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生日
人说六月的天像小孩儿一样说变就变，这九月的天虽然没那么多变，雨也不少。
程阙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天气预报，虽然天阴了点也没放在心上，准备出活动大楼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叫司机把车开进来接她。星瑞的制度很人性化的，不至于出现强行让学生淋雨出校门的事，毕竟这里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她们也得罪不起。
银灰色迈巴赫很快停在活动楼门口，司机撑着伞下来接她，程阙却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眼活动楼，心想着黎殷还在不在学校。
不知道她带伞没有。
“你等一下。”如此想着，她把书包递给司机，自己一转身飞奔了回去。电影社的活动室在三楼，她跑上去找了一圈，里头只有两个女生在收拾东西，见到她来还惊了一下。
“诶？你找黎殷啊，她早就有了。”
“……哦。”程阙失落的抿了下唇。还以为能借着送她回家的理由一起走呢。
这种失落持续了好一阵子，车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发昏暗。程阙盯着微亮的手机屏幕发呆，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瞄了她好几眼。
“大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啊？没。”程阙眨眨眼，按掉了手机屏幕，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车窗上，雨水顺着玻璃划出一道道肆无忌惮的痕迹，乍一看像是泪痕。
晚高峰的高速上不大顺畅，程阙早就习惯了，却忽然听司机急促地喊了一声。
“大小姐小心！”
“嗯？”
“砰——”
刺啦——
强烈的推背感忽然出现，哪怕有胸前的安全带挡着，程阙也被这力道甩的一下撞到了前头的座椅靠背上，再被拉着撞回来。
她懵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剧痛……
“唔——”
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伴随着剧痛断断续续涌上心头，就像是……多了某人的一生一样。
第二天黎殷看到旁边空着的座位时皱了下眉，还以为大小姐是任性逃课呢，到下午才知道她是出车祸住院了。
“怎么样？严重吗？”张若若很是担忧的问出了口，黎殷也不动声色地把耳朵送了过去。
周黎的消息灵通一些，“听说没有破皮受伤，但有些脑震荡。”说着她还有些抱怨，“真是的，追尾那个赶着去投胎吗？！老大家司机也是，不注意点。”
“哎，人家张阿姨开车那么多年了，一直很稳健的，追尾也不怪她啊，对方全责。”
“老大娇里娇气的哪里受过这种痛。”周黎嚷嚷着抱怨不平，很快脚踩在凳子上张罗起来，“今天放学了我们准备去看看老大，有人要一起吗？”
“我去。”
“加我一个。”
“啊我们社团还有点事，我买点礼物你们帮我送过去吧。”
“行行行，还有人吗？我包车。”
众人嚷嚷着组队起来，黎殷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是没人注意到她，而是摄于这人平常的冷脸而只是偷瞄而已，只有关系好点的张若若在举手加入后看向她。
“黎殷你要一起来吗？阙阙平常那么喜欢你，看到你肯定心情好也好的快了。”
黎殷微微皱眉：“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张若若就期待的眨了眨眼，说：“你会去的吧，难道你忍心让阙阙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吗嘤嘤嘤。”
黎殷：“……”
“嗯哼？”
“……那去吧。”她无奈妥协，心下却松了口气，像是内心深处也在期待一样。
程阙住的那家医院叫南野，是程家名下的一家私立医院，有程家作为后盾，这家医院资源好，环境好，保密性也不错，是一些高官贵族很爱来的地方。
程阙住的病房在顶楼的vip专属病房里，最终决定过来的十来个同学又做登记又是证明的才问到了她住的地方。
医院很安静，同学们都是有教养的人，有说话也声音不大。黎殷就默默跟在后面，可她人长得高，又气质独特，容貌精致绝艳，同样穿着身校服都很显眼，路过的医生护士有的都会忍不住看一眼。
这边电梯挺快的，空间也大，但众人遇到个推着车的护士，十几个人就分了两趟坐上去，黎殷就在第二趟，她过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进了程阙的病房。
南野的vip病房面积很大，还是个小套间，里头沙发桌子投影仪电脑冰箱空调等都有，还有个小厨房可以做饭，整一个酒店总统套房一样。
程阙头上包着纱布，小脸苍白苍白的，但看起来挺有活力，眼睛弯弯的，嘴角带着笑，“哎你们怎么都来了啊，我没什么事，就撞了一下头而已。”
“嗯嗯没事没事，还分两批？你们都谁来了啊？”她让人把礼物放床头柜上，听到还有人没到时探头探脑地往外瞅，那模样期待的很，虽然没有明说，通过这反应大家就有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了。
——黎殷来了没有啊。
“放心，她来了。”周黎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感觉有点嫉妒，小声嘀咕道：“一开始还不想来的呢，哼。”
张若若笑着拉了她一下，“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啊，一点期待感都没有了。”
“哎这还要期待感啊，哦也对，黎大美人确实挺值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说话，一会儿又来关心当事人，程阙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时不时点点头回一句，眼睛一直在往门口瞄。
不过等黎殷真上来的时候她却有些累了，脑震荡本就需要安静休息，更何况她今天脑子有点混混沌沌的，感觉想起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记忆，但仔细想又有点模糊，整的她有点头晕。这时候人一多声音一大，她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但她今天脾气出奇的软，不舒服也没说什么，还是张若若看了出来。
“哟，你们终于过来了。”张若若笑了一声，低头跟程阙说：“你期待已久的黎大美人。”
程阙也很捧场，眼睛亮亮的坐起来，整个人跟活泛了一样，“哇喔，同桌你真的来了呀。”
黎殷淡淡的点头，目光在她头顶的纱布上掠过，把手里的果篮鲜花放桌上，轻声道：“好好休息。”
“嗯嗯。”程阙的眼神跟着她的手移动，很快又移到她脸上，对人软软的笑了一下，说：“辛苦啦同桌。”
黎殷微微一怔，忽然产生出一种眼前的少女哪里变了的感觉，但仔细说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很玄学。
“关爱同学。”她手垂下来贴到校服裙边上，神色淡漠平静，难得说了句：“你好好休息，落下的课不会的可以问我。”
“好的呀。”
她今天真可爱。
黎殷脑子里莫名冒出来这个念头，有些窘迫的撇开头轻咳一声，很快又转回来，“人多打扰你休息，看也看过了，我们就先走了。”
“就是，阙阙好像不太舒服。”张若若关切地用手背碰了碰程阙柔软的小脸，“哎你今天脸好白啊。”
“可你们才刚来啊。”程阙撇撇嘴，“再留一会儿呗。”
其他人也是有眼色的，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哈哈笑着推脱说不打扰她了，完了就要走。
刚好这时候护士过来查房，后面还跟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稚嫩小少女，正是程家父母和程向漪。
程知许看到这么多人时微微一怔，眉心微蹙，复又松开，看到她们都校服时就猜到这些人的身份了，“来看阙阙的同学吗？欢迎。”她矜持的颔首，一副成熟优雅alpha的形象。
宋烟也很热情的打招呼，只有程向漪绷着张小脸疾步走到程阙床边，路过黎殷时却忽然停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
“谢谢你来看我姐姐。”她忽然道。
黎殷低头和她对上视线，“不客气。”
人家人来了，探望的同学们没待多久就出去了，黎殷跟在后面。
程知许一向是很敏锐的人，进来的短短一会儿就察觉到了程阙姐妹俩对这个过分漂亮的女孩儿的不同，路过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两眼。
少女眼神清正，容貌俊秀，身姿修长笔挺，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她在心里悄悄点了点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什么在起作用，她这两眼看下去忽然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想是不自觉的在意一样。
如此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等等。”她低头，一双深邃的眼盯着黎殷，“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黎殷微微一顿，抬头和她对视，不卑不亢道：“黎殷。”
“多大了啊？”
“十七，马上满十八。”
“哦？”程知许微微挑眉，“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二十四。”
“咦，这不是和我们阙阙一样吗，真巧啊。”宋烟笑着看过来，注意到少女的眉眼时微微一怔，“你这孩子还长的有的眼熟呢。”
黎殷不动声色，“巧合吧。”
她看了眼坐在床上神色微倦的程阙，心底深处微微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