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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青州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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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雪轻摇了摇头:“约哥哥,你又在骗人。你明明现在在难过。”

    沈约掬起一片树梢上凝起的冰花,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

    “雪轻,回去吧。”沈约道,“再不回去,你个小丫头片片的可就真的要病着了。”

    杨雪轻知道他不想说,也无可奈何。

    杨雪轻和沈约相识幼时,杨家来金陵为沈老夫人贺寿,彼时杨听昶恰好有事出去了,但杨雪轻跟着去了。

    杨雪轻印象里的沈约是骄傲的,甚至是骄纵的。但是现在的沈约,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杨雪轻故作轻松,道:“好嘛,回去就回去。我才不想知道呢,哼。”

    按原本来说,作为新科探花郎的沈约这几天应该会忙得厉害才对,但是沈约统统推掉了那些上门的寒暄和祝贺,用自己出去了这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叶霜雪知道他的脾性,只是将人都好一顿解释,沈长耀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是想想沈约考了个探花的荣耀事也就作罢。

    沈约没想到那么快就到了琼林宴,沈约本来想去见一见杨听昶和唐隽、唐夜等一众人,但不知道怎么的他们都恰好有事出去了。

    沈约对当今圣上也没有一丝印象,但是听说郑隐也是自己的发小,便肆无忌惮地看了去,所以新科进士都低着头,沈约这一抬头就格外的显眼。

    “沈约。”

    坐上的郑隐年长了些许,已然有了及冠的成熟骨骼,但是那清绝的眉眼风采却更显得浓郁了几分。沈约道:“臣沈约,叩见陛下。”

    这礼是极简的,虽然礼部尚书的眉已经皱到不能再皱了,但是郑隐却是笑道:“果然是真性情。朕听闻你前些年一直身子不爽,静居金陵这些年,不知道身子好了些么?”

    沈约道:“沈约谢陛下关心,臣的身子已无大碍。”

    郑隐看了看沈约,拂了衣袖走下来,走到沈约身边,轻语到仅有两个人可以听到:“你若是待会不想在琼林宴上拘束着,可以说自己身子不爽先行离开,我会应下。”

    !

    沈约心下压住惊诧,笑着小声道:“谢陛下。”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郑隐小声道,“你还真是把我们都忘光了。”

    沈约笑笑不说话。

    郑隐离开,重新坐到高位上,道:“薄山何在?”

    “臣在。”

    沈约只见一个身着一身墨蓝官袍的男子出列,身如玉松,面如悬玉,唇一直是扬起的,凤‘’眼微微挑起,端是世间少有。

    “薄山,拾得初入朝堂,许多事都不甚明白,“”郑隐微微阖眼,“朕思量着你处事谨慎,想来拾得由你来教导最为妥贴。”

    季寒瞥了一眼沈约,那人今日的官袍朱红得像水墨朱砂抹上去的一般格外惹眼,季寒道:“沈探花为人机警,少年才高,然而才高之人向来心性颇高,想来做不得我身边翰林院编修。”

    沈约闻言心中一梗,而朝堂上的其余百官也是一阵沉默。

    百官心里也拿捏不准季寒心中所想,前些儿沈约是被季寒力荐为探花的,现在说什么做不来翰林院编修,竟然是连个正七品的官也不给了?难道真的是要对太后党的这一点点文官势力赶尽杀绝了?

    郑隐看了眼沈约表情,不由一笑:“薄山的话是直了些,不过话里的’心性颇高’也确实没说错,不过少年人心气高些也没事。既然薄山你担忧拾得不肯高位低就,那就让拾得在翰林院典簿的位子上好好历练着先吧。”

    本来探花应予以正七品文官品阶才是,而沈约这竟然生生成了从八品,真是一口新血没澎涌而出。

    沈约瞄了一眼面上笑得人畜无害的季寒,总觉得这人和自己八字相克。

    沈约正要上前谢礼,季寒却上前道:“陛下误会了。臣认为沈探花年少高才,本来在臣身边做事便是辱没了沈探花的才能,如若沈探花为内阁侍读,不仅不会辱没探花,也正是臣职能所在。”

    百官面上带着震惊,虽然都是老狐狸,但是这从翰林院典簿到内阁侍读跨度太大,显然是不合规矩的。这季寒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内阁侍读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阶,探花出身再好,也不能直接进阁吧,更何况沈约还是沈太后的娘家人?再说了,陛下也肯定不会答应的吧。

    郑隐听闻略略做了思索:“朕觉得这还是有些不妥。”

    季寒清隽的眉目笼着漫不经心:“臣觉得,探花郎本来在国子监读书便少有才名,五年前世子因故误了科考,没有和世子同生,臣深感遗憾。”

    都说文官间会因为一个人的才能与文章会相互有些惜惜相惜的感情,难不成这季寒早在五年前就对沈约颇为赏识?

    满朝的官员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浮想联翩。

    不过季寒后面称呼沈约为“世子”,实则是为了提醒百官,沈约并不是一阶白身,而是可能会继承候位的官宦子弟。

    郑隐像是思索了些许,道:“那这样吧,让朕再想想。”?

    后又恢复了百官进谏的时间,一个年轻的月白色官袍男子出来一步,道:“臣孙宇有本启奏。”

    郑隐应下。

    “我大钊疆域辽阔,物产丰硕,而大月因身处子牙内陆,天工不作,时维旱涝,多有不足,大月请求与我大钊修定青州便道,互通商有。”孙宇作为户部中侍郎,又是孙与非的嫡次子,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帝党了。

    “臣觉得不妥!”另外一旁走出一个身形微胖的红袍男子,他胡须和眉毛一样皱起,表情很严肃:“青州寒山本是大钊西南屏障,大月氏一来与大钊素来没甚么交情,其心可议,二来青州寒山本就大水肆虐,无法保证商事的安全,若是出了事,是找那天堑之外的大月负责吗?”

    沈约点了点头,沈约觉得这提议本来是好的,但是后患太多了,只是听到寒山大水肆虐之后,沈约觉得好像什么东西梗阻了似的。似乎好像自己就是因为在寒山三年受了寒热,发了一场要命的热,差点小命不保,或许是天生对寒山没甚么好感罢。不过,大水肆虐,为何上面的人都没有派人去修治呢?

    沈约正想着,目光不经意间就来到季寒小小的墨蓝色一角上,恍惚抬起头,撞入季寒正含着笑的一双眼中,咳咳,不得不说,这人面皮还是长得不错的。

    沈约慌乱低下头,不过一瞬又觉得自己躲什么躲,自己又不是小姑娘,没理由被个面相好看的人给弄得慌了神,又理直气壮地抬头去看季寒,这一看,在季寒眼里看来像一只带了意气和骄矜的小凤凰,季寒笑了一笑,将目光落在坐上的帝皇。

    郑隐沉吟道:“大月与大钊虽然少有来往,不过,大月与金印素来有边境水域之争,金印与大钊不合已久,如果能与大月联手,要铲除金印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红袍胖官员欲语,却被郑隐堵住了:“薄山,你怎么看?”

    季寒上前一步,道:“臣的意见与孙中侍郎一样。臣以为,寒山本是青州寒山一地贫瘠,车马驿站少之又少,遑论道路,且寒山多水,百姓生活困苦,如若能够借此机会整治河道,让寒山居民有所依靠,也是极好的一番美事。”

    郑隐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有些发呆模样的沈约,心中没好气地笑,面上微笑不变:“拾得,你怎么看?”

    “啊。”沈约倒也没有真的走神,只是在思索大月的地理位置和此事的利弊,他正声道,“臣以为,此事须再好好刍议。寒山身处天堑前,如果不修与大月的相交便道,我朝西南大月便有了天然防范,如果修了便道,寒山百姓或许会从中受益,但是寒山大水的修治想必已经派过工部相关人员前往勘察了罢?”

    工部尚书点了点头,道:“正是。”

    沈约正色道:“如果寒山的大水能妥善治理,想必寒山早就不是贫瘠之地,想必是棘手非常,工部就算是尽力,也没办法改变寒山天然的地势劣势。因此,互市中大钊难以保证寒山地区的安全,如若一旦出了事,大月若有狼子野心,必将兵戎青州西南。况且,和大月互市,除了能够与金印抗衡压制,以及可能带来的互市商业发展之外,似乎没甚么其余好处。”

    换而言之,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郑隐闻言,却沉默了。

    季寒看向沈约,笑的里面有些失望,但是被沈约一眼就看出来了。

    沈约这些分析都很好。但是,沈约的话,根本就没将寒山百姓考虑进去,显得有些许薄情。不过,不应该啊。

    季寒在落京乃至天下的名声并不算好,甚至和唐夜有得一拼,因为一些事,季寒与孙家已经切割了,曾经被有天下清流之首之名的孙与非骂过利欲熏心。

    虽然还没有到天下书生都唾骂奸佞的地步,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约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寒山的百姓,但是在大局面前,百姓和芥草一样,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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