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NPC’和‘GM’
白玲有时候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她不缺乏耐性。
她按照自己的方式执拗的管理着‘脑叶公司’，然后一遍一遍走向各种毁灭。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改变，而是继续从头再来。
她希望能打出happy ending结局——脑叶公司能获利，员工也安全，异想体们也活着、老实待在收容间里提供能源。
于是她走出了主管控制室的大门，亲自去收集那些异想体们的有效情报。
安吉拉并没有阻止她，只是说希望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亲自试探和镇压所有的异想体，探寻获取pe-box最有效的方式。这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也是白玲唯一能有效降低员工伤亡的办法。
一切恐惧均源于未知和无法再来一次的生命，但她现在不存在这种顾虑不是吗？
机会、时间都不缺，足以让她一直试错下去，找到最优解。
随后她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即她能看到这些异想体的‘思维’，并清晰感受到异想体的某些本能需要。也许这就是沙利叶最初说的，她很‘特殊’的意思吧。
但也仅限于此，亲身接触异想体的危险和意外总是她意想不到的。
从z级到最高的a级…白玲亲手记录着，接触着这些异想体。在最终完成80个异想体的全部资料记录之后，这已经是白玲的第49次循环……
在这一次循环之中，她将自己收集的所有异想体详细情报资料交给安吉拉，由她录入整个脑叶公司的系统。
随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特殊的‘npc’，名字叫做‘hod’。
hod外表是有着橘黄色头发的可爱女孩子，她表现的和这个试炼场中所有的人都不同。她像是一个活着的人，并且有自己的思想。
她带着一个h字样的袖标，这代表脑叶公司培训部。
她敲开了主管控制室的大门，一进来就很忧郁的看着白玲。“您知道，您就快死了吗？”
经过太多次的循环，白玲的意识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她答道：“死？可是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不是在这个试炼场，而是在外面，您的真实世界。”
啊，果然这里只是一个被构造出来的虚假世界吗，有点像是‘幻境’？
嗯？幻境又是什么，白玲模模糊糊的想着，脑子里划过很多原本没有的东西。
hod看起来有些伤心，她问：“您为什么不牺牲掉那些员工，快速收集足够能源然后离开这里呢？”
这个主管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为了避免那些员工们的伤亡竟然亲自去镇压异想体。然后代替那些虚拟员工们一次次的死去……
这根本是正常人不会去做的事吧…
以循环死亡换来异想体的珍贵情报，这行为堪称圣母。
白玲摇摇头，“我知道，脑叶其实把员工们当成精神饲料。也知道牺牲员工能加速能源产出。但我不想这么做…”
“说我虚伪也好，说我无聊的同情心也罢。我只是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一定要走捷径，靠牺牲员工来通过试炼？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不，也许只是没人愿意去做更难的事情。”
如果拥有不会死亡的身体，又怕什么牺牲，千百次的痛苦习惯之后，也只是小问题罢了。
不想伤害别人，不想看到悲剧，希望一切向美好圆满的方向而努力。是很奇怪的事吗？
hod沉默了，她曾经也因为软弱和过于善良被人诟病。甚至犯下大错，但她也完全做不到这种…这种无数次以身祠虎的傻事？
她甚至有些被触动了，痛苦和死亡的记忆早已经远去，为什么她们仍然还在这个试炼场内循环着呢。
她好想安息啊。
hod下定了决心，对白玲说道：“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白玲跟随着hod一路向下，在走到最底层时，hod以手接触墙壁，手指飞快按动几下。
白玲看到厚重的合金墙壁亮起光点，墙壁凭空消失一块，出现了一架电梯。
电梯一路继续向下，白玲后知后觉想起hod说过的话。“你之前说，我在真实世界的身体就快死了？”
hod看了她一眼。太多的循环试炼不仅消耗‘试炼树’储存的pe-box，甚至还会一点点消耗主管自己的生命。显然白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
hod：“我不能直接送您出去，我带你去见可以决定的人。”
白玲：“新的npc吗？这么说我这个是隐藏剧情了…嘿嘿…”
hod：“………”只能希望人没事。
她们不知道深入了多少层地下，最后两人停留在一扇铁门面前。hod说道：
“从这里开始，我不能再陪您一起走了。接下来，希望您能在直面真相之后，仍然能保留珍贵的善良。‘’
白玲点点头，一个人走了进去。当她走了几步再次转头时，发现刚才还站在原地的hod不见了。
推开铁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霉臭味。眼前的房间摆设看起来似乎和正常办公室一样，但所有的东西都是融化的状态。
这间屋子就像是被微波炉打过的奶酪——桌子、窗帘、书架，甚至连放在一旁的异想体标本都是半融化的样子。
墙上还挂着一些同样正在融化的照片，白玲看到很多穿着研究服的‘npc’，其中就包括了给她带路的女孩hod。
白玲穿过了融化的房间，走出门的那一刻眼前一暗，场景又变换了。
这是一间宽敞无比的实验室，大约有3分之2都被巨大的水族箱所占据。另外的3分之1正对着一个透明的试验间。
二者之间的狭窄通道内，瘫坐着一个不修边幅，穿着研究服的颓废男人。他身边摆满了无数的酒瓶…
在水族箱的正中间有一个圆柱形容器，容器之中有个活着的怪物。不管怎样翻滚游动，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人的身上。
白玲缓缓走到男人的面前，也看清了那个怪物的样子。
怪物的头部是一颗人类的大脑，身躯则是长长的脊柱一直到尾椎。就像一具被啃光了血肉的骨架…
怪物的身躯两侧，是神经组织构成的两张翼。
男人突然开口，“能提前来到这里，是有人帮你吧。”
“终于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了吗？
“就和我一样，废物、无能的失败者。只能在没有阳光的黑暗角落里腐烂发霉……
白玲出声打断了他：“等一下，我想知道脑叶公司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循环是怎么回事。”她仰起头看着那个怪物，问：“这个东西，又是什么？我总觉得很熟悉……”
“哦？你见过她？难道在外面？”颓废男人停止了念台词，他扔掉手中的酒瓶站起身。
“你们能进入试炼场，是想找脑叶留下的金枝吧。”
“如你所见，我们把当初脑叶发生的事记录了下来，预测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制作成了一场模拟游戏。”
“你就当做是无聊冤魂们的乐子吧。所有来到脑叶废墟寻宝的人，只要能模拟出好的结局，我们都会给与奖励。”
男人指着白玲道：“但你不算，你是通过bug来到我这的。”
“而且，你会和我们的幻影一起，永远留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地下。”
白玲惊愕说道：“什么意思…所以hod说我快要死了？”
胡子拉碴的男人转过身，深情凝望着容器之中的怪物。随后开口道：“想开点，死亡的只是你的肉体而已。”
“而你的灵魂，会在梦魇树里面，和我们、和脑叶一起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