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满月宴
这几个月里那叶家与正阳宗正闹的人仰马翻,那宿千阳命灯熄灭之后,叶无澜整个疯掉了。
而那清璃境飞出的九凤,光芒闪耀在每个人眼里,颠覆了清璃境关押的东西是魔物的认知。
那也就意味着,宿千阳释放英招与清璃境反而是对的,叶无澜是错的,而与叶无澜交好的那几个长老,因着帮错了人,自以为是他们自己害死了宗主,短时间内一蹶不振。
但很快的,他们逼问宿千阳生前见过的那潋华剑宗的大弟子京坤知道很多可怕的真相。才知道,原来那些年一直被那叶无澜蒙蔽。
什么智取蛟龙,竟全是揽下别人的功劳,还倒打一耙。
一瞬间,那叶无澜人人讨伐,而叶家与正阳宗的关系岌岌可危。
本来是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却如履薄冰。
在正阳宗施压下哪怕那叶无澜已经疯疯癫癫,他们也坚信是装的,将他锁到附魔塔下,日日烈火炙烤,以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但是大家都懂的,只是太过心虚愧疚,才把怒火转移到别人身上,但是无人敢指责出他们的不是。
正道第一人陨落,第一仙门宗主悬而未决。
在几个月修真界的消沉默哀之下,忽然传出那么个好消息来。祭剑仪式里被雷劫劈成焦炭的莫还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满脸笑意带回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回来。
那莫家自然是十分高兴,莫家血脉已经凋零的差不多,除了莫还真还真没有合适人选,况且多年来莫还真雷霆手腕统治,他们已经没有自己的主心骨。但这一回来,便是有人主持事情。虽说没了镇灵之剑,好歹也是个合体期的剑修,况且才四百岁,未来不可限量。
况且,还带了个继承人回来,看过那孩子的人,都要夸一句灵韵强劲。
只是,那莫还真,身后也没带个女修,小娘子什么回来,稍微提起一句那孩子娘呢。便见那莫还真杀气腾腾的望过来,吓得众人不敢再提了。
只是这孩子满月的时候,莫家打算大办一番,也是莫还真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因着修真界沉闷了太久,这一桩喜事,倒是大半个修真界都来了。哪怕是四大家之一的莫家,也只得连忙的加座席位,反正他们家,也吃不穷。
京坤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他对当年算是唯一的幸存者,这个莫还真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也没做错什么事情。
虽然他对自己的娘亲曾经存在那样的心思,还是很膈应的。但是京坤瞧着那莫还真抱着那白白胖胖乖巧的娃儿死不撒手,嘴巴咧着没合起过。迎来送往的,就为了别人夸的那句,莫家主孩子真是可爱啊。
京坤莫名觉得,他好像真的放下了。
而京坤自出窍后,便脱下那大弟子令牌,换了长老令,正意气风发,大笔一挥的拿出几个亿的灵石,选了处风景不错的峰室,预备盖一个豪华到不得了的宫殿。
一群人震惊他的大手笔以及富有,但他不管那些议论纷纷,只是和建筑的修士们不断详细的谈论着要求和细节,如今已经初具规模,远远望去就是璀璨的水晶宫一样。
而在这满月席上,他自选了个位置,他来得早,还无人与他一道。
只是看着一身阴霾的叶初霁,只急忙的招呼了他们两个过来。
只是叶初霁看着神态极其憔悴。
京坤明白的,那叶家与正阳宗现在势同水火,他在夹在其中,必定是难受的。那叶家一心想修好,必然是给他叶初霁压力。而叶初霁在正阳宗里,少不得因为叶无澜而指指点点的。
想到这里,京坤忽感抱歉。
“对不起啊,初霁,是我把你们老祖的事情说出去的,害得你如此。”
叶初霁从伤感里面回神,急忙摆手道。
“这个怎么能怪师兄呢?就算师兄不说,大家也终究会知道,到底是他犯下的错。只是,我叶家本来就是老祖一手带起来的,出了事情,爷爷竟然毫不顾忌的把已经疯癫的老祖推出去。想想也是心寒,只怕权势之下,没人可以例外,所有人都随时可以被舍弃,包括我自己。”
京坤看他沮丧不已,一时感慨,只关怀道。
“正阳宗可有人欺负你了?要是有人欺负,可来师兄这边,我罩着你,我那偏殿都给你们准备好。”
鲤追异常兴致勃勃,一脸期翼的望着叶初霁。
叶初霁看他安慰,倒是振作一些,也十分感兴趣。
“听说师兄那个宫殿墙都是灵石造的,那屋顶更是黄色的宝石,白天的时候外面璀璨,里面遮阳生凉,晚上的时候,那月光可以照下来,那月华如流水一般飘扬落下。大手笔啊,师兄,连我叶家都未必造的起这些。”
京坤面上虽然有些自得,但很快带着些苦楚摇头道。
“别提了,倾家荡产了,造完房子,得靠每月月例过活了,准备要饭去了。”
叶初霁听完便是噗嗤一笑,他自然是不信的,倾尽家财倒是有可能的,但总归留了些,再怎么样也比别的修士强些。
但是他笑着笑着,看着那京坤只有一人,倒微微讶异。
“师兄,维也与小厄呢?为何不见他们?”
京坤闻言,脸色一僵,笑意不减却未答话。
叶初霁倒是心里纳闷了,这是怎么了?他们三个在同一宗门,向来形影不离,为何如今好像有些疏远了。他便直接问道。
“师兄,可是与他们吵架了?上一次杀那个长老,也没叫他们一起,小厄我可以理解,但是维也是剑修,他总比我们两个强的。”
叶初霁看着沉默下来的人,小心问道。
“可是因着他们两个有世仇的事情,师兄不想面对他们了?”
那京坤依旧不言语,那眼里如沉寂的湖面,安静里带着点忧郁。
叶初霁面露不解的蹙眉看他。
而京坤则看到一个熟悉的黄色身影,一脸严肃的走过,他连忙招手。
“年华师兄,这里。”
司华年看见他,便脸色不悦,但还是别扭的走了过了,到他们一边坐下。
京坤陪笑的给他倒上杯仙酒,嘴边带着点谄媚的笑。
“怎么了?师兄还生气呢?”
司华年瞪着他,眼里依旧带着怒意,但还是接过了酒,一口饮下,无奈说道。
“生气又能如何呢?你哪里听我的,罢了罢了,给你多念几遍经,多给你拜拜佛,只盼能减你的阴德。你啊,少些造杀戮吧。”
京坤连忙赔罪道。
“是是是,师兄走一杯。”
说着酒杯又碰一起,两人相笑而过。
此时,人群哗然,带着一阵嘘声。京坤往人群里看去,便是那许久不见的熙苒,站在正中央,神色尴尬的不知往哪里去。
那轮回剑门的弟子们也都视她不详,其他仙门看她更是恨的牙痒。
京坤连忙热情的招呼了她过来,她仿佛被获救了一样松了口气,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京坤连忙问道。
“师妹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啊?几年不见了,你从我们剑宗失踪的时候,你师尊来问,我们还找了许久呢。都不见你人,都吓坏了。”
只是他打量了一番,这个稚气已经脱去,气韵上开始成熟,身量已经长开成一位貌美女子的熙苒。只觉得,她眼角眉梢,没有半点朝气,只带着无穷尽的苦涩。
而且她的修为,倒是突飞猛进的很,几年不见,倒是已经元婴期了。
他赞赏道。
“师妹你这可以啊,几年不见倒是已经元婴了,快赶上初霁了。”
更何况,她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术鬼才,虽然那鲤追是元婴中期,只怕未必是她对手。
熙苒看着仿佛高兴不起来,只是十分缄默的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一丝波澜道。
“不及师兄,听闻师兄已经出窍了,师兄已经当上长老了呢。”
京坤看她情态,仿佛也是异常神伤,也不知这几年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酒桌上,便忽然安静下来,无人搭话,只瞅着她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那么一个女修。
而那酒席正央,又出现一个身影,异常无措的东张西望,不知该到哪里就座。
看到京坤那座,面色一松,正欲想上去,又忽然刹住脚步,讪讪的愣在当场。
京坤也淡然一笑,招呼道。
“司马师兄,过来。”
那司马赋见他毫无芥蒂,便是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他为人沉稳不少,但难免还是有些浮躁,大咧咧的坐下。
“我很少出来,竟是头一次来这种场合,竟谁也不认得。幸好遇到师弟你了,不,该改口叫长老了。”
京坤摆摆手,表示不用。
那叶初霁面色奇异的望着这位传说中关禁闭的师兄,曲寒川的大弟子,可是与那藤维也有大过节的。关了三十年出来,倒也只是金丹中期,早已经不是对手。
但叶初霁瞅着,那司马赋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与人说话,倒是喋喋不休的,颇为逗趣。看着人也没什么心眼,十分坦率,就是说话不过什么脑子。
也不算得个坏人吧。
这一会与京坤倒是相谈甚欢。
司马赋神色兴奋,滔滔不绝的说道。
“你不知道,师母看到你那个宫殿外观,都呆在那里了。她半夜拿个小铲子,想挖几块回去,师尊发现了脸都沉下来了。关了好几天禁闭了,哈哈哈哈。”
京坤倒忽然想起来。
“师叔去哪里了?”
司马赋挠挠头,脸上略微羞涩的说道。
“师尊去给我找材料去了,说是让师母给我造个法器,炼个画卷出来。”
京坤了然于心,这是打算传承画技的意思啊。只是这些年,那司马赋倒确实改了不少,也着实可靠了些。
正当他满意的望向如今的司马赋,正当微笑的说句鼓励时。
一声带着怒意的叫喊炸在耳边。
“师兄你同我出来一下。”
京坤听着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却见那怒气冲冲的藤维也与闻人厄,正气愤的望着他。
京坤微叹口气,眼眸一垂,握紧了拳,便随着那藤维也去到一个安静的地界。
那藤维也愤愤不平指着京坤甩袖骂道。
“师兄你是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司马赋与我有仇,还与他谈的那么开心,还与那司年华交好,我可最不喜见他来。你是要把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只是他脸红脖子粗的,骂完之后,胸膛起伏,却见对方一脸漠然,那眼里仿佛带着寒夜冷星的光泽,不断不断的往外涌着着森森寒意。
那人默默的凝视着他,仿佛无动于衷的看着独角戏一样。
藤维也瞬间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这一年来基本没看到他了,这也才忽然发觉。
他眼里有些许无措,看着那俊朗冰寒的脸,鼓起些勇气道。
“师兄怎么了?”
京坤那脸色犹如万年霜冻,未解分毫,只淡淡的拿出枚纳戒,送到他手里。那声音又沉又冷道。
“这是一千万灵石,给你,也算实现我说供养你到元婴的承诺了。至于你想的什么气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你我就止于此了。我已经搬到离玉霄最远的峰室,就这样吧,我要去结交真正的朋友了。”
那几句淡淡话语,如同天雷滚滚的在藤维也耳边滚过,他的气息如同涨潮渐近的海浪,越发沉重浑浊。
他嘴巴微微张合,却拿着纳戒呆愣当场,不知如何自处,只觉得在这人面前,再无半点脸面了。
又见那人平静的转身,他忽然的惶恐,他感觉这人只怕要永远消失不见了。
那最失意的时候给他带来光明与温暖的人,要收回他给的所有一切了。
那刻他忘了自己曾做的一切,所计划的一切,眼里茫然一片。
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如同冰天雪地里冻坏的兽,本能的朝着温暖边上凑。
他眼里盈满泪水,十分狼狈的放下高傲的头颅,低声道。
“师兄,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能靠着你,不断索取你,不断蹭着你的东西往上走。我知道我卑劣,可我没有办法,我一无所有,如果我不这样不折手段,我根本没办法报仇!”
这泣人泪下的独白,却只得那人冷漠的转头,那眼里一丝温度都不曾有。只见那人决绝的说道。
“去讲给你喜欢的人,你看得上的人说吧。人生很长,别老是装着藏着了,累不累啊,去找个喜欢的人吧,好好过。不说了,以后你我见面不识。”
藤维也不可置信的被京坤那冷咧的寒气呛到,他脸色灰败的吓人,仿佛天空暗沉下去,再点不亮。
藤维也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那样陌生冰冷,那样挺拔而决绝,不带半点犹豫与情感。
他忽然明白自己满天满地,再无庇护,再无可以倾诉苦楚的人了。
京坤面色如常的回到座位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一桌人面色古怪的看着那丢了魂一样的藤维也去和闻人厄去了别的地方坐,那藤维也只不断的给自己灌酒,仿佛是要将自己喝死的劲头。
那闻人厄一脸恶毒的望着京坤,仿佛带上忌恨。
京坤倒是异常淡漠,仿佛没看见他们两个一样,倒是与司华年说起他们两个的师尊又要出去别的界游历的事情,倒想跟上去看看。
那司马赋倒是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害得人家好友反目了,只忐忑道。
“我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京坤只轻轻微笑,不说话,给他倒杯酒,示意他安稳,不用担心。
那叶初霁倒是看着两边决裂,一时心焦。在两边来来回回的看,那京坤倒是淡定异常,那藤维也醉的被人扛走,京坤也没有再给过一个眼神。
叶初霁看着这样的京坤,莫名的心里发慌。
那莫还真走到京坤这席来敬酒,几人齐声对着他祝贺,说些吉利话,却见他呆着不动,注视着那黄衣女修。
熙苒面色一白,只淡然的抬眸,不带一点情绪的祝贺道。
“恭喜莫家主喜得麟儿,不知取好名字没有。”
莫还真看到她莫名的眼眶红了起来,将那天庭饱满的孩儿递到她跟前,语气里仿佛带了些恳求道。
“取好了,叫莫以诚。来,你抱一抱,抱一抱他。”
熙苒瞬间唇色全无,垂下头,摇了摇,语声飘忽的道。
“不了吧,我怕把霉气传给他。”
莫还真保持着递送的动作,坚持道。
“他福气好的很,来,你抱抱他。”
熙苒闻言的咬了唇,红着眼站起,行了礼,一言不发便转身告退了。
那背影看上去,异常单薄纤瘦。
而莫还真面色大有不忍,默默抱紧的孩子,看着那背影凄呛,扭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京坤等人看得迷茫,不知何意,只得彼此交换了个诧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