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白玲在轻微的海浪声中清醒过来。身体舒缓的起伏晃动着。
眼睛的灼烧感，头被撕裂的痛苦都消失了，脑壳缠着厚厚的纱布。
透过纱布隐约能看到温暖朦胧的光线，视网膜正中有些奇怪的灰白光点和线条。
记忆逐渐回笼，她慢慢想起自己昏死前的经历。
那些恐怖的，打碎她世界观的东西。还有来自身边人的恶意，都让她深深感到绝望，并开始厌弃这个世界。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优雅的女中音在身侧响起。
“很好，请问这里是？”白玲循声转头，和人说话面对面是基本礼貌。
身上很清爽，没有讨厌的束缚衣。房间的气味也变了，显然她经过了一番细心治疗。
现在感觉很好，像个人了。
“t公司的分舰，我是接引你的人事专员艾迪娜。”
艾迪娜推了推眼镜，观察着眼前的少女。
她看起来有些纤弱，手腕细的让人担心一握就会断。为了治疗，头发几乎剃成板寸。
外表柔弱平常，与资料记载的‘疑似精神狂躁的杀人魔’完全不符合。
白玲缓缓坐起身：“是你们把我捞出来的？”
究竟是多神通广大的组织，能把疑似精神病犯人放出来？
艾迪娜：“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一件件说吧。”
白玲:“我没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迪娜:“那‘东西’确实不算人，你做的很对，虽然倒霉了点。”
白玲深呼一口气：“我不懂，那明明是怪物，为什么jc审讯我时说现场留下的是人类尸体。”
发生意外的那天，她像平常一样加班——同事们照例把一堆打印文件和归档的杂事丢给了她做。
作为职场新人，她默默忍了。
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在被诡异奇怪的声音惊醒后，就看到了那个由主管变成的怪物…
为了自卫，她几乎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然后她就被当成犯人审讯逼问，还被对方的家人反复折磨羞辱…
他们说所谓人变成恐怖的怪物，都是她发狂异想出来的。她只是工作压力太大或者心有怨愤，所以可怜的主管才会遇害。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精神分裂倾向的杀人犯…
艾迪娜的声音和缓，平静地说出骇人真相:
“你的前主管受到污染变成‘异化物’。被杀死后，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污染能量消散，尸体复原成人类…这就是为什么你被送到精神病院的原因。”
白玲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杀的就是怪物对吗？你们有办法帮我做证吗？”
艾迪娜摇摇头：“抱歉，暂时不行。”
“为什么？那你们救我干嘛？”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艾迪娜才又开口:
“我代表未来清洁能源公司‘t’邀请你参加面试。你接受吗”
白玲：“…什么公司？”为什么话题突然从刑事案变成了社畜日常？
艾迪娜：“未来清洁能源公司。公司代号t。”
[……玲，&……￥…………4]
脑海中突兀的响起某种声音，就像是频率混乱的电台一样，听起来是意味不明的乱码。
艾迪娜正静静等待着她回复。
她沉思片刻问：“公司是做什么业务？工作内容是什么，加入后会帮我吗？”
“在世界各处搜寻和收容【异想体】，顺便杀死被污染的生物。公司最终目的是推动人类进化。”
“至于其他的，等你正式加入公司后，我们才会考虑。”
白玲：“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真的没有精神分裂吗？为什么脑中有个奇怪声音滋滋作响…
艾迪娜：“当然可以，你的伤势基本恢复了，先和医生聊聊吧。”
“等等。”白玲有些纠结：“为什么会邀请我？”
“抱歉，这个稍后会有专人和你解释。我有点忙，先走了。”
白玲听到高跟鞋声逐渐远去，很快新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她说的朴医生。
来人说话慢悠悠的，声音有点飘忽：“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
声音有些轻佻，和职业不太相符。
白玲小心翼翼问：“是朴医生吗？先说好消息吧。”
朴医生道:“你的脑震荡和受损视神经都康复如初，一整块水泥板都没给你砸成白痴，可喜可贺哦～”
白玲忐忑的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的大脑里有奇怪的阴影。这会影响你的视觉，产生一定的认知功能障碍。”
他顿了顿，语气有点兴奋：
“现在不清楚这个阴影是什么。不是肿瘤，物理手段也完全无法触及，奇怪啊。”
“会危及生命吗？或是变成白痴？”
朴医生可疑的停顿片刻：
“不会哦~暂时确定只有认知障碍这个后遗症，可能还会出现幻觉之类的…其他的要回到总部后才能查。”
医生说的似乎很不妙，白玲有些犯愁：“加入公司才有治愈希望吗？”
朴医生：“是的。t公司所在的世界有超越你们几百年的科技。”
“我帮你取下眼睛上的纱布吧。不要直视强光，让眼睛慢慢恢复。”
虽然说话不太稳重，但这医生还挺细心。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明亮，朴医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怎么样，看的清楚吗？”
“嗯，很清……”
白玲循声望去，突然瞳孔剧震，医疗器械配合着连续发出尖锐报警声。
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后正漂浮着某种东西。
它面部带着可怖的乌鸦面具，面具延伸出长而尖锐的鸟喙。整个笼罩在一层灰黑色的流动雾气之中，看着就像西方怪谈里的瘟疫医生。
它背后有十几只黑色的细长尖爪在空中摇动，每一只都攥着医疗器械…除了各种型号的手术刀，有些她根本不认识。
身体反射性动了起来，她飞速滚到床角，紧张提防着眼前的医生和怪物。
【￡Ю〒§…】那串奇怪的电磁幻音又响起来。
朴医生道：“心率和血压骤升，白小姐，你怎么了？”
[…玲]
脑袋中的幻声和眼前诡异的怪物让白玲一片混乱，她忍不住喊：
“闭嘴，闭嘴！你到底是谁？”
察觉到她的恐惧一部分来源于自己，朴医生远远退开：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朴再生。放轻松，记得我说过的认知障碍和幻视后遗症吗？你是不是看到什么异常。”
白玲粗粗喘气：“你身后有个怪物。”
[…]
白玲在意识中大喊：别再对我说话了！
幻觉般的电磁音波瞬间停止。
朴医生好奇的歪头，身后的乌鸦怪医亦做出同样动作：
“为什么这么害怕，是看到什么了吗？”
医生的镇定让她安心不少，白玲缓缓描述着他身后怪物的样子。
朴医生若有所思，他在房间中来回打转。诡异的‘乌鸦医生’跟随他的动作飘散又聚拢。
“有趣，这是全新的病例。因为认知障碍出现的吗…还是…”
他兴致勃勃的对白玲说：“我们来实验一下吧。”
“啊？”
也许受情绪影响，在他身后，乌鸦医生的黑色利爪亢奋舞动着。
白玲：“……”感觉精神病让我又精神了不少。
朴医生分别喊来船员、护士、厨子、清洁工…甚至把警卫都叫进来给她看。
看起来这医生的职权不低。
但所有的普通人在白玲眼里都是正常的，唯有他不同。
“有趣！有趣啊。”朴医生又开始打转。
“朴医生，艾迪娜让我带白小姐四处转转。”
一个金发的健壮男人走进来，他身后正漂浮着一个深蓝和金色相间、像海星状的怪物。
注意到白玲闪躲的目光，朴医生指着新进来的人问：“他身后也带着怪物吗？”
白玲艰难点点头，“对，像个大海星。”
朴再生支着下巴沉思：“看来只有做过生物改造的人，在你眼里才是特殊的。”
他沉浸在新课题里，随意挥挥手把两人打发走了。
带着‘海星’的金发男人叫罗伊斯，算是比较标准的歪果帅哥。但他身后那颗颜色挺漂亮的海星时不时会露出多层旋转着的狰狞口器，让白玲完全不敢直视…
罗伊斯并没问起刚才的事，很随和的说道:“关于t公司，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边走边说吧。”
白玲手脚僵直，远远缀在罗伊斯身后。
她之前有听到海浪声，出来一看，t公司分舰是一艘豪华邮轮。
船上人不少，有的穿西装，有的穿着战斗服，都来去匆匆。
这艘船处处透露着“我有钱”的气质。船上有训练场、泳池和赌场等，像座巨大奢华的城堡。
船身和旗帜上，有个应该是代表公司的图案。
背景是一大片刺目的圣光，三层重叠的天使羽翼，正中间有某种蛹状的东西簇拥着王冠。
“这是外勤专用的交通工具，比较舒适。毕竟员工们离家非常遥远…”
罗伊斯默默观察着眼前瘦小的姑娘。“白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白玲沉默了一会，问道：
“异化物、异想体这些都是什么。公司为什么要去寻找和控制这些…‘东西’？”
罗伊斯并不意外，很多新人第一问必然是这个。
“异想体的形成其实有很多种说法，至今还没有查清楚根源。”
“我们更倾向于异想体由人类思维和潜意识集合创造。”
“所有异想体都有难以想象的精神能量和危险的能力。放任不管的话，它们会不断地影响渗透周围环境，改变一切有机生物。”
“所以公司会通过技术手段收容和利用异想体，以获取源源不断的清洁能源。”
“越危险的异想体越接近人类，也拥有智慧。但它们经常会失控，还会逃跑。这时就需要员工重新收容控制。”
“异想体一旦失控，会源源不断对周边散发精神辐射，产生异化区域，里面所有生物体都会被扭曲污染。”
罗伊斯加重语气道：“公司存在的意义很重要，是人类世界的防护线，也是人类进化的基石。”
白铃道：“公司在其他星球？你们是未来人？”
罗伊斯点点头：“算是吧。我们通过奇点技术传送往返各个时空，处理失控事件。”
“大概懂了，员工的选拔标准是什么呢？”
“经历特殊事件，能击杀异化怪物成功存活下来，就有机会受到公司的邀请。这表示这个人的精神阈值很高，符合储备人才的标准。”
“要知道很多人直面那些怪物，想不精神崩溃都难，更别说击杀。”
白灵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我的面试内容是什么。”
罗伊斯正色：“清除福兴大厦的异化物，收容逃逸的zayin级异想体。”
“是我出事的地方？因为出现了异想体吗？”
罗伊斯：“是的，最低级的z级异想体和异化物。面试不难，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白玲揉着发胀的额头，一时间有些纠结。
如果可以，她更想恢复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她的病怎么办，脑袋里这个奇怪的东西怎么办。
对这些奇怪的异想体、异化物…恐怕这个未来科技公司自有处理事故的一套流程，真能让她平安顺利的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吗？
蓝星无法治愈她，如果不跟着公司走，难道回去精神病院惨渡余生？…
罗伊斯安静等待着，有些事新人并不需要知道。
事情到现在结果无非只有两种——加入公司，或者被处理。
白玲斟酌许久下定了决心：“我接受面试，请问什么时候开始？”
罗伊斯看起来很欣慰，“你做了正确的决定…等加入公司以后，你会变成一个更完美强大的新人类。”
“三天以后，面试开始。”
回到舱室，白玲把自己扔到床上默默思考。
她怎么受伤的？
精神病院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脑袋里神秘的声音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