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人不打脸
屈万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天亮了吗？这一觉睡得太爽了！”
“这么困吗？你才睡五分钟。”林若军声音毫无波澜。
这家伙，自己在这里博弈住宿问题，他倒是先上床了。
不过洪水带来的巨变灾难、女神之死造成的伤心、长途攀爬带来的疲倦，平时要多少年才能集齐的霉运，在一天之内，让他全赶上了！饶是年轻，他也承受不住。
林若军毕竟是大佬，抱怨完，又大度的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天快黑了。”林若军望了一眼外面，声音如丧考妣。
五月天气，白天还好，晚上温度低，还是阴雨连绵光景，若没地方遮风避雨，怎么熬过去？
“哎哟”，屈万华突然叫起来，“我肚子痛，这里有厕所吗？”
老王伸手从木屋旁边摸出几根削过的竹片，递给他道：“外面找个灌木丛，躲着点儿风。”
“这是干什么？”屈万华疑惑道。
“这里比不得城里，没有厕纸！”老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屈万华苦着脸，捂着肚子出去了。
等他解决完回到木屋，见老王和林若军已经躺在了草席上。
感觉到他在愣神，林若军招手道：“这边上躺下吧，乌漆嘛黑的没法走啦！”
屈万华脸更苦了，晚上就睡这破地方？
“老王发善心收留我们，否则还不知是变成冻死骨呢，还是失足水鬼，你就知足吧。”林若军打了个呵欠，翻身睡去，不多时打起了呼噜。
他平时睡觉不打呼噜，这次真是太困了。
“还没吃晚饭呢。好饿！”屈万华脸苦成了苦瓜。
又冷又饿中，屈万华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林若军突然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万华，别睡了，我来教你诛心。”
“那个女神，怎么样？”
“很美！”
“那你为什么不叫她走！”
“我……我无能为力！”
“你无能，你懦弱，你小矮人一个！你根本配不上女神！对吧！”林若军声音突然变得尖酸刻薄。
“啊……林总……我……我，我没想到那里会塌啊。”
“没想到就是无能！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啊，你……你……你别说了！林总，你别说了……”
“万华，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林若军揉着眼睛，翻身起来，一脚踩在老王脸上。
老王“哎呀”叫了一声。
“对不起，忘了还有人。”林若军连忙道歉。
“我……没事。”屈万华从梦中醒来，意味萧索。
“睡不着是吗？我陪你去外面走走。”林若军道。
清冷的夜空中，雨已经停了，除了星月淡淡迷蒙的光芒，外面寂静而灰黑。
两人不敢走太远，站在一处高出地面的大石上，遥望远方。山下近处，是没入黑暗的森林，黑得怕人，仿佛里面随时会钻出鬼怪。远处，则是荧荧绿光闪烁，夹杂着白亮的光芒，看不真切。料想那里是洪水淹没的地方，曾经，那里是滚滚红尘，市井繁华的人间啊！
“万华。”林若军沉声道，“我来教你诛心。”
“啊！”屈万华黑暗中瞪着那张看不真切的脸，心想一个噩梦不用做两遍吧。
“怎么，不想面对现实？”
“啊，不是，林总，您请说。”
“叫我林哥，或者大哥吧。林总听着别扭。”
“我还是喜欢叫林总，叫哥反而别扭。”
“咳，随你。”
“你喜欢那个女人，对吧。”林若军缓缓道，“她真美。”
屈万华没有说话，两个男人都陷入了回忆，仙女那美丽的面庞，再次闪现眼前。
“没能叫她走，我也很难过。”林若军沉声道。
“怪她自己，谁让她有男朋友了。”屈万华不知是在赌谁的气，又或者是生刚才梦的气。
“你……”林若军语塞，思路都被这小子打乱了。
“洪水之后，文明世界的秩序变了。”良久，林若军又道。
屈万华想起那些壮汉的凶神恶煞样子，想起他们粗鲁而粗暴的神色，也感到有些后怕。
“文明世界的基石，崩塌了。”他的声音有一丝痛苦。
“以我们的身板，要在这个新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就必须用脑子。”林若军笃定道，“否则，我们既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也无法保护自己！”
“可是……”
“从古到今，勇武者死于刀枪之下，大忠臣死于谗言之下，只有奸臣，才能活得长久！”
“你意思我们做奸臣？”屈万华听得云里雾里。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我们要学习奸臣的优点！”林若军道。
“据说这地球上，强者没有繁衍下来，聪明者也没有繁衍下来，只有适应者才繁衍了下来。”林若军用另外一个意思解释道。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屈万华点点头道。
“明白了什么？”林若军问。
“就算老子一米六，一样可以娶一米七的女神！”
“咳，你这家伙！精虫上脑！”
“然而你并不知道小女人的好！”林若军忽然来了一句，已婚男人的经验，岂是他这个无知的小白男所知道的！
“啊，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刺破冷空。
屈万华从睡梦中惊醒，一脚踢在房间的木板上，力道之大，差点将这房子拆了。
虽然是春夏之交，但高山之上的深夜，也冷得人浑身发抖。在饥饿、寒冷、恐惧交织的深夜，屈万华一直没睡死，到了清晨，却经不住困，睡死过去。
难道又是在做梦？屈万华掐了一把手臂，发现疼得非常真实，这才睁开眼睛，朝外面望去。
昨天小楼里见到的格子衬衫、肥头大耳的青年男子，此刻正抓住老王的花白头发，用拳头打他。
“打人不打脸！”老王鼻子流出了血。
“死到临头了，还要个屁脸！”褶皱脸在一旁冷冷嘲讽道。
老王似乎担心自己毁容，哀声央求道：“好汉饶命啊，千万不要打脸！”
“弄死他！”褶皱脸男人突然对青年男子命令道。在他眼里，老王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