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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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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这关以里的这一片茫茫草原,被世人称作为“帝国北端上的明珠”,景色秀丽、水草丰茂,绵延千余里,其中坐落着好几个大型牧场,举国上下五成以上的军备马匹都出自于此。

    离此不远的镇北边郡,除了节制恨这关四十万怯薛军以外,还要兼顾几座牧场的守卫之职,可谓位轻责重。

    而此时,镇北郡邑衙门内,郡守蒲昌龄望着手中内阁中书令刚刚传来的八百里急讯愁的来回踱步。也幸亏此时身在衙门,若身在家中守着婆娘,他早就跳脚骂娘了。

    这帮瞎蒙子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个煞星。

    他是谁,他可是薛寂,被称为“九极之人”的薛寂。若不是修行惫懒些,便是‘十全完人’的全才。年少时至圣云门挑选柱世良才入门修行,薛寂虽尊崇以理服人,但为争得这一名誉,一月内连破两境,至今仍被传为佳话。

    随军后用兵如神,想当年关外七十一氏族百万大军犯边如入无人之境,举朝上下束手无策。如今却被怯薛军杀的噤若寒蝉,入不得边关半步。就连七十一氏族金帐族人都不得不感叹“撼山易,撼怯薛军难”,如今草原一提薛寂之名小儿止啼又岂是说说而已。

    其他人不知厉害,以为只是众人吹捧,但自己可是亲身目睹过怯薛军的凶焰。当年至主云璃身死,玄京城紧接着发生宫变。薛寂为承安王爷冲冠一怒,带兵直指玄京城外,当时整个牧州便都在怯薛军的马蹄之下。那也是怯薛军第一次剑锋向里,像太玄众人露出那锋利爪牙。偌大的牧州都未来得及将军情传递出便一夜沦陷。事后,怯薛军犹如无事人悄然撤走,但牧州四府官员被朝廷撤换了大半,自己若非借此机遇,又哪能坐上边郡郡丞的高位上。自己多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想却被人在身后捅了个大篓子,一纸密信告知自己多加防范,真是他娘的混蛋!

    “唉,天降横祸,不得消停!”蒲昌龄边走边摇头轻叹。

    “大人,怎么说?”堂下,执簿舍人王良轻问道。

    “你自己看!”蒲昌龄无力挥挥手,王良自上前接过讯令。

    只见上面写道:“即日,责令牧州四府行战时令,另天祁府镇北郡领监察之职,密切关注怯薛军之动向,事无巨细,辰报日结,兹事体大,切莫疏忽,望诸公知悉。内阁中书令。”

    “这~,这是何意?”一字一句看完讯令,王良被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蒲昌龄轻叹口气,稍减心中郁气道:“几日前,镇西边郡出了一起祸事,涉及怯薛军九名兵士,无一生还,京中怕是唯恐凌岳王一怒之下,重演当年之事吧!”

    回想当年旧事,当下二人相顾无言,倒是谁也不愿提及。

    王良欲言又止,踌躇半晌才出声:“凌岳王总不至于为此迁怒我边郡吧!”

    蒲昌龄横他一眼:“还在想保你这乌纱帽呢,这次保住命再说吧!”

    说罢,挽起袖子伏在案上写下一道指令:“你且吩咐守城将士密切注视恨这关动向,其他再从长计议!”

    突遭变故一时心烦意乱,短时内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只得暂时押后。

    正当二人犯愁之时,厅堂门突然被拥开,一兵士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蒲昌龄见状大怒道:“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大人,大事不好了!”那兵士惶恐至极,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不必着急,你自慢慢细说!”王良见这兵士急火攻心,轻言安抚道。

    兵士慌忙点点头,待到情绪稍缓才张口道:“怯薛军~,怯薛军入关来了!”

    “什么?”

    蒲昌龄闻言直接自座上跳了起来,两步追到兵士面前,扯住他的衣领急声道:“此言当真,领头之人是谁?”

    “探马来报,说~,说是凌岳王。”这兵士被晃的五迷六道,话刚说完,还未回神,便看到自家郡守提着袍裾飞奔而去的身影。

    横跨极北草原的驰道,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太玄最繁忙的商道之一,宽度足有二十余丈宽,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五百骑怯薛军列队走在驰道边,众人都纷纷驻足相望,虽说平日里怯薛军待民如子、颇为和善,但此时也鲜有人上前招呼,只是在一旁立着,脸上一副和煦的笑容。

    薛寂、薛禁两父子策马在前,胯下乌兽属于变种,对满地的青草呲之以鼻,不时打两个响鼻。

    整体行军速度并不算快,好像此次当真不是去兴师问罪,而是单纯的观光游玩。

    “爹。”薛禁看了眼惬意的父亲,策马赶上几步道:“叶初走了,你我父子也要离府,只留娘亲一人在府中,是不是不太好?”

    薛寂原本轻松的面容,闻言顿时一沉,转头轻斥一口:“你这混子,如此景致当前,又提这煞风景的话作甚!”

    说罢,言语一顿,紧接着道:“你娘就是太溺爱,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整天受困于府中厮混,成何体统。”

    薛禁闻言一怔,当即急眼道:“那你还让我去说,让我挨了好一顿收拾!”

    薛寂闻言毫不相让:“你还怪起我来了,此次若不是我带你出来,你还整天呆在府里受训呢,哪有这等逍遥快活。”

    薛禁闻言不由伸手了后脑勺轻声一笑:“嘿,那倒也是。”

    薛寂端坐马上,瞥了一眼憨笑少年:“此次入关可曾做好打算?”

    “嘿,想去会一会墨笔刀锋武道才俊榜第一的洛郡主,不然我兄弟不是白挨欺负了!”薛禁轻抚马背一侧挂着的长槊,前半句尚还笑语盈盈,后半句却言语冰冷,满腔杀意。

    此行一直从晨曦走到晌午,临近日落,才远远看到镇北郡邑的轮廓。

    “来了来了!”

    镇北郡邑城头此时纷乱如麻,顺着巡防所指,蒲昌龄才远远看到,一只黑甲军队冒出了头正缓缓向城下走来。

    “嘶!”蒲昌龄疑惑道:“不对啊,怎么这点人,这才多少兵马?”

    身边巡防校尉搭眼一看,应道:“大人,看此阵势,大约只有五六百骑。”

    “五六百骑?”蒲昌龄暗自思忖:“这凌岳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沉思片刻,蒲昌龄拳头一锤吩咐道:“马上传书玄京城和天祁府,再有,立刻打开城门,随我去接驾!”

    “遵命!啊~”校尉下意识答应,回过神来却大吃一惊。

    “啊什么,快去!”

    “啊,是!”

    蒲昌龄不由怒极,一脚踹到校尉屁股上,随后整整官袍,急冲冲下得城楼。

    当怯薛军行至镇北郡邑城门前,蒲昌龄早已携城中各司官员在此等候多时。

    眼见薛寂策马来到,蒲昌龄躬身道:“下官恭迎凌岳王大驾,未曾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薛寂惊讶于此人知时识势,未想到城门前竟是如此光景,竟然不是据城以守、如临大敌,暗忖道:“早闻这蒲昌龄摸爬官场多年,深知个中三昧,今此一看,确有过人之处。”

    目光不经意从迎接众人身上收回,方才开口道:“原来是蒲郡守,你我睦邻多年,确是多年未曾相见,别来无恙啊!”

    蒲昌龄身子又是一低:“劳烦王爷挂牵,下官一切安好,听闻王爷入关,特携郡邑各司官员前来接驾,王爷为太玄万民镇守边城,此次百忙得空,定要在邑中多呆几日,让下官竭尽地主之谊。”

    薛寂莞尔,点点头道:“那本王还要多谢蒲郡守盛情了,如此,便进城吧!”

    蒲昌龄连忙称是,小心翼翼引着薛寂一行往里走,离得城门近了,接过随从递来的缰绳,有些笨拙得翻身上马,紧追两步来到侧边道:“听闻王爷入关消息,邑中百姓争相前来,就为仰慕王爷神威,又被下官劝了回去,怕王爷待民如子,应对起来累了心神。”

    薛寂深知说的鬼话,但仍心神一悦,这蒲昌龄当真是个趣人,点头回应:“唔,还是不必兴师动众得好。”

    转首又饶有兴趣打问:“蒲郡守原籍便是此地吗?赴任几年了?”

    蒲昌龄闻言一噎,稍许才讪讪道:“下官本是连山府人士。”

    说罢,抬首望了一眼薛寂脸色,才又回话:“自王爷勃然一怒后,才到镇北履职,至此已有十余载。”

    “十余年了!”薛寂面带回忆,轻叹一声后道:“不容易啊!”

    “还依仗王爷抬爱。”蒲昌龄不敢再多言,忙躬身止住话头。

    五百人的队伍不多不少,邑中的军营便足以安顿下。薛寂父子被蒲昌龄安排在了离此不远的一处庄园内。

    这一夜自然宾主尽欢。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镇北郡邑城门便“吱呀呀”开启,百余骑黑色洪流鱼贯而出,入关南下,趁着无人之际,沿着驰道主道飞奔,如雷般的蹄声响彻荒野。

    薛禁打前而来,一边策马,脑中还回想着昨夜父亲地叮嘱。

    昨夜父子俩夜谈许久,薛禁虽不知父亲具体谋划,但也深知此行必然对计划影响颇深,自己万不可让父亲失望。

    而就当薛禁出发数个时辰以后,镇北郡邑中,迎来了几位朱衫使者,一行人畅通无阻,径直来到薛寂落脚的庄园外。

    “太子监国有旨,还烦请凌岳王接旨!”

    “氏族之祸,数为边害,不胜侵扰已久,今得凌岳王寂率戎士立关据险,御敌以外, 坐一方,镇四方以安宁,据一地,慑蛮族以长年,国之幸甚,民之幸甚。卿立不世之功,特赐食邑三千户,着皇城御马执戟之权,而今春祭盛典在即,卿可至京共祭先功,以佑国之康泰,庶几无患,幸既永绥矣。”

    薛寂躬身接过圣旨道:“臣,薛寂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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