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见
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握着剑。
剑尖朝地，鲜红的血液顺着泛起银光的剑一滴一滴的落下。
地面绽放出一朵一朵血红的花。
鲜血浸湿青衫，几滴血液黏在白皙的脸上。
青绿色的抹额绣着翠绿的竹叶，斜飞入鬓的眉，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
宛若鸦翎的睫毛，微微掩盖住他的神色。
高挺的鼻梁在月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阴郁且诡秘。
青衫男子看向不远处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
她的眼里带着迷茫和惊讶。
唯独缺少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恐惧。
横尸遍地，断肢残臂。
鲜血汩汩，汇流成小溪，蜿蜒曲折，渗入地下。
弥漫的血腥味似乎凝聚成血雾般，四处扩散。
青衫男子绯色的薄唇弯起，微笑着。
“姑娘从何而来，怎会到此处？”
温柔明媚的笑容，眼眸的深处未染上一丝笑意。
“不如我送姑娘一程。”
声音温润清冽宛若山中清泉，温温柔柔飘来些许笑意，如羽毛般轻柔挠人心弦。
若不是手上握着剑，身上染着血的话，说是翩翩公子也不为过。
温舒云静静地看着他，未动分毫。
平静的诡异。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睫毛微颤，剑尖拖沓在地，看似漫不经心，缓缓向她走去。
距离温舒云几尺处，猝然将剑刺向她的面门。
剑气凛然浩荡，手中的剑发出微微颤鸣。
薄如蝉翼的剑，清晰倒映他黑眸凌冽的寒意。
温舒云早在他起步走来之时，心中默念咒语。
眨眼间，那名身穿白衣的少女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缕清风拂过，吹动垂落在肩上的发，仿佛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漆黑的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看不清湖底的汹涌，猜不透所思所想。
睥睨遍地的尸体，扔下手中的剑，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转身离开此地。
背影挺拔如松，腰带勾勒细瘦的腰身，轻薄的青色外衫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身影在皎洁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孤寂和落寞，悄无声息隐匿在黑夜之中。
温舒云则移到一座府中的闺房之内。
她环顾四周，是用上好檀木所雕刻成的桌椅，上面刻着繁杂的花纹。
靠近床榻那边有张梳妆桌，摆着各种各样的盒子，一堆金银首饰，处处流转属于女儿家的温婉。
铜黄的镜子倒映她娇俏的模样，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犹如顺滑的瀑布，面容娇俏，两道纤长的英眉。
一双原本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时流转着灵动的光，挺翘的鼻子之下是未染胭脂的朱唇。
温舒云伸手抚摸脸颊，心想道，
这样子倒是与我原本模样有几分相似，就是多了些女子家的温婉。
门外突然响起丫头的声音：
“小姐，小姐，夫人要为你挑选夫婿呢。”
声音听起来带着焦急，脚步急促，气喘吁吁的跑到温舒云的身前。
温舒云目光淡淡，声音缓缓响起：
“无事，不必慌张。”
声音中的沉稳还隐隐有些威压。
丫鬟翠怡心中有些不解。
怎么感觉小姐变了些样子，但是又没什么变化。
翠怡开口说：
“小姐，夫人在正厅中，让您过去一趟。”
温舒云扶着翠怡的手臂，从椅上缓缓起身，宛若黄鹂清脆的声音中略带些无奈。
“知晓了，走吧。”
翠怡默默跟在温舒云身侧。
到达正厅，入目便看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身边的管家丫鬟手中拿着画像。
翠怡看向夫人，向她行了个礼，说：
“夫人，小姐已经带到。”
温夫人许瑶听到声音，从画像中抬起头，看起来雍容华贵，头戴珠宝发簪。
白白胖胖的脸蛋，一双柳叶眉，偌大的杏眼，脸上浮着淡淡的粉色，增添了些许丽色。
一只雪白的皓腕上戴着祖母绿的镯子。一袭丽锦更加显得她的端庄风韵，犹如牡丹般华贵。
温夫人看到温舒云展开笑颜，开心的向她摆了摆手，开口：
“云儿，你看看这些画像可有心仪之人？”
温舒云看着眉欢眼笑的温夫人，有一瞬的恍惚，稍纵即逝。
温舒云坐在温夫人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望向那些画像，澄澈的眼眸里多了些复杂。
“娘。”
温舒云略带僵硬的喊了一声：“我还不想嫁为人妇。”
温夫人拉起她的手，温柔地的抚摸，看着她娇俏的小脸，笑着打趣道：
“曾经还没我腰高的小女孩，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该嫁人了。”
说完轻轻地拍拍温舒云的手，似是不舍留恋。
转而又惆怅感慨：
“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温夫人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温舒雨，也就是府中的大小姐。
温夫人诞下两女，温舒雨和温舒云。之后未有儿子。
“雨儿，如今嫁到陈家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前段时间还寄来书信说道过得极好，不用母亲担忧，但是陈家那个花心的纨绔子弟，时常留恋花街柳巷，雨儿又怎会过得舒心呀。”
温夫人似在诉说她的无奈，
“之前早就觉得那个姓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雨儿对他倾心，若是不同意嫁他，便是以死相逼。”
话锋一转，温夫人面上担忧又心疼的对她道：
“云儿，你可不能如你姐姐一般。”
温夫人突然拿起一张画像，递给温舒云，喜笑颜开道：
“云儿，看看这张画像，乃是城中沈府大公子，沈晏清，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你可钟意？”
温舒云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回答：“确实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
温夫人越看越是欣喜，直言道：
“不若就他了吧，越看我越是欣喜。”
一副把他认作女婿的样子。
在这城中许多小姐谁人不知沈晏清，不单单是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采斐然，又习得一手好字。
在城中早已传开，是许多姑娘家的梦中情郎。
静默在一旁的管家看着温夫人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得插上一句话：
“夫人，沈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这晏都中无姑娘不钦慕他呀。不如将他邀入府中与小姐见上一见？”
温舒云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冷冽了不少，身上莫名的压迫感让管家有些害怕，说：
“既然城中众多姑娘对他钦慕不已，也不必邀他入府。”
温舒云脑子闪过那张白皙却沾着几滴血迹的脸庞，手中握着剑刺向她她时，那双漆黑却毫不掩饰杀意的眸子。
随后又对温夫人说：
“娘，女儿愿终身不嫁。”
温夫人喜笑颜开的脸僵住在脸上，那双柳叶眉蹙起来，呵斥她：
“胡闹！哪有姑娘家终身不嫁的，女儿嫁娶乃是婚姻大事，一生重大之事!”
温舒云看着恼怒的温夫人，站起身来，向夫人行了个礼，凛然道：
“终身不嫁。”
只娶，不嫁。
叫唤了一声翠怡转身离去。
温夫人猛然站起身子，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望着温舒云离去的背影：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平时教她的三从四德都教到哪里去了！”
温夫人身边的丫鬟见状，搀扶着温夫人轻声安慰：
“许是二小姐想陪伴着夫人长长久久，方才说出那样的话，夫人不必气恼记在心上。”
温夫人听闻此话，点了点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说：
“许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