我会承担一切责任，并且进行赔偿。
祁纵：我们退婚吧。
最后一句话发出，祁纵如释重负。
世人皆知，长生殿少主是天煞孤星，大半个修真界的人都因此畏惧、诋毁他。像他这样的人，就该独身一辈子，退婚是绝对要退的。因为不论谁与他靠近，都会厄运缠身，遭受本不该有的苦楚。
……不论是谁吗？
想到这里，祁纵心里一空。
还是有人不会受他影响的，甚至可以改善他的命格——但他们生来殊途，一人走康庄大道，一人走独木小桥，目前尚能并肩作战，以后或许就兵刃相向。
很快，灵讯印亮了，祁纵点开来看。
他准备好了接受未婚妻的质问、诘责、甚至怒骂。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是他毁约。结果灵气面板浮现后，一句话迎面撞进祁纵的眼里。
未婚妻：你可以爱他，但是必须与我成婚。
祁纵：“……啊？”
沐室之中，卿笑寒指尖微颤，刚按下“发送灵讯”的枢纽。片刻之后，只听门外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大叫：
“什——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