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丘之貉
眼前的少女眉眼如画，神情却冷冽如刀，陆淮语笑容一顿，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第一次正式打量黎殷。
容貌不错，气质也好，可惜出身……嗯？她眉心微蹙，嗅到了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一股冷冽清香。
对方的信息素压了过来，陆淮语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也释放出信息素反击回去，脸上笑容也收敛殆尽，冷着脸盯着黎殷，“你在挑衅我？”
“你占了我的座位。”黎殷神色平静。
陆淮语嗤笑一声，“我想在哪，是你能管得着的？”
虽然闻不到空气中针锋相对的信息素，可眼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程阙生怕她俩在自己面前打起来波及到自己，赶紧扯了下陆淮语的衣袖，“好了陆淮语，你别占人家位置了，欺负人算什么本事啊你。”
“你赶我走？”陆淮语回头看她，神色一时有些莫测。
程阙无端端生出点惧意来，可想到平常这人的样子，又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什么叫赶你走啊，你班又不在这，等下上课了你还要在我这待着啊？”
“又不是不可以。”陆淮语冷哼一声。
黎殷把两人都互动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便撞开陆淮语进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时脊背挺直，像清隽的竹一般孤高。
陆淮语脸色一黑，想动手却看到程阙在对她摆手，加上确实是她理亏，便冷哼一声暂且离开，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黎殷懒得理她。
见人走了，程阙小小松了口气，瞄了眼神色冷淡的黎殷，小声说：“对不起啊，陆淮语是过分了点。”
黎殷站起来整理自己抱回来的书，半天没理程阙，程阙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回应，还以为这人要不理自己了呢，没想到在她走的时候听到了略显轻蔑的一个词。
“一丘之貉。”
程阙愣了两秒，随即头皮一炸，跳起来说：“喂，你什么意思！”
黎殷没理她，快步往后门走去，准备继续去拿书。程阙没等到回应就更生气了，当即跳出来追了上去，小跑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道：“你什么意思嘛！又不是我欺负的你，我还帮你说话了呢！”
许是被打扰的烦了，黎殷斜睨过来一眼，那眼神清凌凌的，带着点冰淬过的寒意，“闭嘴。”
程阙被这眼神冰了一下，然而不知道是抖m性格觉醒还是颜控本能发作，她非但没有像黎殷以为的那样着恼，反而脸上飘起点红晕，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我不，我就不闭嘴，话说你怎么说话这么惜字如金啊，声音这么好听多说两个字嘛。”
黎殷：“……”
“而且长的这么好看不要这么冷嘛，笑一笑，笑一笑？”程阙持续骚扰她，那眼睛还有点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一样。
黎殷无语，心想着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完全没有几年后那端庄淑雅的模样，跳脱的跟个蠢货一样。不过她也没兴趣去追究原因，又冷冷撂下一句闭嘴就加快了脚步。
“哎你等等我嘛。”程阙小跑追上来，完全把黎殷的警告抛之脑后了，脑子里只记下了她过分好听的声音，追上来的时候还喜滋滋的，“你是要去搬书吧，我帮你呀我帮你呀。”
黎殷翻了个白眼，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她，说：“我让你别跟着我了，听不懂吗？”
“我不！”程阙非但不愿意，还骄傲的扬起了精致的下巴，“我想去哪里想跟着谁还从来没有人能管得着的。”
瞧瞧，整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黎殷幽幽的盯着她，又想起来自己死前看到的画面，那个女人表面一副温柔优雅的样，却在言笑晏晏中对她施了那么恶毒的计谋，表情便又恶劣了几分，淬冰的眼神更加锋利的割在程阙身上，冷笑了一声便不理她了。
“喂。”程阙却有些不满，就算你长的好看也不能一直用这种眼神瞪人吧，“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干嘛那么凶的对我！”
“你前世得罪过我。”黎殷纡尊降贵道。不知得罪了她，还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哇，你还信这个哦。”程阙挑挑眉，“不过那不正说明我们有缘吗？哎认识认识啦，不要这么凶嘛。”
这人一直叽叽喳喳的，跟只雀儿一样在自己旁边跳来跳去，黎殷绷着一张脸，心情越来越糟糕，可在瞥到程阙干净单纯的笑脸和那双亮晶晶的黑眸时却奇迹般地舒缓了那么一丢丢，竟让她忍着听了下去。
所幸学工部很快就到了，那个值班的老师还在那，看到她来了把整理好的另一堆书和一些用具指给她看，“就这些了，这一趟应该就够了，不过这么多有些不太好拿，算了我帮你吧……咦，程阙？”
“老师好。”程阙从旁边冒出来一个小脑袋，笑嘻嘻地对老师挥了挥小爪子，“不用麻烦老师啦，我来帮我同桌拿就够了。”
“哟，程阙同学也有乐于助人的时候？”
“切，有什么好惊讶的。”程阙撇撇嘴，一转头却看见黎殷已经收拾收拾把东西抱了起来，连忙上去想接过来一点，“我来我来，这拿的太麻烦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黎殷一边胳膊夹了一边东西的错身避开程阙是的手，对老师颔首道：“不麻烦老师了，我自己就可以。”
“让我来让我来。”然而旁边的程阙还在那跳，两人身高相差了有十几厘米高，原本黎殷一抬手就能越过她去的，可耐不住程阙一直往前凑，凑着凑着就……
砰，哗啦哗啦。
黎殷沉默几秒，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书，再看了看神色尴尬的程阙，冷冷道：“你故意的？”
“啊这，对不起嘛。”程阙低头认错，对着手指说：“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老师见状赶紧上来打哈哈，率先蹲下来帮着黎殷捡书，同时道：“没事没事，意外而已，老师来帮你捡。”
“麻烦了。”黎殷胸口起伏一下，很快蹲下来一起收拾，旁边的程阙尴尬了几秒，也帮着捞了几本书。
三个人收拾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课本和学工部老师扒拉出来的装杂物的箱子一起收拾好了，程阙主动去抱住了箱子，书就让黎殷自己拿。
因着刚才出的意外，黎殷不想再跟程阙争辩什么，任由她抱着箱子跟在了自己身后。
程阙倒是喜滋滋的，路上因为做操的同学们都回来了而受到了不少关注，大家都挺好奇这学校出名的校霸怎么在帮人搬东西，这主动的样子还真是奇怪。
程阙刚开始还不在意，受了一路的注目礼之后却有些不爽了，她不爽从来不掩饰，立马瞪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奶凶奶凶地怼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有的同学不怕她，见状就笑了回去，“没见过程阙你这么漂亮的啊。”
“哇你还敢调戏我，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刚威胁完人，转头却见黎殷走远了，程阙立马慌慌张张的追了上去，“喂你等等我啊，你怎么这样子嘛。”
身后就传来同学们的笑声。
程阙鼓鼓脸，无视了她们，一溜儿小跑气喘吁吁地跟在黎殷身边，小声抱怨道：“我都帮你拿东西了，你等等我嘛。”
“你可以放那，等我回来拿。”黎殷语气平淡。
“哈？你不怕被人拿了吗？”
“星瑞的人看得上这些东西？”黎殷瞥她一眼。
“哦倒也是，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程阙颠了颠怀里的箱子，眼看着快到教室了，放松下来的同时又旧事重提，“还有，你怎么一直对我这么凶啊，我又没得罪过你。是我长的不够赏心悦目吗？”
黎殷沉默几秒，忽然问道：“你对谁都这样吗？”
“嗯？”这时候两人进了教室门，黎殷声音不大，身后的一阵喧嚣掩盖住了她的声音，程阙没听太清，就又竖着耳朵看回去，问她：“什么？”
“没什么。”黎殷垂眸。
两人的座位在后排，从后门进原本不大引人注目的，可耐不住两人的样子太显眼，加上程阙还是班里最出名的那个，顿时有一大堆人看了过来，程阙那几个小跟班更是一脸震惊。
很快周黎反应过来冲过来帮程阙接了东西放下，顺便问道：“老大你这是……从哪搬东西回来的？”
“学工部啊。”程阙让了手，从口袋里抽出手巾擦擦手撩撩胸口的灰，“同学间要友爱点互帮互助嘛。”
周黎：“？”
其他同学：“？”
只有黎殷扫过来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折腾这一趟以后也快到了上课的时间，程阙瞅了一眼表，把一脸“老大你被下降头了吗”表情的周黎推开，又元气满满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黎殷，“好同桌，快看我帮你搬回来了，是不是很棒！”
黎殷看了眼她哐哐拍箱子的手，低低嗯了一声。
心下却在想这人真是蠢货。
和记忆中的她真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