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网”
灰狼仰头喷了口烟圈看向角落。“看乐子呢？”
暗处走出几个怪异身影，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鬼怪‘络新妇’，
‘络新妇’面部戴着只有简单五官的惨白面具，身穿类似丝绸材质，反射着晶莹光芒的黑色竖纹长袍。而下半身肢体全是蜘蛛般的节肢。
她们走路的时候上身纹丝不动，双手拢在宽大袖子之中。只有八条节肢在地上快速划动…发出沙沙声。
这些蛛型节肢由合金打造，连着伸展数米的链网，可撕碎挡在身前的任何血肉。
为首那个女人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络新妇’们拱卫着她。
她面部涂着两个红点，嘴唇涂白漆，穿着华丽的十二单…像是从史前世纪的画里走出的东洋仕女。
仕女并未开口，只是拢着袖子低头向灰狼行礼。
左边的‘络新妇’发出机械电音般的板直音调：“无意冒犯，灰狼阁下。”
右边的‘络新妇’：“只是来打个招呼。”
后方的‘络新妇’：“织女说，不能失礼。”
十二单仕女礼貌的向灰狼点头致意，一行人（蛛）静静消失在黑暗之中。
灰狼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下来，他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群不人不鬼的玩意儿…”
“虽然赞成你的话，但没有‘蜘蛛’，就没有好布料供我们享受。”柔美的男声缓缓入耳。
灰狼转头，露出牙疼一样的表情。“你还没死啊？费列罗。”
人如其名——甜栗色的长卷发，眼角边一颗美人痣，妩媚多情的狭长凤眼…眼前的男人就像一颗酒心巧克力，散发着香醇的微醺气味。
他甜甜的问：“你又想来砸我场子？”
灰狼下意识的揉揉下巴，从裤兜摸出个银色烟盒扔过去。“怎么可能，哈哈…就是找人干点活。”
费列罗把烟盒搓开一条缝，似乎很满意‘入场费’。向灰狼抛了个媚眼。“跟我来吧。”
他看到紧跟着灰狼的小红帽，笑起来。“这小东西还跟着你呢。”
也只有曾经的色收人敢把waw级异想体叫小东西……灰狼没搭话，一矮身钻进破烂的酒吧大门。
酒吧通道螺旋向下，在经过两道门禁扫描后，眼前豁然是一片醉生梦死。
醉的不一定是‘生’，梦死的是大多数。
外巷的酒吧鱼龙混杂，这间也不例外，内里没什么高档设施。汇集葫芦娃色的霓虹灯头抽搐似的乱甩，亮度几乎能闪瞎钛合金狗眼。
空气混乱的像毒气室，各种机油味、体液味和药物散发的神经气体掺杂在一起……
要是放只狗进来，都能立刻把它毒翻。
这里最多的是劣质酒和成瘾药，还有各种奇形怪状以供泄欲的仿生娃娃机。
来自外巷的客人们实力、素质层次不齐。用来付账的有时多半不是钱。
有可能是客人的义肢、残存的血肉器官、眼睛、改造武器…或者命等等。
双眼呆滞的舞娘正在透明玻璃罩里跳舞。她们熟稔的打开双腿，肢体翻飞，扳成各种形状。
但除了几个瘫软如泥的人类酒客，她们的吸引力还没一颗药丸大。
奇形怪状的‘人类’们有的扎堆聊着什么，有的像神经病一样互相注射不明液体，然后倒在一旁抽动…
灰狼很久没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脸色有点发绿，还是没忍住点开了防毒面罩。
费列罗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少爷多久没出来，巢里都待成乖宝宝了？”
灰狼：“少废话，我去包间等。耗子也好，帮派也行，给我找点消息灵通的。”
“等着吧。”费列罗扔下这句，摇曳生姿的走了。
灰狼眼睛上装着隐形眼镜般的精载ai。他环视着四周，这房间的装修和私密性都还不错，应该是专门用来谈事的。
很快，包厢里就鱼贯进入几个缩手缩脚，浑身散发着寒酸气息和血腥味的狠人。
精载ai扫描一圈，这些人身上的改造组件没一个值钱的。唯一能看的还是公司很多年前淘汰下来的旧货。
灰狼懒洋洋开口：“我这有个活儿，报酬是一件z级e·g·o拳套…”
眼前的下等人眼睛瞬间爆出精光，像是饿了许多天的野兽看到了肉。
灰狼：“有价值的消息都有报酬。强化药，工坊部件、蜘蛛的布料或者公司淘汰的枪械都可以。”
野兽们的呼吸逐渐粗喘，有人忍不住开口：“老板，什么等级的任务？”
不错，这是个有脑子的，知道先问任务等级。
“帮我找一个人，雇佣兵。”
听到只是找人，野兽们细微的警惕完全被贪婪和利益占据，“什么算有价值的信息？”
灰狼：“找到这个人最重要，和他相关的信息都要。他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实力怎样…都算。”
某只野兽低垂着眼，“z级e·g·o…我们怎么知道真假？”
灰狼嗤笑一声，他太清楚这些畜生的想法了，安生做委托是下下之策，杀人越货才是他们的最爱。
他又掏出刻印十二翼的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吗，老子需要欺骗你们这些辣鸡？”
‘翼’的监察者…野兽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安下心来。
“明白了，老板。消息怎么给您？”
“交给费列罗就行。”
…………
后巷野兽们眼冒绿光的走了，酒吧来了不少事务所模样的收尾人纷纷进了包厢，出来后又四散而去…
费列罗正坐在吧台和女酒保撩骚。通讯器不间断闪着呼叫，他随意看了几眼就扔下不管，只顾调情。
在他的酒吧里，男人不提，但只要是女性雇员基本都是原生人类，没有任何的身体改造。
他喜欢这些脆弱柔软的菟丝花，也享受呵护她们的感觉。
但聊着聊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边上的灰狼一直在用看猩猩的目光戏谑的盯着他。女酒保捂嘴轻笑，端来两杯新酒就避开了。
费列罗一小口一小口细嘬着香醇剔透的玫红色酒液，看的灰狼又有点牙疼。
“就算是索拉雅产的酒，也不用像狗舔一样吧？”记得上次来不是还给他带了几瓶。
灰狼不喜欢红酒，那几瓶还是从老头子酒柜里摸的。他觉得与其喝这个，还不如拿去换军械。
一瓶史前世纪遗留的索拉雅红酒，可以换5架r公司产的小型武装无人机。（但前提是你得在r的贸易白名单上）
老头子倒有资格换，灰狼还差了点。
“你懂个屁，索拉雅的香味就是要这么细品才高雅。”
灰狼抓起杯子猛灌，冰凉的快感直刺天灵盖。“爽啊！还是可乐兑冰啤最棒。”
费列罗：“在t待多久？”
“这次估计很久，有新的探索任务，还得带个徒弟。”
费列罗打了个酒嗝，“稀奇啊，李不是东西居然会松口。”
灰狼佯装生气，大力拍他背：“怎么说话呢，那是我爹地。”
“呕…咳咳…住手！”
上一次灰狼连同t的精锐探索队在废墟全灭，人都差点没了。董事会监理李东熙（灰狼他爹）暴跳如雷，几近崩溃……自此给灰狼下禁令不许再靠近废墟一步。
深知挡不住自家混蛋儿子，所以禁令更多是针对整个集团，李东熙还掐了儿子的卡。
没人没钱断资源，灰狼只能憋屈的安生多年。
他又连灌几杯，像下定决心似的缓缓说道：“风要变了，我也得干点事业…”
费列罗不再多问。灰狼这人身上有种痞气，和谁都能处交情。但要说真的了解他，估计只有他爸。
这对父子相互嫌弃又相互关心，在上层真是少有。
“我回了，有消息你打给我。事办好点我给你也整套e·g·o。”灰狼抹抹嘴，默默考虑着薅乌列尔一套e·g·o来做人情。
（乌列尔：莫名感觉到有股冷意。）
走出酒吧，手表上的指针已是午夜差10分钟三点。快就要到“后巷深宵”的时刻…
灰狼皱眉，他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但是他带着小红帽，必须回t公司基地。
阴暗巷道之中影影绰绰，本就昏暗的街灯正在一盏盏熄灭。得加快速度了。
灰狼按住帽子，腿部肌肉变形，整个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郊外车站。
身边的一切在飞快倒退，恐怖的时速正在突破音障，一路上仅留下嚣张快意的呼哨。
三点十分，整个都市陷入了死寂，所有的光全都熄灭。跳动的红光一点一点在黑暗中亮起。
巷道中缓缓传来生锈机械和齿轮卡顿的声音，沉重脚步声之中像是有人在数数。
“滋…壹捌柒叁…伍柒伍…？”
那些亮起的红点。都是机械人形的眼灯发出，它们全部望向灰狼的方向。
“伍柒捌……贰壹柒玖……贰捌壹叁……”
如果此时能够以航拍视角，可以看到幽灵般的机械人体密密麻麻遍布后巷。
它们身体表面布满锈迹，像报废很久的各种型号的机械工人。唯一共同点是背后有罐血红色的，不断搅动的液体。
某个单眼机械体刚把躺在后巷的醉汉砍成肉泥，正用吸尘器一样的管子把肉泥吸入。
脑部机灯闪烁了几下，它随即停下动作，也向灰狼的方向赶去。
这是一场清道夫对‘违规者’的清扫。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追我啊！”狂奔的灰狼毫不在意不断从巷道涌出的机械体，他肆意放开脚步在建筑顶上飞翔跳跃着。
和他的粗犷不一样，小红帽动作异常轻盈，像一只翻飞的红色蝴蝶。
飞艇飞了三个半小时的距离，不到30分钟就跑到了。
灰狼就像刚热了个身，只是有些微喘。他嚣张大笑，对着远远望着他的机械体伸出中指。
“煞笔，追的上你爹吗？哈哈哈哈哈…”
等笑够了，他喘息道。“走了小红，回去睡觉。”
直到视线之中没了男人的身影，机械清道夫们才缓缓离开。
“贰壹贰……陆零厮叁……陆伍……”（是否上报首脑）
“叁叁……零伍肆贰……”（不，清除记录）
走着走着，队伍末尾有机械体落单了，天上突然垂下散发诡异黑光的‘丝’，吊起机械体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