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
关于晚上还有课这件事，叶向暝倒是真没说谎，他今天还真有门课在晚上，并且还是催眠的专业课。
作为一个不爱学习人士，叶向暝照常选了靠后的座位，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加上讲台上的老师语调实在有点催眠，他堪堪坚持了一会儿就趴下睡着。
醒来之后，发现vx自己的室友竟偷拍了自己睡着的照片，在寝室群里公开处刑：
［老三：举报叶子上课又睡觉！［背后偷拍图·jpg］］
［s市市草：你上课不也在这玩手机吗？！］
嘴上虽然嫌弃室友，发现室友拍的这张照片似乎不错，便顺手保存下来，开始营业自己长草的朋友圈：
［s市市草：有的老三，自己上课玩手机，还要偷拍帅哥睡觉。［照片］［vx聊天截图］］
底下马上充满了朋友们的点赞和评论，不过叶向暝此刻最关心的还是寒声看到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还是根本不会看……
就这么混过一节课的时间，叶向暝终于看到了寒声的点赞和评论：
［m：有的人该庆幸不是我的学生。］
叶向暝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完了，忘记这人也是大学老师了，自己这种上课开小差的行为不会被反感吧。
踌躇了半天，给寒声发了条vx：
［s市市草：好师父，我保证这节课是我这学期第一次上课睡着！］
［m：好了，逗你的，像你这种学生我也见多了。］
［s市市草：什么嘛，我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好学生，但我还真从来没挂过科。］
［m：知道了小朋友。怎么会想染个这么亮的发色？］
叶向暝又一顿，完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不会真变成不学无术的非主流了吧。最后还是如实告诉对方：
［s市市草：啊，高中的时候为了替一个被霸凌的朋友出头，为了显得更有气势一点，而且我爸妈也不管我，就染了个能唬住人的发色。后来觉得还挺好看，就习惯性补色了。］
寒声这次回了段语音过来，声音中带有笑意：“是挺好看的，很衬你的肤色。”
叶向暝莫名觉得耳朵有点发热，再一看自己发的照片，就这么半张模糊的侧脸，自己回看都有点觉得不好意思，对方居然也能夸。
［s市市草：别夸了别夸了，这样下去我会飘的。］
［m：是吗，可我觉得我徒弟确实什么都挺好的。］
终于熬到下课，因为寒声的话，叶向暝这回是真一点儿也没听进去课，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我徒弟什么都挺好”。
回到寝室，没课的老大迎了出来：“你们终于回来了，刚刚咱班班长来通知，明天下午要去隔壁公园弄个班级团建，记得腾出时间啊。”
这个班级活动除了特殊情况没法缺席，几人只能应下：“就当是出门玩一趟了。”
第二天的活动进行地也很顺利，结束后大家便原地解散。叶向暝表示自己打算去超市采购一波，所以脱离了室友，独自提前离开。
正悠闲挑选货架上的零食时，叶向暝听到了身后一个犹豫的声音：“叶向暝……”
他回身一看，喊他的人距离他三步之遥，清秀的脸上表情有点畏畏缩缩。
叶向暝蹙眉，一段人生中最黑暗的记忆疯狂涌现，一时间竟觉得胸口有些闷，深吸一口气，最后才堪堪憋出一声招呼：“宋扬，好久不见。”
之前寒声问他染发的原因，他确实如实回答，只不过隐去了这个事情的最后结果。
宋扬，他曾经认为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在高中时期也曾有过一段友好相处的回忆。某次叶向暝因为帮老师批改试卷而晚归，却正巧撞到宋扬在校门口的小巷中被三个人围着欺负，嘴里还骂着“娘娘腔”“恶心”“把他裤子扒了看看”这种腌臜话语。
见自己朋友被如此欺负，加上曾经自己的死党也遭受过这种校园暴力，他常常悔恨自己没能帮上忙，所以这次叶向暝自然不能忍，不过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只能高喊一句：“警察来了！”
好在欺负人的也是一群没出过社会的学生，一听这话吓得直接溜走，叶向暝这才走进巷子，扶出伤痕累累的宋扬。
经过宋扬解释，他才得知：宋扬只不过是因为性格软弱、长相清秀，就被隔壁班的差生盯上，时不时就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凌辱。
安抚好宋扬，还处于中二期的叶向暝决定给自己的外形进行一番改造，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点。
于是第二天，叶向暝就顶着自己亮橙色的新发型出现在了宋扬身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还真把跟他不熟的同学唬住。只剩下老师痛心疾首，认为自己的好学生又被人带坏，走上了歪路。
其实叶向暝自己也存有一点私心，因为父母向来忙着工作，自己平常就算取得好成绩，捧着各类奖状回家，最多也只能换来一句“不错，给你再发点零花钱。”他还想看看，如果自己变成长辈眼里的“坏学生”，自己会不会得到父母的一点关心。
事情到这里本来一切正常，宋扬有了叶向暝的撑腰，被人欺负得倒也少了。然而暴风雨之前总是过于平静，在叶向暝放下一切戒备之后，恶人还是给了他重重的打击。
这天或许连天公都不作美，阴雨绵绵，叶向暝把围攻宋扬的其中一个混混撂倒在地，随后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之后几人全部被押到警察局，做笔录的警官将几人分开，待叶向暝开口解释时，却被对方冷嗤一声打断：“你还不交代清楚吗？那位被欺负的同学都说了，剩下两个人是来帮他的。”
叶向暝不解道：“怎么可能？那几个人之前……”
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拍桌打断：“那个男生说你搞txl，因为喜欢他所以想强迫他，还联合周围同学孤立他。”
叶向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想不通为什么替人出头最后竟落得这种下场。最后是叶母的助理到场，表示叶母会给所有人进行赔偿私了，并且其他人已经同意。
叶向暝麻木地站在助理身后，耳边仿佛已经听不到任何话语，被领回家后几天才知道：事情已经闹到学校，最后是他爸出手，给自己直接办了转学。
最后他想打电话质问宋扬叛变的原因，对方连电话都不敢接，只回了几段消息：
［对不起向暝！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威胁我如果不那么说，就要冲到我家去，我家还有我妈和我弟弟，我不能……而且你家有钱，你成绩还好，你可以转学重新来过……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们行不行？］
看着这段文字，叶向暝只觉得讽刺，是自己太天真，太过相信所谓的友情，最后落得这种下场。
后来的叶向暝，虽然还是广交朋友，却习惯性地有所保留，为自己筑建一层保护壳。
思绪回转，面对几年不见的宋扬，叶向暝觉得自己的反应成熟了不少：“还有什么事吗？我要走了。”
宋扬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上前拉住叶向暝的手，真挚道：“对不起……而且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其实喜欢你……”
叶向暝这下是真的笑了：“宋扬，你是真的很好笑，我因为你搞出的事情差点恐同，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
他甩开对方的手：“我其实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哦，而且一开始想为你出头也不是真的因为你，是因为我死党也被这么对待过，想着顺手帮一把跟他有一样遭遇的人，只是没想到你跟他天差地别。”
叶向暝的长相其实本来就挺凌厉，星眉剑目，只是因为平日里习惯带着笑，减少了一些气势，此刻沉下脸来，倒真有点凶。
宋扬被他的脸色唬住，不敢再大声开口，只原地喃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叶向暝退后一步，斜睨对方一眼：“就这样吧，咱就当今天没见过，以后也别见了。就跟当年你自己说的一样，当我们没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