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嬷嬷，咱们院的好日子到了！”
柳嬷嬷带着山茶修竹推车的推车背箩的背箩，个个身上汗淋淋的，外衫都脱了搭在车上。苏钰赶紧迎上来接，柳嬷嬷摆手：“姨娘别过来了，日头晒，我们把菜苗放下就进来了。”
苏钰依言停下来，旋即转身回房里拿了茶吊子出来，霍明端和霍明阳拿了茶杯随后赶上来。苏钰倒好了茶，柳嬷嬷和她两个忙擦干净了手来接，曲身行礼退后两步侧过身去把茶喝了。
柳嬷嬷拿袖子揩干唇角，微笑说道：“买菜种三两，刘嬷嬷分两次育的苗，今儿拿回来的是韭菜和豆苗。”
“韭菜？！”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菜名，苏钰简直激动得想流泪。这里千好万好就是吃的让人受不了，日常吃得最多的是葵菜和一种味道像大蒜的名“薤”的菜，也有蔓菁和萝卜，从小到大她唯一挑的就是挑嘴，这些讨人厌的味道她一忍再忍还是接受不了。
“在哪里呢？我瞧瞧。”苏钰说着就去掀开衣服盖子查看，对着一棵棵带土的菜苗傻了眼，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柳嬷嬷，“哪个是啊？”
柳嬷嬷过来打开竹箩盖子，捧了块土出来指给她瞧：“姨娘请看，这叶子扁扁的就是韭菜，圆圆的跟管子似的就是水葱了，水葱要过两天才能出芽，且等等啊。”
“还育了什么菜？”苏钰打量了下菜苗，想想又问，“这么多地够种么？”
“刘嬷嬷说尽够了，便是不够，再开辟一块出来就是了。”柳嬷嬷浑不在意，扫了眼稀稀朗朗几杆细竹的竹林边缘。
修竹在一旁补了一句：“还有葫芦和芝麻，哦，还有蕹菜，都才下种。”
“嗯，等我们把这些菜苗收了才有地方下种呢。”山茶赶紧插话，乐呵呵地，“姨娘，菜都种上了以后就不用担心没菜吃了。”
苏钰笑，让霍明阳把对牌拿出来给她们看。霍明阳高高地举起牌子在她们面前一一展示过，柳嬷嬷一看惊得张大了嘴，修竹和山茶目光追着对牌跑，霍明阳展示完了把对牌背到身后，她们看不着了目光也收不回来。
咳咳，霍明阳咳嗽两声吊足了她们的胃口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想你们也不认识，这是府里的对牌，一黑二黄三红，黑檀对牌为最高等级，咱们这对就是了。”
“以后凡出入，采买，请医延药，都可凭这对牌出入。”霍明端走过来，慢悠悠地说。
山茶高兴得要跳起来，抓着修竹的手两个人嘴差点咧到脑后了，柳嬷嬷也震惊得瞳孔地震：“真、真的？”
“是真的哟。咱们六郎还把咱的小厨房过了明路，以后咱们采买还有银钱可领哟。”
“哎呀哎呀郎君这般能干，这脑子怎么这么灵光的哟。”柳嬷嬷震惊过后大喜，看着霍明端语无伦次了起来。
“可不嘛，我也觉得我们哥哥太聪明了。”苏钰笑嘻嘻地摸了摸霍明端的脸，无视了他一瞬间的僵硬，又捏了一把，手感真好，比霍明阳的还滑嫩，“嬷嬷，咱们院的好日子要来啦！”苏钰本来还有点担心夸哥哥了霍明阳会难过，结果她一扭脸，霍明阳正咧着嘴笑得开怀，一脸的与有荣焉。
一家子人喜气洋洋的，锅里的饭冷了，也不嫌麻烦，都盛出来重新做。
鸡蛋也不省了，配上切得细碎的葱叶放锅里蒸了一大盆蛋羹。饭做好了一开锅，排骨的香气、蛋羹的香气和着饭香弥漫开来，令人心醉。霍明阳吸吸小鼻子，开心地笑起来。“好香啊。”
一家子在桌上团团坐定，人人碗里有排骨有菜还有一碗嫩嫩的鸡蛋羹，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的。
“没想到我们还能吃上这样丰盛的饭菜，托姨娘、郎君、娘子的福，我们院总算是熬出来了。”柳嬷嬷笑着，眼圈儿红红的。
“这就是好日子了？嬷嬷这要求也太低了。”苏钰装没看到她的泪眼，笑道，“都是大家伙的功劳，咱们大家一条心，干什么干不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霍明端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那模样显然经过良好的礼仪训练。苏钰再扭头看看霍明阳，仪态明显没有他好。苏钰想，暂时顾不上那么多，等跟老太君搭上线了就请她指个教引嬷嬷专门教导霍明阳礼仪规矩。
大家闺秀要学的，霍明阳也不能少。她可以因为不喜欢不学，但不能因为没钱学不了。苏钰越想越觉得压力山大，原本想歇息几天的，这会儿也不敢了，只恨不能多长几只手来忙活。
霍明端发现苏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儿，有点不解。姨娘一向心里藏不住事儿，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显出来了。刚才明明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转瞬就变了？
苏钰没空管他们，吃过饭就回了房，一个人坐床上掰着手指头算还要做哪些事。
霍明阳还小，学习可以缓着点来。但霍明端是男孩子，十岁过后就要搬到外院，他以后的路就得早早盘算了。
府里祖上是武将，可这么几代荒疏下来军中早没了路子。家学里夫子没精力管，霍明端的学业几乎都是自己自学的，考童子试问题不大，但想再进一步就难了，还是得拜名师学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说起来简单，一要孩子肯下苦功，这个霍明端有，一要银钱充足，这个她可以挣，还要有个引路人，这个比较难了，得看缘分，只能慢慢找寻。
苏钰思来想去，竟然觉得只有搭上老太君最紧迫。只有得了老太君的青目，家里的资源才有可能为她们所用。
苏钰握拳给自己加油，有了方向了，冲呀！
柳嬷嬷发现姨娘午休了过后跟打了鸡血似的，干起活来雄赳赳气昂昂都感觉不到累。竹子锯了一根又一根，都拖到院中来，都顾不上喝口水休息一下，可怜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跟在后面忙得团团转。
好容易太阳偏了西，可以种菜了。一家老小齐上阵，霍明阳都换了旧衣服旧鞋下地。
和泥做砖苏钰勉强可以，种菜苏钰也没经验，好在柳嬷嬷早跟刘嬷嬷请教了，只要挖个坑把带土的菜苗栽进去就行了。于是，六个人分成两组，柳嬷嬷带山茶修竹，苏钰带霍明端兄妹。
挖坑的不用讲是苏钰，霍明阳负责放菜苗，霍明端压实。刚开始，三个生瓜蛋子都慢，小心翼翼地生怕把菜苗弄断了，后来发现没那么容易弄坏，胆子都大了，速度也快了不少。
只是再快也赶不上柳嬷嬷她们，到最后还是她们帮忙才把两垄地种完。忙完，苏钰擦了把汗，看着整整齐齐的四垄黑土上点点新绿，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背不疼了，心里的愉悦忍都忍不住。
“不过种点菜地已是这般辛苦，那些农人成日家在田地里忙活，一颗不得闲，真真辛苦。夫子说粒粒皆辛苦，我这次算深切体会到了。”霍明端喘着粗气说，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外冒。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老话儿说得不错。咱们呀，算是上了一课。”苏钰一手拖着霍明阳一手牵着霍明端往家走，进了院门，往廊檐下长凳上一靠，招呼她们一起歇息。
大家都累了，顾不上推辞，一个接一个都在廊檐下坐了喘粗气。
歇够了，山茶和修竹两个相扶着去做饭，苏钰烧了水招呼着兄妹俩洗澡。
柳嬷嬷默默地把院中的竹子收拢了堆在一起，散乱的枝叶束成一把一把的，准备晒干了当柴烧。
苏钰也帮着一起收，家里烧的柴不多，这些竹枝竹叶她们都很宝贝的。
“柳嬷嬷，柳嬷嬷在家么？”
院门外响起熟悉的敲门声，笃笃笃三下，停了一刻又来三下，然后才是轻轻的询问声。
柳嬷嬷一愣，看了苏钰一眼疑惑地问：“这时候了，刘嬷嬷怎么会来？”
“必是有事了，你快去瞧瞧。”
柳嬷嬷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回来了，身后跟着刘婆子。刘婆子给苏钰行了礼，压低声音说：“这几日我们花房到梅林修枝，人多眼杂的，咱们院里门户关严些，别让人偷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