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无路可走
心里有了答案,我浮躁的心绪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反而越发沉重。
如果我所料不错,刚才沾着酒气的拳头应该出自第七位守道者。
看似偷袭,实为伺机试探。
他在验证我此刻的修为是否有所下降,所以一击触碰后选择隐遁。
虽然只交手了一招,但拳劲上的力道告诉我,对方很强,是和我一样的武力十七层。
这一点,毋庸置疑。
哪怕我不愿承认,不愿相信,可事实确实如此。
被困腾蛇杀阵,单是这诡异善变的阵法就让我颇为头疼。更别说外面虎视眈眈,联手能和我五五开的名守道者。
再加上神秘的第七人,隐隐的,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若今日无法顺利脱身,此地或将真的成为我苏宁的葬身之处。
“呜呜呜。”
孤魂野鬼越聚越多,在半空飘荡。
浓郁的阴气无孔不入,腐蚀着我所布下的防御阵法,升起寥寥白烟。
“吧嗒。”
黄皮葫芦坠落,紫红色的汁液一股脑喷洒。
躁动的鬼物仿佛受到召唤般陷入癫狂,齐齐向我冲来。
撕咬,拍打,撞击,咆哮,声势惊人。
防御阵法在强烈的冲击下扭曲模糊,其内蕴藏的灵力悄然流逝。
我并不在乎这群不成气候的小鬼,心神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只黄皮葫芦上。
法宝需要人为操控,幕后之人既然在施法,就一定与之牵连。
顺藤摸瓜,感受着那缕微不可闻的残余灵力,我再一次抬头看向根藤蔓的交接处。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是灵力宣泄的起点。
我不再犹豫,藏于身后的右手凝聚剑气,以荡妖剑法第十招倾力轰出。
藤叶漫天,纷纷洒洒。
有黑影混入其趁机逼近,掌心朝下。
我嘴角掀起冷笑,当即挥拳硬抗。
“崩。”
第二次的交锋,恐怖浪潮席卷四面方,震碎了防御阵法。
余波淹没孤魂野鬼,所到之处,哀嚎不绝于耳。
对方借力后撤,落在我身前七米远。
一声黑袍,发丝凌乱。
身材偏瘦,眼窝无珠。
松垮的脸庞波澜不惊,甚至噙有淡淡笑意。
“你,很不错,感知异常灵敏,脑子也好使。”黑袍老者轻甩衣袖,酒气熏天道:“我姓佟,别人都喊我佟瞎子。”
“自去年月闭关感悟天道,时至今日,足足一年多,侥幸突破,成功迈入武力十七层。”
“原本,我以为我将是现今华夏第一个问鼎武力十七层的人。”
“没想到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我大开眼界。”
黑脸老太婆催促道:“瞎子,别和这小子废话,抓紧时间将他解决。”
佟瞎子摆手,嗓音沙哑道:“不急,有腾蛇阵在,他跑不了。”
说着,他大咧咧的坐下,心神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皱道:“你每一次出手,体内伴有古怪的妖魔之气散发。”
“那股味道很浓,绝非不经意的沾染。”
“要么是你所修的功法比较特殊,要么……”
老瞎子轻挑眉头,直言不讳道:“你的身体异于常人。”
“但不管是哪一点,在破坏华夏规则的前提下,你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守道者的责任,恩,希望你临死之前能够有所领悟。”
我冷冷的望着佟瞎子,没有反驳,亦没有为自己“开脱罪名”的想法。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是自由身,谁都不能阻止我凑齐脉魂血。
比起所谓的华夏规则,我更在乎身边的亲朋好友。
三伯是否能祛除荡妖剑法的心魔,我是否能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我活着,才能帮灵溪渡过明年三月的红鸾劫。
这一切,身不由己。
唯一让我心生顾虑的是体内压制的妖魔之气,同修为相敌,我无法做到两边兼顾。
尽全力出手,妖魔之气将不受控制且源源不断的外泄。
不尽全力,今天的局面我显然难以脱身。
佟瞎子已然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再继续下去,魔躯暴露是迟早的事。
到那个时候,等待我的将是来自华夏脉的无情围剿。
即便是昆仑,都得参与其。
一句降妖伏魔乃名门正派的立世根本,足以将我打入万丈深渊。
如三伯所说,华夏之大,再无我容身之所。
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愿看到的结果。
“说说你的来历吧,我挺想知道的。”佟瞎子饶有兴趣道:“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你的存在。”
“华夏跨入半仙境的老怪物不多,撑死不过双手之数,我全都认识。”
“已经身死道消的老孙头也好,或是丁瘸子,蓝婆子,老坟头。”
“他们的对天道的感悟不如我,绝不可能先我一步破境。”
“你,太过神秘。神秘到毫无线索可查,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一开始,我怀疑你是苏星阑。”
“小一辈,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除他之外,我想不到旁人。”
“可你偏偏不是苏星阑……”
佟瞎子语调拔高,尽显疑惑道:“既然不是苏星阑,你为何暗相助昆仑?”
“你与灵溪什么关系?有何目的?”
他一连三问,双手垂放膝盖骨上,自顾揉捏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说,拘了你的元神之后,我们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老实交代。”
“何苦尝试生不如死遭人作践的痛苦滋味?”
“老夫向你保证,只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低头沉吟,表面装作犹豫不决的欲言又止。
可实际上,我所思考的是脱困之法。
腾蛇杀阵,佟瞎子,外围名守道者。
论单打独斗,我谁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三者相加,我等于一人面对三位武力十七层的高手。
如果有道火儿在,她帮我分担其任何一方,我都可以安然潇洒的离去。
坏就坏在我和道火儿分开了,有腾蛇杀阵笼罩,我们约定好的烟火联络放不出去。
再则,此地距离灵溪等人所在山脚尚有半天路程。
即便我放出了烟火联络,道火儿也不一定能看得到。
想到这,我暗暗叹息一声,走投无路的悲凉充斥心底。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