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宗门密事1
韶黎一看便明白了,这不是她去苍壁城前随手送给两个小童子的符牌么,冷冷道:“你说这符牌乃是朝颜、朝辞两人偷来的?”
“启禀元君,正是。”精明的少年一脸得意,这下好了,元君都知道了,看你俩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朝辞、朝颜————”韶黎冷冷开口,
两个小童子满脸青紫,战战兢兢的跪在韶黎面前,“弟子参见元君。”
韶黎一脸不耐烦,“为师上次赐予你们符牌之时,不是说过了,已收你俩为徒,怎么,你俩可是不愿意么?”
两个小童子惊呆了,满心以为会受到重罚,结果,突然变成元君的徒弟了,这叫两人怎不吃惊。
元婴大修士殷黎元君呐,乃是堂堂承渊峰峰主卿殷道尊的道侣啊,要收他们俩为徒?这天大的喜事,令两个小童子显然似不敢相信的吓懵了。
片刻后,两人望着韶黎微微皱眉似有不耐的神色,这才惊喜不已,恭恭敬敬的跪下朝着韶黎磕头,“弟子愿意。”
而其他的童子则一脸惊慌失措的望着两人,尤其是刚才甚为嚣张跋扈的少年,此刻吓的战战兢兢趴跪在地。
原来朝辞、朝颜竟是殷黎元君的徒弟,那符牌法器原是殷黎元君所赐,他们刚才打了两人,又抢了两人的法器这可怎么办?
都是苏啸这家伙的错,看中了朝辞、朝颜手里的法器符牌,非要让他们帮他夺过来,结果,这符牌明明是元君赐给他们的,这下惨了,闯大祸了!
众人立马惶恐的跪下,“请元君恕罪!”
韶黎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知道这种事情在外门实在太多,管也管不过来,便道,
“既已知错,本君便罚你们清扫漓寰殿一年,好了,起身领罚去吧,别让本君再看到你们欺凌同门”。
说完,韶黎凌厉的盯了那个高个子少年苏啸一眼,直盯的他两股战战这才放过了他。
春光明媚,这日韶黎闲适的靠在廊柱上,眯眼望着不远处那道悠然而坐的俊逸身影,不愧是月卿殷,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已惹得殿内殿外的女修们满脸激动,满心的爱慕之色。
月卿殷容貌倾城绝美,修为又高,才不过堪堪两百岁不到,便已是练虚境后期接近半步合体境的大修士,这样的修为自然引得众多女修趋之若鹜。
韶黎又转头环视了一圈大殿内几个新近晋阶的元婴女修,她们的眼中皆是一片爱慕之色,转而望向韶黎之时,却是满目的嫉妒之色。
还有那些长老们,各个对着月卿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就连掌教凌霄道尊那个虚伪势力的老家伙,都对他一团和气,平易近人。
也不知凌霄道尊这掌门位置坐的可还舒服,明眼人都看的出,整个天禧宗似乎都在捧着月卿殷,而不是他这个掌门。明明两人的修为也差不多,也不知凌霄道尊私底下是否寝食难安?
韶黎想到此处不禁嘲讽的微微勾唇,如今这些人盯上了她宝贵的神魂,悄没声息的在她身上张开了一张大网,将她诱入网中,只待她毫无所知的一头撞入,便再没了逃脱的能力,只能在那网中垂死挣扎,直到被吞没。
韶黎脸色越发的冰冷,远远望见月卿殷向她投来的眸光,便收敛了心神,微勾嘴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而后渐渐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今日乃是天禧宗十年一次的门派大比,望着大殿下人头攒动,那些或激动、或紧张、或淡然的内门或外门弟子们,她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也许她从来就同他们不一样,从她的魂魄进入花浅雪的身体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与他们完全不同!
一阵清冽的淡香传来,温柔的大手轻轻撩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夹在她耳后,韶黎抬起脸望着眼前精致完美的清冷俊颜,伸出手搂着他的腰,投入他的怀中。
随即,韶黎勾出一抹清浅邪肆的笑,拉着他温暖修长的手指,与之交握,“闲来无事,不如陪我去看内门弟子大比?”
月卿殷望着韶黎,总觉得近日的她有些不同,但又欢喜她的笑颜,便温柔的应了声:“好。”
顿时,大殿内外响起一片女子的轻轻抽泣声,韶黎闻声唇角微弯,哎呀呀不小心,碎了一地的芳心啊,可是怎么办呢,如今的她,自顾且不暇,哪有空管别人的爱恨嗔痴呢!
韶黎拉着月卿殷,在观看区的角落里坐下,打量着身边的男子,一袭华贵的紫蓝色锦袍,眉目如画,绝代风华,就这么被她拉着席地而坐,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倾城之姿。
而她则故意挽着他的手臂,螓首依偎在他肩头,巧笑倩兮同他调笑着……
月卿殷只是温柔的搂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静静的听着陪着,偶尔回以一两句,或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这样的月卿殷,韶黎眼神一黯,突然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下颚,粉色的樱唇覆了上去……
月卿殷只是微微一愣,便随她动作,渐渐的,俊眸中的神色越发深幽,手一挥一道灵光一闪,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在那一刻韶黎不经意间回眸,余光中望见了观望台上众多咬牙切齿的女修,一脸晦暗不明的掌教,还有,令人惊讶竟然会在此刻出现在天禧宗的姬翎!
不待韶黎细思,眼前的俊美男子已不容得她逃避,一缕轻柔的日光如流水一般,像一匹银色的柔纱,透过窗棂情轻洒其上,宛若镀了银,更平添了一丝丝诱人魅惑……
黑色寂静的夜中,一抹身影不断在夜色中飘移,似有若无。
韶黎轻轻喘了口气,停下身影,稍歇口气。
天禧宗八大峰,几百个山头陆续都被她踏遍,望着手中金黄色形状怪异的小巧花朵,韶黎眼神中精芒一闪而逝。
口中轻轻吐出咒文,手中那朵长相怪异的小花仿佛活过来一般,轻轻摇了摇花瓣,缓慢的像人似的伸了个懒腰,短短的花枝便如同藤蔓一般长了起来,花枝越伸越长,越伸越远,花瓣也越张越开……
当整个如吊钟般很不起眼的小花全数盛放之时,竟隐隐有了一丝威压,花朵已完全脱离了之前的吊钟模样,现在的它状如小兽,昂首俯身,似乎在聆听些什么一般,渐渐的从小兽口中陆陆续续吐出人言,而一直在聆听着的韶黎的脸色却是越发沉重……
翌日,天禧宗上下一片紧张忙碌,无他,只因宗门内竟然出现了食人的魔物。
好些法力尚浅的外门弟子都被那魔给吞噬了魂魄,身体也如同一张被抽干了精气的皮囊,干瘪如枯树皮。
这一状况,顿时吓的一众弟子们兢兢战战、人人自危。而法力高强些的内门弟子们也被告知要小心行事。
宗门内各峰首座纷纷派出手下,法力高强的亲传弟子在宗门内不断的巡视,力求能发现那只如今荼毒着整个宗门的魔物。
不出十日,有消息传来,玉淳峰内竟然发现了这只魔物的踪迹,只因玉淳峰中几个外门女弟子竟然被生生吸干了浑身精气死在了峰中。
这下,韶黎亦有些紧张,她立刻御剑飞往柔月峰晴然元君的洞府外,待见到安然无恙的晴然元君时,心中大石才慌慌然落地。
月卿殷随之赶来,但见她们师徒俩安然无恙的谈笑风生,便放心回了漓寰殿。
韶黎一边笑盈盈的拉住晴然元君的手,一边将一块玉简不着痕迹的塞入她手中,随后,两人又聊了许久,韶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柔月峰。
漓寰殿中,月卿殷早已等在那里,一见韶黎身影便将她搂入怀中,
“勿怕,晴然元君的修为不低,当年也是天禧宗百年一见的修炼奇才,那魔物不过吞了几个炼气期的弟子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倒是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若是不小心被那魔物撞见,就怕伤了你。”
韶黎笑睨了他一眼,“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元婴修士,弟子都收了两个,还怕只魔物不成,方才去看望师尊也不过是久不相见,有些想念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了,若是遇见,灭了它便成,正好替宗门除害了。”
“不可————”月卿殷突然高声一喝,韶黎一惊,月卿殷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同她说话,从来都是从容淡雅、温柔清和,如今这是……
对着满面惊色望着自己的韶黎,月卿殷无奈一笑,
“对不起,是本尊有些急躁了,据说那只魔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它能啖人血肉,而是吞噬修士的神魂。
哪怕是高阶修士的魂魄也不在话下,之前传来的消息,迷林峰的峰主曾欲亲手擎住这只魔,没想到不仅没能抓住还被它伤了神魂,如今修为已跌落至金丹初期了。
长老们也曾多番出手替迷林峰主消除那魔物所幻化出的魔气,没想到魔气是除了,可修为也跌了好几阶,况且元神一直不稳,恐怕日后迷林峰主的修为想要再晋阶怕是已无可能。
除非找到天材地宝来修补元神,可玄云界内可修补元神的灵宝是少之又少,宗门已经派出不少弟子去寻,也未知哪一日才能寻到。”
“这么严重,那你方才怎么不早同我说,我也好同师尊说说,让她多加防范。”
“这事宗门内的长老们人人皆知,你师尊自是知晓的,她不会有事,你放心。”
“宗门内人人皆知啊,那为何我却不知,好歹我也算是宗门内的元婴长老吧,就算我没有一峰可统领,也不必如此将我排斥在外吧。”
韶黎脸色晦暗,有些委屈的撇嘴,月卿殷有些无奈,只得搂着她轻声安慰。
“卿殷,之前我从未问过你,为何掌教师尊他如此的厌恶我,以至于如今我就算是修炼至元婴境也无峰可统。
明明宗门内所有元婴境修士都能成为一峰首座,有无数身家和宗门赏赐。
只有我,无峰可统,更无天材地宝的赏赐,凭什么?”
月卿殷闻言越发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好了,有本尊在,你想要什么宗门赏赐,本尊都替你寻来,再说如今本尊的这玉承渊峰不是都任你统辖么,别气了,嗯?”
“那不一样,总之,你今日必须告诉我,掌教师尊他到底为何厌恶我至此?”韶黎固执的望着月卿殷。
半响,月卿殷只得轻轻叹了口气,同她娓娓道来,掌教道尊同她师尊那不得不说的一段往事。
韶黎听闻心中暗惊,原本师尊也同她说过一些,但没有月卿殷说的这般详细。
没想到师尊同掌教之间还有这样的牵扯,压下心底的惊诧韶黎道,
“这掌教师尊他自己无用不得师尊欢心,便是连师尊宠爱我也要嫉妒么?
这般说来,此前师尊为了修补我的灵根,去雪渊海替我取回那‘萌乳’而失了元阴,岂不是要让他对我恨之入骨?
卿殷,这掌教师尊怎地如此小心眼,作为一宗执掌怎可凭借私人恩怨便将宗门利益放在一边,像我这样的元婴修士本该被宗门好好培养,如今却落的如此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掌教师尊如此作为,难道其他长老们都没有异议么?
莫怪我师尊看不上他,如此心胸狭隘、阴险卑鄙的无耻小人怎配得上我的师尊。”
“放肆————”月卿殷闻言一声厉吼,韶黎一怔,呆呆的望着他,眼眸晶莹,眼角泪滴欲落不落,煞是惹人怜爱,
“你竟然吼我,果然我在你心里是比不上宗门重要的,我早该知道。”
月卿殷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阿黎,不可对掌教如此无礼,再说,那鲛人王不过区区一妖物,怎堪与我人族修士为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黎,今后切不可如此妄言。”
韶黎怔愣的望着此刻一脸厉色的月卿殷,心中喃喃默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韶黎的心中一片冰冷,怪不得……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她总是得不到宗门的喜爱,原来一句‘非我族类’便已说明了一切。
恐怕自她夺舍于花浅雪的那日起,宗门便早已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她还有利用价值,这才不冷不热的留着她,好将她最后的一点价值榨干。
月卿殷,其实我韶黎在你的心中亦是那非我族类里的一员吧,所以才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骗取我的情爱,只为能让我死心塌地的为宗门所用!
月色朦胧,整个漓寰殿都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之中。
韶黎在漓寰殿的灵兽园中瞎逛。
此时,大部分灵兽都在熟睡,唯独角落里一只小小的仙鹤一直不曾睡着,一遍一遍的在那灵气罩中翩然起舞,鹤鸣高昂。
韶黎有些讶异,看看旁边熟睡的灵兽们,怕这只小仙鹤整夜嘶鸣吵着了其他灵兽,索性将它从灵气罩中放出,带着它御剑飞至偏远的山峰,任它玩耍。
小鹤自灵气罩中出来,仿佛更加兴奋,不断的在韶黎面前翩翩起舞,韶黎看的十分开心,从乾坤镯中摸出高阶灵兽丸喂食与它。
突然,韶黎一弹指,一道灵气悄然无声的将兴奋的小鹤击晕,放入灵兽袋中。
炫月焕日链蓄势待发,发出‘铮铮’的鸣响,环绕在韶黎周身,半月形的链头直指前方一片黑雾笼罩之处,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来,体态妖娆,眉目艳丽。
韶黎见到此人面容,便缓缓的笑了起来,“玉屏元君,这夜半更深露重,不知玉屏元君所为何来?”
玉屏元君此刻的表情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眼波妩媚,狭长的美眸中似有一抹腥红闪过。
玉屏元君血色的樱唇微勾,“你这小贱人三更半夜的不睡,跑到我玉淳峰来作甚?怎么,是那卿殷道尊还不能满足你么,要你大晚上的还到处闲逛?”
韶黎皱眉,“玉屏元君说的这是什么话,卿殷他奉师命出门办事,我么,则是见这玉淳峰晚上景致不错,出来逛逛。”
“哦,原来是卿殷道尊不在,你便寂寞难耐了。”
此刻的玉屏元君说不出的怪异,韶黎不欲与其多做纠缠,“告辞。”
说完,韶黎转身欲走,“站住!”
玉屏元君身影一闪便挡在韶黎面前,“我有说你可以走了么?”
韶黎皱眉,“不知元君有何指教?”
一袭黑衣的玉屏元君闻言轻轻一笑,笑容妖娆勾魂,“指教倒是没有,不过,本君想杀你已经很久了,如今你既然自己送到本君面前,那本君就不客气了,拿命来!”
韶黎眉头一皱,瞬间躲过玉屏元君的一击,望着地面被她用冰锥打出的大坑,脸色一冷,
“玉屏元君,这可是在宗门内,你我皆为元婴长老,怎可如此恣意妄为,破坏门规?”
玉屏元君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并不理睬韶黎,顾自五指成爪直接朝着她胸口袭来。
此刻的玉屏元君十分不对劲,一袭黑衣,印堂发黑,眼角腥红,所用的招式也不同以往,韶黎与她对峙几招,竟然接的十分勉强。
按理两人的修为不相上下,玉屏元君虽成婴多年,但听说她的修为皆是靠着掌教所赐的丹药养成,所以战力应该不大。
然而此刻,韶黎竟然有种渐落下风的感觉。
不再多想,韶黎甩出一套符牌困阵,欲先困住疯魔一般的玉屏元君再说。
哪知那玉屏元君身形一动,便已逃离困阵范围,一身漆黑的玉屏元君再度袭来,身法奇怪,令韶黎应接不暇十分狼狈,手臂腰腹多处被她抓伤,淡淡的黑气蔓延在伤口处。
韶黎见状,只得祭出本命法宝灭渡宝轮,灭渡宝轮灵光一闪,便将黑气缭绕的玉屏元君罩在灵网之中。
哪知,玉屏元君突然身形一闪,整个人化成一蓬黑雾,躲过灭渡宝轮一击后,快速欺近韶黎面门,血色的樱唇微张,一口黑气吐出直冲韶黎面门,顿时令她一阵晕眩。
韶黎手指一动,从乾坤镯中取出一枚高阶清心丹吞下,稍稍阻住了黑气对她元神的侵袭,但手下的攻势却因此受到妨碍,再无方才的凌厉。
韶黎又将灵剑唤出,化为细密的漫天箭雨朝她攻去,然一心操控三样法宝令她有些疲乏,再加之元神被那魔气所侵,原本的游刃有余便成了捉襟见肘。
韶黎还有许多厉害的法诀未加施展,不是不能施展,而是,这毕竟是宗门内,若是真伤了此刻古怪的玉屏元君,恐怕掌教道尊不会放过她,而她也不想给师尊添麻烦。
韶黎体内灵力越发近乎枯竭,她虽然大把的吞着补灵丹,但是丹田与经脉已经开始因过度使用补灵丹而胀痛不已。
眼见对面的玉屏元君似乎一心要她的命,出招越发狠厉,招式灵力仿佛不要命似的,韶黎心中越发焦躁。
突然,一个不留神,玉屏元君暴起,修长的手指欺近她的胸口,一弯一勾便插入她胸口。
韶黎胸口一阵瑟缩,剧痛传来,低低咳嗽了一声,血液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溢出,心脏被缚令她浑身乏力,使劲抓住玉屏元君插入她胸口的手腕,一点一点的用力拔出,
‘噗呲’一声,血液四溅,一颗滚烫血红犹在搏动的火热心脏,正紧紧握在玉屏元君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