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临时元首
明斯克来到的地方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并不是来到政殿和娰荫莲会面，而是在政殿后面的小花园。
这个地方会出现的原因是用来给皇上思考事情的时候用的，很多时候出现了大型难题的时候需要皇上裁决，皇上就会来到这里长久的思考。
毕竟不是每次开会都像最近这些时候一样，汇报啊，问一问啊就搞定了的，在很多出现棘手难题的时候，核心官员和皇上甚至要在政殿待个三四天讨论问题。
如今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被皇上拿出来用过了，让大家都产生了一种最近相安无事的错觉。
还记得十三年前战争的那一年，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聚在一起就是要准备好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打算，对整个联盟的官员都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极大考验。
明斯克是第一次踏入这个让无数皇帝头疼的花园，在昭安待过几年的他只知道这个地方让官员进来的话，那必然就是有事了。
姒殷莲……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打算干什么，他不觉得姒殷莲会在这里做什么有营养的活动。
明斯克在花园里面四处逛了逛，这里面的环境优美，每一块石头的摆放都有自己的讲究，每一棵树都是为了缓解忧虑而存在的，走进来之后明斯克的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花园内有一个池塘，正对着明斯克的对面是一个小凉亭，而小凉亭里面坐着的正是现在联盟的临时掌门人，公主姒殷莲。
好吧，就算这里面的环境再怎么让人放松，当明斯克再一次见到了公主的时候，他还是会很紧张，这种普通人对皇室由心里面迸发出来的恐惧和慌张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明斯克绕着池塘走到凉亭，恭敬地跪了下来向姒殷莲行礼。
“将军你来了？”
“殿下千岁。”
明斯克低着头，整个人都显示出了一股平静的感觉。
“平身吧。”
明斯克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这个时候，明斯克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一看代政的公主殿下了。
姒殷莲并没有皇上的名分，因此还是穿着公主的那一套朝服，那也够了，宫中织工的手艺足以让姒殷莲体现出高贵感和压迫感，她的头上没有戴帽子，只有一个尾部略大的发簪，也没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姒殷莲递了一杯茶到明斯克的面前，明斯克用两根手指不断敲着桌子，他们相视无语。
气氛似乎有一些尴尬。
“将军……”姒殷莲说，“这种时候找你，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没有没有，臣今日除了有些总将的总结，大概都是轻松的。”
“就算有也可以推到后半月做是吧？”
明斯克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他紧张地看着姒殷莲，随后发现她并没有严肃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有着一丝笑意。
明斯克刚提起来的心落了下来，急速跳动的心脏让明斯克浑身都有些发抖。
“殿下，这个玩笑可不经开啊。”明斯克呼着气说，“军方的工作都是兢兢业业的，在这个位置上要是不认真，存有侥幸心理，那是对联盟的不负责，是对皇恩的亵渎。”
“想不到，几年不见，说话都变得圆滑了起来。”姒殷莲说，“以前将军说话可不是那么谨慎的。”
明斯克连忙说：“那是臣曾经的时候还未理解职位的意义，格局也小，现在不一样了，占据高位，要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姒殷莲皱起了眉头：“将军，你知道，要是你和别人一样说话一直套公式的话，本宫是会不高兴的。”
明斯克这一回是真的有些紧张了，姒殷莲的这句话是明面上的警告，也是对明斯克的提醒，与那种隐晦含义的玩意不同。
也是啊，要是说姒殷莲是想来听套公式的话，有什么必要来找明斯克呢？在这个朝堂上，明斯克是少有的几个在和姒殷莲有着私交的人。
“好吧。”明斯克说，“臣会注意的。”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姒殷莲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多说无益，我们也有差不多五年没有见过了，相处起来有点陌生感很正常，但是本宫不希望这成为一个我们之后的隔阂，不然的话，很多事情本宫真的没有办法好好完成。”
明斯克看了眼姒殷莲，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本宫不是父皇。”姒殷莲说，“没有能力在你们这些全部都怀着不一样心思的官员前做好制衡，这个位置是很孤独的，需要伙伴，不然在所有人的一面之词中总是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父皇也会，所以需要知道更多真实的消息，免得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
明斯克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姒殷莲翘起了二郎腿，不断鼓着左边的脸，托着头看着明斯克。
“还是很怕本宫吗？”
明斯克再次点了点头：“殿下，现在您在人君的位置，作为一国之主，天下之首，您做的每一个举动说的每一句话整个奥罗拉甚至地球都会关注的，令人敬畏是必然的结果。”
“将军……”姒殷莲说，“不对，明斯克，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你交流，你能不能客观的和我讲话？而不是和对待我父亲一样？”
“这样朝堂会有微词的，那些官员会说臣……”
“可你就是因为皇室看重所以才步步高升的，不是吗？”
明斯克顿了一下：“是……”
姒殷莲皱着眉头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有芥蒂呢？你确实就是和皇室关系好，而且受到了皇上的赏识所以上来的，皇室在能力和忠诚面前，也更愿意选择忠诚多一些的人不是吗？”
“殿下您说的太直白了。”
“我和你都不能说这么直白了那么我难道以后还要打一辈子哑谜吗？”
姒殷莲一下又一下的话语打得明斯克没法反驳，他除了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我已经说完了。”姒殷莲说，“明斯克，到你了，我们私下说话的时候，你可以随便说出你想说的东西，我不会生气的，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明斯克沉默许久，随后鼓足勇气淡淡地说：“你是有点领导的样子了。”
“我一直都有，在我从银花会国王学院上过课之后就有了，只不过你当时一直没有关注到罢了，我在天务这五年练就的执政经验让我变得更加成熟，以至于现在代政让你都不认识了。”
“你……”明斯克感觉这种不尊敬的话说出来有些拗口，“为什么从天务回来了？”
姒殷莲微微低头，瞪大了一点眼睛。
“这个问题，你认真的？”
“我以为还有其他的原因。”明斯克说，“你是皇上生病前回来的，然后你一回来皇上就生病了……”
“烟雾弹罢了，这样脑子很多的文官们就会怀疑我做的事会不会和父皇的计划有关系，以至于我做出的命令他们都会去做，然后在做的时候思考会不会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没有意外，这种作风非常符合姒辰明的做法，把有意义的事藏在无意义的事情里面，把无意义的事假装成有意义的事，姒辰明上位这么多年，靠着这两板斧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了棘手大事。
“也是，月会这种这么离谱的要求大家都能够这么快搞定。”明斯克说，“皇上的计谋造诣确实很高。”
姒殷莲眨了眨眼睛。
“月会上面我提的要求很离谱吗？”
明斯克有些不安心地承认：“很离谱。”
姒殷莲虽然看着什么波动都没有，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她有些慌了。
“那你们看我这次的开会，你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说，除开位置和其他想法的因素，就单纯看我这次开会的做法和感觉，你们是怎么想的？”
明斯克小心翼翼地说：“我说了，你能不生气不？”
“我肯定不会生气啊……”
“很怪，就是单纯的很怪，和流程一点都搭不上边，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就是感觉想法都很不成熟，完全没有思考过后果的那一种。”
“有这么离谱吗？”
明斯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军事，这是我们武官的领域，我们很清楚。”
“怎么说？”
“派兵到南商。”明斯克说，“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感觉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这对任何一个公国来说都是很摸不着头脑的，更何况还是现在有着不安定因素的南商，之前罗功鑫大将女儿的事情，很容易让大家联想到这是打算把冲突拿到台面上来。”
姒殷莲没有什么感觉：“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计划，我是经过了较为周密的考虑的，南商的问题从颜慧牺牲和罗茜儿牺牲之后就一直搁置了下来，父皇这次让我上阵就是打算尝试解决这一个问题。”
“可是你没有和我们军方讨论过……”明斯克说，“我虽然是西军区的，但是知道于总将对这件事情丝毫不知情，智囊团也没有接受过消息。”
“父皇这一次，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这件事情只能由我自己一个人来解决，我在天务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了，要是直接说出来我害怕锁死了思维，以至于你们的预案做得不够……”
明斯克连忙说：“再怎么说，总将和智囊团都是深耕自己领域多年的专家，他们对他们所掌管的方面是更有发言权的，天务的朝廷和招安的朝廷是两回事，天务只是一个在昭安发生毁灭性打击之后的临时备胎，功能都不完全。”
“所以我才找你来嘛。”姒殷莲说，“我想你给我建议，我现在的做法不知道好不好。”
“这种大事，关乎到联盟的命脉。”明斯克说，“皇上能让你来，肯定是有一定的解决方案，他胸有成竹，我建议至少文官要知道准确的计划，虽然我们和他们关系不好，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能够做出准确的答复的。”
“所以你的建议是，让我去和军方，学士院讨论得出结果？”
“那当然是最正常的做法也是最保险的做法。”
“那如果是父皇，他会怎么做？”
明斯克懵了一会：“皇上……皇上的话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事情做完，然后六院和军方负责把影响目标的因素除掉。”
“那不就对了吗？”姒殷莲说，“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事情按我自己的方式做了才轮到他们考虑的吗？”
“殿下啊……”明斯克无奈地说，“联盟政府，军方和皇上的默契是这么多年慢慢培养出来的，皇上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政府和军方都能猜出大致思路，我们还没有过和你合作的经验，要是不了解是会出问题的。”
“慢慢来嘛，一个小小的南商就当做练手就好了。”
“这不是练不练手的问题，大家现在还在认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划，你和皇上是两个人，按照原来的思路走肯定会出现不少的误会。”
姒殷莲从座椅旁边拿出了一个小拐杖，然后敲了一下明斯克的头。
“殿下？”
“我不见得比父皇差。”
“诶呀……”
还是没有变，到头来姒殷莲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有着过于那啥的自信，天务五年的执政经验没有让她变得更加的成熟和稳重，反而是让她更加的自信。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比得上自己的父亲？无论是年轻时的种种成绩两个人都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罢了，明斯克也不能妄议皇室，反正到了最后和蔼慈祥的梨园和陈冬都会想好解决办法帮助这个年轻的公主擦屁股的。
皇室的底气，就是忠诚且势力强劲的朝廷带来的，分化武官和文官的结果就是最终他们就算实力再强也会更加关注和另外一个势力对抗而不是指着皇室对抗。
“我还是不和你说这个了。”明斯克说，“看来我心中的芥蒂没有任何的必要，你没有变，没有因为临时带上的皇冠而变得更加强大。”
“你这么说我会不高兴的……”
“无所谓。”明斯克说，“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你说。”
“军科联会那事。”明斯克说，“南商的事先放一边吧，反正问题也不会很大，军科联会的事情，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安将叫我问你。”
“问我？”姒殷莲说，“看来他们确实很不想和文官合作啊，什么都不说，刚好我也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在里面可参与举足轻重的作用呢。”
明斯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举足轻重的作用？”
姒殷莲点了点头。
“我的将军，这是个重头戏，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让你老是受着非议，也是让你体现自己实力的一次任务，我本来就是打算和你说这件事的，不过我忘了，你提起来了还好，我就细说一下吧。”
还会忘？看来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又想到了四位总将出来的时候那带着生气和不满的眼神，却又感觉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