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粮道街美食
他一身疲惫，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就这么靠着门框，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吕辰辰想象得到肖阿姨发来的那些她没有点击的语音信息里藏着的惊涛骇浪。
但他一个字都没提，问吕辰辰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送她回酒店。
吕辰辰拿出手机左右看，破手机电池也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电，想找她要的也找不到。
他跟着瞟了一眼她的手机，说：“没电了还看什么？”
“您是不是在里面装了gps定位软件？”吕辰辰实在没忍住发问。
他“扑哧”笑开，对比之前一身的凝重，有种破开乌云后的轻松。
“就它，还能塞得进去app？”他翘起后三指，用拇指和食指拈起吕辰辰那可怜的手机一角，抬至眼前，假装仔细找。
吕辰辰夺过手机，严肃对他说：“毛总，做人要厚道。”
这一打岔吕辰辰就不好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了，不过，既然他说没用定位工具，那多半就是乐海告诉他了的啦。两个大男人，一个在省会城市唇枪舌剑大开大阖，一个偏居小城恬然自得于教书育人，原本八竿子搅不到一起，却偏偏感怀于对方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碎腥鸡毛，故而惺惺相惜？
吕辰辰有点被这股男男风吹凌乱了。
回去的路上他听说吕辰辰也没吃晚饭，便又要找地儿吃东西。
吕辰辰求饶。八、九点钟吃饭本就不科学，再塞一肚子虾饺、鱼粥、糕啊啥的，整个晚上都不好了。
毛远宁摸着肚子，神情有些为难的看她。
吕辰辰叹气，“好吧，但要说好，我只吃一碗粥，不能劝我吃虾饺，不能给我挟鱼皮，还有排骨、炒粉，谁点谁吃，不能要求我帮忙”
毛远宁点头如鸡啄米。
还有那个住宿的事，吕辰辰犹豫再三，倒不是不敢说，而是见他上车后心情似乎越来越好，即便自己碎碎抱怨晚茶有毒，他也软和着脸色附和，不和她争论，一副“你说的全都对，但我就是要去吃”的小得意。
吕辰辰不知道提了之后会不会再见他耸眉垂眼的模样，那多影响喝粥啊，虽说一再强调吃宵夜不好，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吃，那就带着好心情去消化吧。
打定了吃完宵夜再提的主意，没想到，他倒主动问了出来。
“你打算就在那家学校做下去了吗？”
吕辰辰的眼珠转到他的侧脸，偷瞄一下，好像，不算太差。
“嗯说是说代一周的课，如果他们肯接受我的话，我倒有这想法。”吕辰辰尽量把话往婉转了说。
“真心喜欢？”他目视前方，似乎是在问前头那辆车。
这个问题好难兼顾两头，说喜欢吧，前头他提了好多次让她去他家律所，还请了证券公司的那位唐经理来教她玩股票，两个字不得把他所花的心思全抹了？可说不喜欢吧，那吕辰辰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和他在一起多久？十年吧？他花了十年时间养的一只小忠犬，屁股一撅，他当然知道是拉屎还是拉尿。我们才相处多久，十个月？我摸不着你的脉很正常。”他的声音里有寒气。
吕辰辰听得鼻子都要气歪了，“你这人，说的什么话？平时看着像是个斯文绅士，怎么说起酸话来立马变得不文明了？什么屎啊尿的，还小忠犬，你才是小忠犬，你昨天是小忠犬，今天是小忠犬，明天还是小忠犬”
愤怒使吕辰辰失去了敬语和礼貌，说完，气咻咻看窗外，不想理他。
他反而笑起来，“我倒是想当小忠犬，可惜命没那么好，没人给骨头、给肉、带出去遛，摇摇尾巴就可以让人跟着走，我和乐海一样，都是苦逼养犬人，吃喝”他嘎然止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讲文明，讲文明，我们都是铲屎官”
说到这儿，他顿住，看吕辰辰，“抱歉，文化少了点，还是又把那字给带出来了。”
吕辰辰一个没绷住，笑得他的脸色也跟着好看起来。
“从来没想到逗乐他人自己也会高兴起来。”他感叹道。
吕辰辰涮他，“很容易啊，回去和大毛、二毛、小明玩玩，一会就一起乐起来了，还很有意义。”
他摇头，“不一样，你说的是带责任性质的陪伴，而我，我现在感觉到的是一种属于自己独有的快乐。”
“我很少很少能体味到的快乐。”他补充说，“以前我曾经以为考上理想中的学校会很开心，但进去才发现，那里面的氛围除了鞭策我更努力向上之外，没有多少甘甜；后来工作了，我以为打赢官司会让我很开心，可是，当胜利成为一种常态之后，我又觉得索然无味。”
“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也那样了。”吕辰辰点评道。
他睨她一眼，“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这么世故。”
吕辰辰懒得进一步揭穿他现在对她的激情和曾经的他没够到目标前一样，够着了，快乐就会变质了。
“你以为我对你，就是一种‘得不到’的不甘吗？”他仿佛看穿了她的思想，叹息道，“你还年轻，而我，早已经趟过沧海，懂得自己真正的渴望了。”
吕辰辰不吱声，这话题不具有聊下去的意义。
他也聪明地回到开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咦！距之前n个“不行”之后，松开了一条口子？吕辰辰心里一松，瞄着他脸色说：“我想，我想先去陈老板那边住几天，如果学校试用后肯要我的话，我再在他们这附近租房子。”
说话间，他已经将车开到一条热闹马路边上的停车线里。
“这是哪？”吕辰辰抬眼张望，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名字。
“下车吧。”他说。
“你不是要去吃宵夜吗？”吕辰辰奇怪地问，下车，看见不远处的街口，倒吸一口气，叫起来，“粮道街！”
老武汉人多半都清楚，论起真正的美食泰斗，粮道街远甩户部巷好几条街。
这个时点的粮道街依旧灯火招摇，吕辰辰顾不上问他为何来这里，欢呼一声，一头扎进去。
必须要先来两串整条鱿鱼。可能是时间晚了的原因，没人排队不说，老板还慷慨地多给了吕辰辰两条鱿鱼须，乐得她一个劲说“谢谢”。
忍住心疼递一串给毛远宁，他皱眉，摇头似波浪鼓。太好了，两串都是她的！吕辰辰缩回手，狠咬一大口，那股鲜香嫩滑直冲脑门，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呻吟以表喜悦。
那人又甩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吕辰辰也甩头，“不要！还没吃完呢，吃完了再擦手。”
“擦嘴啊！”他没好气地说，见吕辰辰一手一根烤串，干脆伸过手来帮她擦，“油都流到下巴上了”
吕辰辰已顾不得他的放肆，扬着手里的竹签指向旁边，“蛋烘糕，蛋烘糕！”
毛远宁买了两个过来，吕辰辰问他，“你不吃吗？”
“我买了一个甜的，一个咸的，如果你吃甜的，我就吃咸的，如果你吃咸的，我就吃甜的。”他假装不懂吕辰辰话里的意思。
吕辰辰痛苦思考两秒，反正也没打算有下一步的，即便让他见识到自己的贪吃，也没什么关系的呵？
“那你还是再买一个甜的，一个咸的吧。”她说。
到粮道街怎么能不吃糖酥饺和牛肉宽米粉呢？当毛远宁一手糖酥饺，一手蛋烘糕，再被吕辰辰问及要不要也来一碗米粉时，看他的模样，已经有说不出话的无力感了。
“不是说只吃一碗粥吗？”他认真了表情问她。
嘿嘿，这人真是，怎么这么煞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