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波
何景太在街上边走边看，领略着昊离大陆的民俗风光。这座巍巍古城楼宇高耸，烟火喧嚣，每一块青砖都浸透了古典的岁月气息，挺拔的梁柱犹如撑起了一个时代。
然而看着看着，何景太的脸色却渐渐变了。路边一栋奢华的豪宅，门前有九级台阶。一家热闹的饭馆，门口挂出了九种招牌菜的名字。身边跑过的小孩，手里拿着一串九颗山楂的糖葫芦。一个卖字画的摊位，上面全都是九梅图，九马图，九牛图，九仙图……
离州人对数字九的崇拜，绝不仅仅是付账的时候图个吉利这么简单，而是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想必昊离神州的其他八州，情况也差不多。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被布设成了阵法，那么它的阵基经过千百年的加固，早已经牢不可破！
每一个神州子民留下的每一丝文明痕迹，都为这个笼罩乾坤寰宇的大阵提供着运转之力。
何景太暗暗思量的过程中，徐老板等人脚步不停，带着他穿街过巷，横跨城市。
周围的建筑渐渐拔高，渐渐变得华丽气派，何景太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离风城的中心区域。
四周的人流有增无减，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而且都朝着和他们一样的方向移动。
仙人驾临，果真是一大盛事！
凡夫俗子，莫不想一闻仙音，了悟玄妙天机。
寻觅仙踪而来的万千凡人最终全部汇聚到离风城中心的大广场。此地本是用来调兵遣将，阅军演武，此时正好用来举办这场仙凡同乐的盛会。
原本的点将台上，这时候已经摆好了铜炉和供桌，另有蒲团、拂尘等物，两面朱砂勾画的黄幡一左一右迎风飞扬，配上氤氲不散的袅袅焚香，真有股仙气凛然的味道。
飞仙尚未谪落，民众们的虔诚之心已经万分浓烈。
许多离州百姓都朝着点将台，或者说降仙台的方向遥遥拜倒，诚心祝佑。
徐老板告诉何景太，丹鹤门每年都会派出修道有成之士，在离州几座大城设坛讲道，与民亲和。
说白了就是搞宣传，挣人气。何景太在心中暗暗评论道。
烈阳无声无息高升至天顶，广场角落里的日晷影痕斗转。
当日晷的影针指向特定的时刻，但闻离风城东南方向猛传来一声清越的剑啸！
从天边飞来三道飘逸潇洒的人影，脚踏三尺仙剑，银刃赛霜雪，飒沓如流星，一路崩云裂风向着离风城广场疾射而来。
只见高台上电光闪过，一声巨震，一个白须老者带着两名年轻弟子降临在现场。
这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白眉白须，慈祥中暗藏威仪，彷如一位从水墨古画中走出的老神仙。
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弟子一男一女，分侍左右，都是俊俏美丽，容颜端正。男弟子手捧一面八卦盘，女弟子手持一只玉如意。
三人身上服制酷似古代东方的道袍，方才脚踏的飞剑此刻都插入了背后的木鞘中，锋芒尽敛。
广场尽头的高台上焚香缭绕，烟蒸云腾，朱砂道幡如旗帜翻飞。丹鹤门的三位修士伫立在风烟碧霞之中，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
就在这样一种飘然神圣的仙家意境中，为首的老者以洪吕大钟一般的沛然声音开始向离风城百姓讲道：“大道之为物……”
何景太万分好奇地听着，也被眼前真仙降临，万民朝拜的盛景深深震撼。
然而，何景太眼光一转，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这白须老者系在长袍外面，用来束腰的布带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脚边松松垮垮堆着一摞布料。
“仙人！你的裤子掉了！”何景太用尽浑身毅力，终于没让自己把这句话喊出来。
这他妈算是什么操作？难道这个位面的仙人连裤子都不会穿吗？何景太在心中疯狂吐槽道。
何景太直勾勾的注视终于引起了老者身后那名男弟子的注意，后者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恩师此时的模样。
因为有供桌的遮挡，再加上昊离神州的道袍长及脚踝，所以这一尴尬场面暂时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到。
男弟子长长叹了口气，在老者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上前一步，接着老者的话头大声说道：“大道之为物，乃天之法度！”说到这里，举起右手，用力往天上一指。
广场上所有人，包括何景太在内，都下意识顺着男弟子的手指往天空看去。
当何景太重新低下头来的时候，愕然发现那老家伙的裤子已经提上去了，连腰带都换了一根新的！
老东西！手脚够麻利，动作够熟练啊！
何景太实在是无力吐槽，心中泛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这老家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困窘局面了。
男弟子凭借机智替师尊摆脱窘境之后，就安安分分地退回了原位。白须老者重新恢复了之前仙风鹤骨，威仪赫赫的模样，仿佛刚才差点出丑的人根本不是他。
只见老者面容肃穆，继续以浑厚如钟磬的嗓音缓缓道：“大道可循天而行，可深潜九幽，前不见其始，后不见其终，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
何景太转头四顾，发现徐老板就站在自己身边，于是悄悄对他说道：“徐兄，你刚才看见了吗？那老家伙……”
“要尊称一声老神仙！”徐老板正色道。
何景太点了点头：“行，老神仙！你刚才注意到那老神仙的腰带和裤子了吗？”
徐老板几乎原地跳起，一把捂住他的嘴，连连嘘声道：“别乱说话！凡人岂可对上仙不敬？”
何景太当即确定，刚才那一幕徐老板一定也看见了。
他直接拍掉徐老板按在自己嘴上的右手：“这该不会是假冒的神仙吧？仙人怎么会连裤子都……”
“瞎说什么呢！”徐老板气急暴跳道，“明丹真人可是正宗的丹鹤门元老，当今掌门的师弟，哪个不要命的小蟊贼敢冒充他？刚才御剑飞天的一幕你也看见了，根本造不了假！”
“其实，过去几年的民间讲道大会，明丹真人也参加过几次，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