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领养的小孩
“小亓商场里面人多一定要握紧我的手，跟紧我不能乱跑，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
“先等一下，你看电梯门口那有个小孩！”
“快！把他带走！”
……
温严平：“小朋友……小朋友……你醒了，我是市医院的医生。昨天商场里发生了火灾，一直烧到顶层，消防员把你带出来时看你晕倒了，现场的救护车就把你送来了医院。”
小亓撑开眼皮的瞬间感觉不到和听不到这世界的光阴，仿佛是国际时间为他停顿了五六秒思考的时间。
平静地躺着，用还能呼吸的鼻子感受一下这里的空气，用裸露的皮肤和这里的细胞触碰，眼耳里却像是dv机，回放着与现状不相符的事。
在这五六秒里给别人的感觉 “像是诈尸，也像抽筋，像是心电监护仪声，也像心跳声。”
“小朋友，你为什么会在商场里面啊，是和父母一起出来买东西吗？”温严平道，“那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回家的路吗或者家里的联系方式？”
温严平的声音把小亓叫了“回来”，可他这时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眼耳里还一直在回放昨天何睿星在烟雾弥漫的火场里“逐渐消失”的画面。
昨天本来是何睿星的18岁生日，他就带着温亓一起到商场买东西。他比小亓大12年，温亓是住在他家隔壁一位独居老人家的里。
温严平聊了一下之后就出来说：“他没说什么，你们还是去查一下吧。”
突然有一个民警走了过来说：“跟他来的时候还有个男生，昨天救援队在电梯里面发现了他，但已经走了，查了一下死亡的男孩，18岁叫何睿星，他们两人是邻居关系。”
温严平问：“那里面的那个男孩？”
民警：“由一位独居老人领养，但是那个老人在两天前突发疾病去世了。”
温严平：“嗯……”
周心安走过来说：“严平要不我们……”
温严平打断了她的话：“先看一下。”
其实周心安也是个孤儿，读的是医学，她跟温严平就是在大学认识的。
两人也要过孩子，由于周心安是一名法医，工作环境比较特殊，再加上她患有多囊卵巢综合征，所以一直在考虑教育跟工作之间。在周心安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教育。
她喜欢小孩，但也害怕小孩，不巧在今年还意外流产了。这件事也让周心安产生了很严重的悔疚和不安。
两个月过去，平安夫妇真的领养了小亓，改叫温亓。
周心安在跟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反倒好说话也好接触。对陌生环境不算排斥，还有点小聪明。
但每次周心安提到或说到他以前的事他就很暴躁，甚至有时还会通过一些比较极端的方法让自己安静下来，还会把自己关在房间或柜子里好久好久都不出来。
这就让周心安很头疼，因为她是一名医生，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医院，心理医生。
在周心安看来温亓的好脾气就是为了覆盖他的坏脾气，不好好隐藏就会没了保护膜似的，会被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伤到。
周心安前几天跟温严平讨论了一下，把温亓送到学校，接受义务教育的事。
今天就是去报到。刚出门的时候还下着毛毛细雨，但没走几步路就停了，不过还挺凉快的。
周心安带着他一起走到学校，跟两人以前幻想的一样，“他/她握紧他/她的手，他/她牵着他/她的手”这时他和她在感受着，享受着，带着以前的渴望和遗憾一并前行。
来来往往的他/她们和他/她们过着这自己一天平凡的生活。你不认识我，我不记得你，但密不可分，一切都那么平凡、忙碌。
温亓还是第一次接受正规的义务教育。
周心安牵着温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旁等红绿灯。
四边都有斑马线把中间团团围住，形成一个正方形，正方形里面的交警成了这条马路的“标志物”。俩人过了斑马线对面就是学校的侧面，直走就到学校门口了。
可以看出来学校很“长”，后面是初高中部，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所学校了。还没到学校门口他就感觉有一群骑自行车的学生从他侧旁飞过，像一阵风，还是掺杂着小雨过后的凉风。
周心安停了下来，蹲在温亓前面掀开他的手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无名指第一关节下面有一颗痣。
周心安把手上的纸张给他：“小亓，这是家里的电话号码和家位置的基本信息，你记一下，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啊。”
温亓点头作应。
“记得回家的路。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记得第一时间拨打紧急电话，稍后我们也会知道的。”周心安摸了摸他的头，“明白了吗？”
温亓又点了点头。
周心安把手放了下来：“进去吧。”
昨天，周心安把温亓带到她在做法医之前工作过的医院。
里面大部分是她和温严平一起毕业出来工作的同学，还有一些是她和温严平带出来的学生。她带温亓上了5楼，这一层给人一有种格外的安静和温馨的气氛。
“温亓过来打个招呼，林医生。”周心安把温亓拉到自己旁边，把头靠在了他的头上。
“林医生，好。”
“温亓，好。我是你妈妈的同学叫我林阿姨就可以了。”这时候周心安也走到了外面，在门口等着。
在来之前周心安就跟林医生说了温亓的情况，所以这一次聊天比较顺利，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由于温亓的年龄其实算是一个已经有点小想法和小秘密的小男生了，所以在交谈快结束的时候林医生都没有问出她一直很知道的问题——那个18岁死亡的男孩。
“温亓，林阿姨出去给你倒杯水，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坐着先啊。”
“好”
周心安急忙走了过来，“怎么样？林淋。”
“问题不大，再加上他本身还小可以慢慢调整。什么人际交往、什么暴躁脾气这其实除去他本身，这些东西大多数都跟生活环境、家庭环境有很大的联系。还有就是我没有问他朋友的事。”
“你觉得他会经常梦到他朋友吗，或者说时不时会想起以前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句话也就奇怪了，就算是一个成年人哪个亲人或者朋友离开了都会难过吧，何况还是这小朋友唯一的亲人……”
林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存在；得到了；失去了；得到了，这组词往往会样人想到死循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是未成年人还是成年人他们是都会独立思考的，而往往这种独立思考最容易跟同龄人或同经历的人共鸣，产生一种属于他们的思考成果。”
周心安说：“这我懂……”
“不！”林淋打断了她的话，“记住共鸣，不是感同身受，也不可能是感同身受，不要混淆了。”
林淋把水递给一名护士，样她拿给温亓。然后随口问了周心安一句，“你俩在一起这么久想要孩子很正常，但……为什么……你应该要想清楚，你懂吗？”
周心安心想，“一个机会。不只是他……”
周心安微笑着说，“给自己一个做母亲的机会罢了。”
林淋叹气道：“好吧，你自己像清楚了就好。”
温亓放学回到家，从冰箱把昨天周心安做好的饭菜热了热。今天上的课他完全听不懂，因为在这之前他几乎没有怎么来过学校学习。
原来领养她的那个老人不是很懂这些，所以也不怎么管。
虽然周心安也考虑过这些问题，报补习班、学习资料、家教，但毕竟是小孩，学那么多怕他吃不消，所以时间间隔就比较宽。
时间一天天过去温亓从一名小学生变了一名初中学生，个子长了不说，性格和情绪也表现的十分明显
这天是温亓的十五岁生日，但平安夫妇没有时间回家给他过。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温严平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温亓我发个地址给你，你过来一下。”
温亓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你先按着这个地址走过来，我等会再告诉你。”
温亓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家福利院。这里是平安夫妇读书的时候和同学们一起在这帮过忙的地方，也离市医院很近。
虽然这几年他们没怎么来，但一有空就会来着做做福利、陪陪孩子和老人。
周心安挥了挥手，“过来温亓！”
“干嘛啊，今天你不是要上班吗。”
周心安轻轻地把手搭在温亓肩上说：“今天可是是六一啊！，也是你生日。不过儿童节也过生日啊，真的是。”
其实温亓也不知道自己出生日期到底是哪天。户口本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周心安带着温亓经过一间又一间房。里面有比自己小的，有比自己大的，“听不到、看不见、不会说、器官不完整、身体不完整……”这些在生活上很少接触，但却又无不在的生命，“鲜活似又不鲜活”。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眼前。
周心安停在了一间房间的窗口，温亓想再往里看一下她长什么样，这时听到周心安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她会弹钢琴。”
温亓把头转了回来看了看周心安表示有点不太懂，不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是不懂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母亲是我的学生。当年在我工作的地方实习，出于某些原因她跟死者的家属起了一些矛盾，一不小心被推下了楼梯正中要害，不幸身亡了。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周心安遗憾的语气中略带着些许的愤怒：“她叫贺叶琳，十四岁。你小时候见过……”
听到名字温亓的大脑就快速旋转说：“我记得她！她认识我！你不用说了！……”
之前林淋跟周心安说，“其实你可以样他多交点朋友。不仅仅是学校里面的，也可以是校外的。”
就误打误撞认识了，毕竟是交朋友嘛，又不是查户口。
清楚这个人就行了，管她后代什么的。温亓当时也没有多想她的背景是怎么样的。
对她的印象也只是觉得她这个人很内向，说话不太利索，发音不太准，听起来像个小结巴。但当时温亓也没有多外向啦，而且认识的时候还蛮尴尬的。
虽然以前的确会经常见到，或者说是一起放学回家，但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下公交车后俩人就分开走了。
放假的时候平安夫妇会让俩人在小区或福利院一起运动。有时候会用纸条交流或者温亓教她开开口，虽然已经不记得写的内容了，但是还是有印象当时写得还挺多的。
上初中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她，最重要的是实在不想跟她一起运动了，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俩人的心里落下了不少的阴影。
上次见她是在医院，因为脖子受伤了，也因为这个伤留下了一条快到胸口的疤痕。而且见是见了只是他见她，她没有看见他。
现在只要温亓看见她脖子上的疤痕就很内疚和愤怒。
温亓小声问道：“那她的父亲，亲人呢”
“亲人……”周心安沉默了一下接着，“不知道。”
温亓也没接这问。
想了会问：“妈，我可以进去吗？”
周心安:“去吧，但要小心她耳朵，戴着助听器。”
温亓：“这个我知道。”
温亓走是走了进去，但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开口。毕竟他也不算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这样走进来的确有点莽撞了。
这时的贺叶琳头上戴着帽子，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但耳朵没有戴助听器，仿佛在听着什么。
温亓看了看她的眼睛，她回看了一下对温亓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温亓也回应了一下。之后温亓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了门口。
温亓：“妈，那个人为什么要把她妈妈推下楼梯，就因为矛盾吗？”
“不清楚，也说不清楚，而且这些你慢慢也会懂的。但小亓你要记住理解生命也是保护生命，尊重生命也是爱惜生命。‘你可以悄悄地来，也可以悄悄地走，但请不要胁到他人’。”
周心安想了想就接着说：“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我也经常和你爸爸“打架”，他不仅没死，还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多了一身肥肉呢！”
也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有头有尾、有根有据，何况跟道德法律沾边，这更不可胡乱散播言论和评价。
温亓：“也是……不过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周心安皱了皱眉，微笑着说：“没有啦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跟你爸一放假，你就和他打游戏，我们两都好久没怎么说过话了。”
温亓挥了挥手说：“没有没有。我这是在帮你和爸创造在一起“打架”的机会呢！你俩这么恩爱，是吧。”
周心安有点哭笑不得：“不说这些了，走！带去吃好吃的。”
温亓回应道：“走！”
周心安带温亓来到了一家甜品店，叫“甜星”，应该是“甜心”的谐音吧。店名的旁边有一个类似宇航服头盔形状的图案，透过图案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图案。
甜品店里面的墙上有好多天文类型的海报，墙纸也是。还有一些跟天文相关地照片和书籍。看来这是一家以天文为主题甜品店。
温亓和周心安坐到了6号桌，看见桌子上面立着一块正方形的玻璃牌，牌子放在中间，上面刻着“双子星”下面刻着几排小字，大概解释了双子星的一些来历和大概意思。
“双子星也是双子座的两颗主星—北河二和北河三的合称。”看到这句话温亓想到了自己也是双子座，还挺有缘分的。
“想吃什么啊？”问话地是一位老奶奶，她是一位军人，喜欢吃甜食，做的也特别好吃，所以退休之后就和对象用养老钱开了这家甜品店。
周心安带温亓来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话，没听完整但有结尾。“一起生活，一起赚钱，一起变老，……，还不错。”
周心安说: “要一个小点的生日蛋糕，水果类型的吧。”
温亓接道：“在要两杯柠檬金桔茶。”
周心安:“换三杯，一杯打包，谢谢。”
老奶奶：“嗯。”
周心安对温亓说:“一杯你爸。”
温亓看着那块玻璃牌上地字说：“知道……不过刚才那个老奶奶看着好年轻啊！不像退役好久了。”
周心安纠正温亓刚的话说：“是退休。”
温亓：“有区别吗？”
周心安：“废话！退伍跟退休能一样吗。退伍是没有年龄限定的，但退休有。当然，不排除一些意外的可能。退休军人一般是在军队工作几十年老兵，国家会支付不菲的养老金；退役军人如果未满年限，国家只能给与相关补助，而且退休军人一般退休时候年纪较大一般安排一些闲职或者干脆不需要工作，而退役军人政府还会安排他们在地方工作。”
温亓点了点头，“嗯……”就继续看那块玻璃牌上地字。
周心安想了想刚刚温亓地那段话，笑着说：“想要年轻，多运动啊！你说对吧。每天坚持跑步，早起，多去健身房，饮食规律，不熬夜，不吃垃圾食品……”
温亓瞟了她一眼说：“我体育有进步了！至少合格。”
周心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合格是前提，但也要往更高处看啊，对吧。”
温亓抬了抬肩膀，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你说的都对行了吧。但合格我已知足，谢谢您的建议！”
这时老奶奶把蛋糕拿了过来。
不过这蛋糕挺搞笑的，圆形，正面还有两个小人，插着三根蜡烛。看来老奶奶把这蛋糕当成是用来庆祝儿童节的
温亓赶紧结束刚刚的话题：“行了不要再说体育了！吃蛋糕吃蛋糕。”
周心安：“好好好。”
吃完后温亓到前台付钱，问：“多少？”
另一位坐着轮椅地老奶奶说：“一百七。”
温亓双手把两张200元的现金递给了那位老奶奶。
在找钱的同时，老奶奶也多问了一句，“在这附近读书吧？我们这早上6:00就营业了。如果时间充裕也可以早上来这吃早餐。有甜味的饺子和自己做的牛奶哦，早上卖的最火，也特受你们这些学生喜爱。”
温亓回道：“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