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居然是你
霍明端今晚回来格外的晚，一进门就喊苏钰：“姨娘，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这谁能猜到？
“你知道是谁买了我们的万向轮吗？”
你见到的那个人？
“你知道他做出来多少种材质的万向轮吗？”
这就更不知道了。
苏钰一问三不知，拉着霍明端追问他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明端兴致勃勃，连饭都顾不上吃，巴拉巴拉开始讲。
前几天贾二爷托人找他，他以为是跟前几次一样，照图纸生产时搞不准参数了，怕误了贾二爷的事，特意请假去见他。
贾二爷的确有些疑惑，图纸上对材质的要求有些在他看来是没必要的，有些却过于苛刻了，可事实却证明他是错的，那图纸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有理的，所以他过来问他这些要求他是如何得来的。
虽然霍明端一直说图纸是他家的人设计的，可贾二爷查访出他的身份后，坚定地认为是他做的，所谓的家人，不过是他小小年纪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借口罢了。偏偏图纸是霍明端看着苏钰绘就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一笔一划教苏钰写的，苏钰写的时候还一五一十跟他解释过这些数字的来由。
贾二爷问得认真，霍明端答得流畅，更证实贾二爷的猜测。不过贾二爷见多识广又有城府，肯定不会当面拆穿他，得到想要的答案道了谢后便潇洒离去了。
茶楼的茶很香也很贵，跟家里的薄荷茶比别有一番风味，霍明端不想浪费，喝了茶才下楼。
刚出茶楼走没多远，又碰上了陆稼轩。两人一招呼，都是才从茶楼出来的，都是和人谈事的，也都喝了一肚子茶水没吃什么点心，都觉得太巧了，干脆相约着找地方好生吃点子东西。
吃东西的时候陆稼轩说他最近得到了个宝贝，正在家里研究呢，已经快做出来了，邀他去他家玩儿见识一番。他问是什么宝贝，陆稼轩还偏就不说，神秘兮兮的。
霍明端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别人不说他就不问了。可陆稼轩满心的喜悦都写在脸上了，他是说了不说，可脸上分明“你快来问我啊”，哪里忍得住真的不说？拉着霍明端要霍明端问，霍明端被他缠得没办法，敷衍地问了一句：“好吧好吧，你得了什么宝贝？”
“嘿嘿，说出来吓死你。”陆稼轩很得意，“你看你上街啊，怕污了、折了书，走哪抱个包袱到哪，多不方便哪？离得近还罢了，若离得远呢？更甚者说外地的学子到府城、进京赶考呢？”
这说个宝贝还要铺垫这么久。霍明端心下吐槽，只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所以呢？”
“所以我做了个新玩意儿，有了它，你走哪都不用抱着包袱了，也不用担心行囊沉重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咳咳，所有问题都能轻松解决了。”
霍明端想说“行李箱？”可看陆稼轩那么神秘那么兴奋，他到底没说出来。只是陆稼轩再一次邀他去他家玩的时候，他答应了。
这大半年来，陆稼轩邀他无数次去他家玩，没一次不被霍明端拒绝的。霍明端理由有很充分，他要上学呢，休沐的时候也要读书的，就算不读书也少不得要陪家人。陆稼轩早做好了缠着他来的准备，哪知道这次他这么好说话，倒愣住了。
约好了等他放假了到承恩侯府找陆稼轩玩，两个人又去书局逛了会儿，各自买到了喜欢的书，这才欢欢喜喜地分开了。
“姨娘你说，陆大哥是买咱们图纸的那个人吧？”
霍明端挟一块酥炸鱼柳，且不吃，只把眼睛盯着苏钰，小脸上写满期盼。
苏钰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呢，不过他跟真正的买家关系匪浅这是肯定的。嘶，陆稼轩多大来着？”
“十四了，比我大六岁。”
“哟，那可比你大不少，不是说大孩子都不愿意带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儿么，怎么他还常找你玩啊？”
“嘿嘿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再说了，他的玩伴也很少。”
“怎么，他在家不受待见？”
霍明端摇头，“那倒没有，他家武将世家，男丁本就稀少，哪里会不受待见？ 他们家子弟从小就泡药浴淬炼身体，三岁开始习武学兵法，比书生们十年寒窗苦还要苦多了。听他说，他不怕吃苦，但是他对骑马打仗没兴趣，就喜欢算学和研制器械。”
“那他家里人不管他吗？”霍明阳眨巴着大眼睛插话，看他们都看了过来，她有些紧张，“二姐说五哥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做生意，被二爷二太太打呢，还被关在房里不给饭吃。”
霍明端想了会儿，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呢，不过他还能做这些玩意儿，应该是不反对的吧？”
“哥哥，那你不要跟他学啊，你学习那么好，不考个状元回来可惜了。”霍明阳盯着哥哥的眼睛，粉儿认真地说。
苏钰逗她：“你这小丫头，状元是什么你知道吗？举子好几千，三年也只得一个状元，你张嘴就要你哥哥考状元，不怕哥哥压力大啊？”
“没事，我在学里也这么说，不怕的。”霍明端咧嘴笑笑，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看着苏钰说，“姨娘不知道，学里那些比我还大的孩子，一点都不经事，我这么说说吧，他们就害怕了，本来学得比我好的，到最后都考不过我。”
“咦，你不是有十分展露六分吗，怎么现在这么锋芒毕露了？”
“都给大老爷和二伯夸海口了，当然要尽力了。”霍明端狠狠地一口咬断鱼骨头，嚼了嚼都咽了下去，吓得苏钰直拉他，他轻轻拨开苏钰的手，笑，“没事，这鱼炸酥透了，不扎人的。”
“姨娘，后天去陆大哥家，咱们带点什么礼物过去？”霍明端一句话把话题拉了回来，苏钰的注意力立刻转了过来，招了大家一起过来商议。
霍明端见状松了口气，埋头大口大口吃饭。吃完听她们还没商议出来，就笑说陆大哥家里没有女眷，估计她们准备的礼物也用不上，不如请大老爷帮忙准备罢。
苏钰和柳嬷嬷有点担心，府里和承恩侯府素无交情，他们小孩子间走动倒也罢了，让大老爷插手会不会不妥？
如果两府势均力敌倒也罢了，偏他们国公府早就败落了，大老爷这么插手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想攀附承恩侯府的。
不过霍明端说没事，她们也只得罢了。
霍明端没料错，大老爷听说要去承恩侯府拜访很高兴，早早就下了帖子，还贴心地准备了礼物，一点心都没要霍明端操。
转眼到了放假日，一早就有婆子过来说马车准备妥了，请六郎去了外院书房，大老爷交代了几句做客之道，教他代为向承恩侯问好，便催他上车去了。
可惜大老爷交代那么多，一点用场都没派上。承恩侯压根儿就没出来见人，听陆稼轩说是为了让他们自在说话儿。
陆稼轩根本不在意那些虚礼，看到霍明端来了，直接把他迎到自己的院子，拉他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陆稼轩的院子是个二进的小院，当然，陆稼轩说的小院比霍明端想的大，这从他的工作间比霍明端住的偏院大就能看得出来。院子里房屋都很阔朗，梁下没有墙，不过材料、半成品和成品的分区很明显。
工作间里摆了很多东西，琳琅满目的，有许多霍明端没见过，其中最显眼的是就是霍明端猜过的行李箱和手推车。行李箱跟图纸上差不多，不过手推车跟苏钰图纸上设计的很不一样，轮子有大有小，都是精铁做成的，推车的车身有些也用的精铁，有的则改用了硬实的木料。
行李箱很小巧，轮子只有霍明端拳头大小，铁木做的龙骨，上面蒙着硝好的羊皮，羊皮上还拓印了陆家的家徽，看上去就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从屋子这头拖到那头，拖起来很省力，轮子的声音也不大，比苏钰做的竹行李箱好太多了。
霍明端拎起一个巴掌大的精铁轮子掂了掂，没有意想中的沉，在地上随意滚了好几下，非常灵活自如，不禁赞叹出声：“你这是中空的罢，既轻便又灵活，真不亏万向轮的美名。”
陆稼轩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认识这个？你怎么认识的？”
霍明端把轮子放回原处，抬起头笑道：“我家卖的东西我还能不知道？”
“啊？”陆稼轩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霍明端话里的信息，“嗷”一嗓子扑过来把他压到地上，使劲揉着他的脸道，“这竟是你家的！你这小兔崽子，前儿你明明知道了还装不知道，还瞒着我！”
霍明端赶紧求饶，双手护脸，只是哪里护得住，到底被陆稼轩揉了半晌才罢。
陆稼轩拉他起来，两个人并肩坐在地板上。陆稼轩肩膀蹭蹭他，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天马行空地想象，一直没遇到个让我服气的，没想到第一次服气一个人，竟然是比我小这么多的你，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