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腊八要喝粥

    鸡叫三遍，窗外还是黑乎乎的，山茶就摸着黑起床了。悉悉簌簌的动静惊醒了柳嬷嬷和苏钰，柳嬷嬷去点亮了灯，看清是她便知道她又想到什么点子了，伸手虚点了她两下，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去躺下继续睡了。苏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她进了厨房。

    山茶想到的是炸酥肉，她想的是瘦肉炖着容易柴，难卖得出去，不如炸酥了看看。只要有条件，不管她们想做什么，苏钰都只有一句话：想做就去做。更何况小酥肉很好吃，她很喜欢的，只是不会做不好乱出主意而已。

    山茶昨晚就把瘦肉切好腌上了，做起来倒是很方便。山茶调了好几种口味的腌料，炸的时候也特意分了几种火候，炸出来的酥肉颜色深深浅浅，味道都挺不错的。

    鉴于苏钰太不挑食，山茶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招呼修竹、霍明阳来品鉴。这两个丫头舌头比苏钰灵敏太多了，一个个优缺点给她说得明明白白的。山茶乐呵呵地听着，挑了两个人都认为不错的一种口味，准备带到集市上一起卖。

    霍明端锻炼完过来，小酥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急得他直跳脚。恰好这段时间他乳牙掉了几颗，说话漏风，他急得跳脚她们听了直乐。柳嬷嬷叮嘱他不要舔牙床，又忙着催苏钰给他炸酥肉吃，忙得团团转。

    闹了一时车来了，山茶忙着搬肉搬油上车，苏钰忙着叮嘱那两个老兵帮着山茶些。这算是老生常谈了，两个人也没嫌烦，都忙不迭地答应了。

    等天光大亮，霍明端带着妹妹把昨天新学的书重温了一遍又教了些新的。等吃过了早饭，庄头家儿媳妇送了豆腐过来，太阳爬上了树顶，刘江终于回来了。一进院，他就忙着往车上搬菜，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催着霍明端快走。

    柳嬷嬷忙包了两个饭团又灌了两竹筒热水给他带上，叮嘱他慢些赶车，又叮嘱霍明端别往山里跑注意安全，事无巨细絮叨了一大堆，一直送他们到了庄子口，等看不清他们的背影了才慢慢走回来。回来还跟苏钰抱怨：“那车上连个篷子都没有，六郎就这么顶着风坐着，冷风肃气的，这孩子太遭罪了。”

    对于这个问题苏钰也没办法啊。“是他自己为了多装点菜让刘江把篷子给卸下来的，我不同意他就给我背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说这圣人都说了要吃苦，我能说什么？我敢说什么？”

    “我哥说林先生教他也经常带他到处跑，跟兵将们学武功谋略学商人怎么做生意我哥吃的苦可多了，这点苦算什么呀。”

    霍明阳沉默了一路，听她抱怨恨了终于忍不住了，不服气地把实话都秃噜出来了。说完意识到不对，急忙捂嘴，可已经太迟了，柳嬷嬷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非要她说霍明端跟着林如海都学了些什么。霍明阳急得，大冷天的硬生生急出了一头汗，只好求助地看着苏钰，想让苏钰给她解围。

    苏钰接到了暗示，忙上来掰开柳嬷嬷的手，拉着她到一旁笑眯眯地问：“我看我们家哥哥最近壮实了不少，你有没有这么觉得啊？”

    一说这话，柳嬷嬷来劲了，拍拍苏钰的手，笑出了一脸褶子。“那可不，壮了，也长高了。今儿早上你没瞧见么，小兄妹俩站一块儿，他比阳阳硬是高了一寸多。”说完又扭过头去看霍明阳，“阳阳你要多吃点，多吃才能长高高，等会儿我给你煮糖水蛋吃，你可得吃完咯。”

    家里条件好了，各人口味上的偏好就显露出来了。霍明阳喜欢甜食，鸡蛋最喜欢糖水蛋，而且只喜欢蛋白不喜欢吃蛋黄，老人家总觉得蛋黄有营养，总想让她都吃了。柳嬷嬷没少因为这个嘀咕，今天算是找到理由了，念叨得更狠了。

    霍明阳一脸无奈，想辩驳吧，和哥哥差距太明显了，实在没理由反驳，尤其是哥哥都掉了七八颗乳牙了，她还一颗都没掉呢。

    苏钰在中间做和事佬，一会儿劝劝柳嬷嬷一会儿安慰安慰霍明阳，忙得不得了。偏偏柳嬷嬷病好了以后特别唠叨，一念叨起来没完没了，别说小屁孩霍明阳了，就是苏钰自己也受不了了。

    三个人玩玩闹闹着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庄头儿媳妇，当然苏钰是没认出来的，是柳嬷嬷偷偷告诉她的。自从山茶在她家打豆腐以后，她见到苏钰这一家子就特别热情。这会儿碰到了，她本来是往庄外走的，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跟她们回去了，一路上都在奉承苏钰会调理人，手下的丫头个个都能干，生意越做越好，她家里颇有几个能干的女孩子，要是能到她手里得她调理调理就好了，话里话外都在向她推荐自己的亲戚。

    “都是丫头们自己折腾出来的，我是运气好，遇到了这么些能干的孩子，要是依着我啊，我们可能连肚子都填不饱呢。”苏钰摆手，不肯搭她的话茬。

    庄头儿媳妇两手一拍，笑哈哈地：“这也是姨娘大度，肯放手让孩子们干。就说那缝纫机，听得说只要脚踩踩就能把衣服缝得好好的，这么厉害的物事，也只有姨娘这么聪明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别别别，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承恩侯府的郎君做出来的，招收的女工也是他家同意的，我们只是帮着培训一下而已。”苏钰打着哈哈，坚决不给她一点点念头。

    “那下次再有招工的机会您可一定记得想到我家啊，我记您的好，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我家那几个，真的是极好的孩子，要不我也不敢跟您张这个口。”庄头儿媳妇听她这么说，干脆挑明了说，她心里埋怨着庄头，要是她们刚过来时他巴结着一点，她们至于这么多好事都想不到她家么？她可是听说过的，在她家做工一点都不累吃得还好，是很多人抢破了头都抢不到的好差使。

    苏钰笑着点头，并不接下言。一转眼见霍明阳嘟个嘴，便笑着捏她鼻子，问她早饭吃太早现在饿了。霍明阳立刻捂住了肚子，可怜巴巴地点头。还不等苏钰说话呢，柳嬷嬷立刻大呼小叫着催她们快回去垫补点吃食点心，别饿坏了。苏钰趁势跟庄头儿媳妇招手再见，直说下次再聊，然后忙不迭地跑了。

    等跑得看不见人影了，柳嬷嬷才慢下了脚步。苏钰一边呼呼喘气一边抱着肚子问她：“呼，嬷嬷，咱们又不理亏干嘛跑啊？”

    霍明阳扶着膝盖也累得直喘，往苏钰身边靠近了些贴在她站好，笑着回答。“还不是因为你心肠软，人家卖卖惨你就不忍心了，嬷嬷是怕你又被人缠上了。”

    苏钰：“你这丫头，瞧不起老娘是吧？我早改了，刚才我不没答应呢吗？”

    霍明阳就和柳嬷嬷互相瞄了一眼，都嘿嘿地笑起来，看得苏钰心里发毛，拉着她们往家赶。马上腊八了，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可是她们搬到庄子上的第一个年，可得好好准备起来。

    今年是灾年，物价涨了不少，不过她们也赚到钱了，花得起钱也舍得花钱，日子过得比在偏院的时候惬意多了。山茶在城里做买卖，看到大枣红豆之类的都会买了带回来。如今家里可攒了不少好物，熬腊八粥可是绰绰有余的，她们今天要做的就是把东西挑好的出来。

    腊八这天，柳嬷嬷熬了一大锅八宝粥，料放得足火候也够，一掀锅盖香气四溢，馋得人直咽口水。苏钰拿了大竹筒，打了十几个让柳嬷嬷带着仆妇给庄头和附近的邻居送去。腊八风俗，邻里之间是要互相赠粥的。

    不多时，柳嬷嬷带回了十几竹筒不同的粥。有些人家像庄头家日子富足，粥里有红豆芋头之类原料丰富，有些人家家境寻常，就是普通的白米粥，不过这种今年白米价贵，白米粥也是极难得的。苏钰把粥都倒进另一口锅里搅合好了大家一起吃。还没吃完，有邻居过来邀她去庄子口舍粥，她便和柳嬷嬷带上孩子们随她们一起去了。

    说是舍粥，其实以前是送庄子里鳏寡孤独的，不过今年因为旱灾严重，庄稼收成太少，有余力的人家便商量着，今天都熬了稠稠的粥放到庄子口，谁家都可以去领一碗回来喝。没人敢要求苏钰参与，邻居也不过是顺嘴一提，没想到她一邀即至，好说话得很。

    第二天山茶回来说，山里昨天也熬粥了，鱼片豆腐蘑菇粥，说是小章的主意。

    她这才知道，小章琢磨了两天便想出了熬鱼汤卖鱼汤面的主意，在城墙根下支了个面摊。还真别说，他摊子上真材实料看得见，鱼片给得也多，生意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