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大格格很快找到弘昀,此时他还在和先生读书。
大格格有些焦急,可是性子怯懦,也不敢进去喊人,只能抓进帕子看向屋内。
还是弘昀先看到她,和先生说了一句,就出来了。
“大姐,出什么事了?”弘昀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大格格抿抿嘴,把高无庸去万福苑的事情细细地给弘昀说了。
然后道:“二弟,额娘有点怕阿玛生气,你能帮忙转圜下吗?”
弘昀懵了一会,点头道:“好,刚刚高公公过来传话,下学后接我去见阿玛,到时候我会向阿玛解释的。”
“额娘怎么样了?”
以前有大哥,其实他能够轻松一些,虽然额娘总是督促他上进,和大哥比,但阿玛不会盯着他。
大哥不在了,他心里非常伤心,可是额娘却很高兴,每天想着办法让阿玛过来,逼着他去见阿玛。
其实他很不高兴,可是只要他一开口,额娘就哭,说他是白眼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他就是为大哥伤心,怎么就成白眼狼了。
但是他已经习惯听额娘的话了。
大格格小声说:“额娘哭了。”
就知道!弘昀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大姐你先回去照顾额娘吧,我晚上再回去。”
大格格柔顺地离开了。
胤禛很快就知道了弘昀和大格格的对话,他有些不满,皱眉道:“先生都是怎么教的?怎的如此不知是非,只知听从妇人之言?差弘晖远矣。”
想起天资聪颖的嫡长子,胤禛又是一阵伤心。
这话高无庸也不敢接,只能小心翼翼道:“不如奴才再去找个先生?”
胤禛想了想,道:“请邬先生过来,再将二阿哥接过来。”
“是。”高无庸很快告退。
胤禛低下头翻看门下属臣戴铎寄过来的信件,年初戴铎被他安排到福建做知府,这奴才倒是没有忘本,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写封信回来。
他心里满意,顺手打开了信件,刚读两行,他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了。
“奴才戴铎谨启主子万福万安。奴才叩辞主子后于五月内到泉州,主子所交给总督辉图东西,奴才一路小心收藏,并无损坏,俟到福建时,再交给辉图也。”
“路途漫漫,奴才偶遇一家老小,老子年老偏爱小儿,嫡长子聪慧能干,老子却多寻错处,训斥之,时有责备鞭打。后寻其错处,分家了之。”
“奴才细问之,才知老子恐年轻力壮嫡长子威胁其家主之位,遂废之。”
“奴才叹人性繁复,不可轻易定论。特诉于主子听矣。”
“奴才唠叨,主子见笑了。另,奴才觅得泉州花卉土产数种进上,求主子哂留赏人,则奴才感沐无既矣,特此启闻。”
戴铎一直都是他的谋士,聪明大才,尤其眼光毒辣,对朝堂之事总能看透彻,唯一缺点是没有做官经验,不能全面看问题。
所以他就把他派出去,希望他的眼界能更宽一点。
谁知就这么几个月,他就给他放了一个大招。
什么老小?不就是暗示宫里吗?
自从皇阿玛杀了索额图后,太子和皇阿玛之间的关系就日趋紧张。
两相一结合,他立即就明白了戴铎的意思,其实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皇阿玛对太子开始不满了,这就是机会。
垂下眼睑,他将信纸放到灯笼里,瞬间化为了灰烬。
不过戴铎需要敲打一下,虽然他们的信件走的是密道,但也需更谨慎。
世上聪明人不止他一个!
做完这一切,他闭目养神,却心跳如鼓,他知道他的野心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脚步声,他立即挣开眼睛,所有思绪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个闲云野鹤一般淡然的四皇子。
不一会,高无庸就领着邬思道和弘昀进了院子。
邬思道先行礼。
弘昀随机行礼道:“儿子弘昀拜见阿玛,阿玛吉祥。”
胤禛招招手:“来,最近学了什么,背与我听。”
那就背。
弘昀有些紧张,看着他阿玛的脸越来越黑就更加紧张了,以至于越来越磕巴,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背些什么了。
胤禛一拍桌子,怒道:“学得什么东西?”
弘昀立即跪下请罪。
胤禛看着他小小的人儿,磕头磕得额头瞬间青肿了,也有些心疼。
摆摆手让他起来,道:“今天不背流利,不许吃饭睡觉。去吧。”
弘昀哽咽道:“儿子遵命,儿子定会努力背书,也愿意自罚一百张大字,
阿玛不要为儿子生气了。”
然后小心翼翼道:“阿玛,儿子能不能回去背书写字?额娘有些不舒服,儿子很担心,想近身伺候她。”
听到这话,胤禛磨着牙,道:“回去?回哪里去?长于妇人之手,才如此不长进,从今日起,就住在前院,少去后院。”
本来他还想等他七岁再搬出后院,现在看来不行。他前脚才把李氏的禁足。后脚弘昀就拐弯抹角为她求情。
耳根子如此软,日后即便有造化,必定被拖累,甚至影响一大家子。
思及此,他不等弘昀继续求情,摆摆手,道:“出去背书。”
高无庸扶起弘昀,轻声说:“二阿哥,奴才领您出去,旁边的博文苑奴才已经收拾好了。”
住处都有了,弘昀只能跟着走。
等两人走后,胤禛叹了一口气,对邬思道说:“邬先生,你也看到了,二阿哥性子太过软绵,再不掰正,只怕就废了。先生能否亲自教教他?至少让他懂些做人的道理。”
弘晖去了,弘昀就是他的长子,不出意外,家里的一切都归他继承,可是就他这个性子,他哪里放得下心?
邬思道起身,拱手道:“承蒙爷不嫌弃,老朽自当尽力,只是………”
他有些犹豫。
胤禛和蔼道:“邬先生有话请说,在我这里,邬先生不是外人,不必拘束,也不会有人传出去,请畅所欲言。”
邬思道这才开口,道:“爷如今诸子都是李侧福晋所生,难免会让人进退失序,以致后宅不宁,到时候就可能影响前院。还请爷三思。”
李侧福晋的威名,他已经无数次听说过了,不是福晋胜似福晋,可能力与野望却不匹配,长期下去容易出事,影响到爷。
胤禛脸黑了,没有想到李氏作到邬先生都知道了。
是他看在孩子份上,宠她太过了!难怪福晋郁结在心。
想到这里,他对福晋有些愧疚,弘晖去了,他事情忙,即便悲痛,还有其他孩子可以安慰,可福晋呢?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叹了一口气,他点头道:“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我会处理的。弘昀就先拜托邬先生了。”
说完起身对邬思道拱手行礼。
邬思道忙回礼,道:“不敢不敢,爷不怪老朽多嘴就好。”
“不会。”胤禛笑道:“我恨不得身边都是邬先生这样无私直谏之人,以使我耳清目明。”
“对了,最近我在江浙发现………”
漪曦一觉醒来,发现李氏倒霉了,四大爷晚上也没有过来,顿时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她刚醒,范氏就告诉她,四大爷过来了,而且很早就过来了。
范氏满是褶子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道:“老奴听说昨晚爷在书院睡的,并没有来后院。”
也就没有幸高氏或者苏氏,福晋应该很高兴吧。
并不高兴!
漪曦嘴角抽搐了下,嘀咕道:“迟早要睡的,早睡晚睡有什么区别?”
范嬷嬷耳朵一动,道:“福晋有什么吩咐?”
漪曦有意给范氏洗下脑,她现在真的不在意四大爷。
于是苦笑道:“嬷嬷,我的弘晖没有了,我真的不在意爷宠幸谁了,左右都是为了府中开枝散叶,那么女人是李氏或者是高氏,对我没有区别。”
“再说弘晖让我开心,有些事情就不能放在心上,你说呢?”
在他醒来时,她为了不漏馅,编了一个弘晖入梦的说法,天天重复几遍,听到的人就会自然脑补。
比如现在范氏眼睛已经有雾了,一副悲痛的样子,哽咽道:“福晋,您太苦了。”
漪曦笑道:“不苦,我出生富贵,嫁得富贵,已经比世上大部分人的女人好的多了。再加上爷重情重义,又比剩下的小部分女人好得多。”
她偏头微微一笑,道:“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范氏擦拭了下眼睛,使劲点头,道:“福晋说得是,是老奴想岔了。”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没心就不会伤心了。福晋这样也挺好。
收拾好后,两人去了待客厅。
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止四大爷一个人,还站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漪曦心里暗忖他的身边,脸上却不露声色,福福身,道:“给爷请安,爷吉祥。”
年轻人给漪曦行礼:“华士珈拜见福晋,福晋吉祥。”
胤禛主动解惑,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华神医,据说祖上就是华佗。”
漪曦狐疑地看着他:“华佗的后人?”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后世的诈骗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