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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醉酒跌入他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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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皇帝在宫里举行家宴,贝勒爷携福晋同行,虽说贝勒爷不在府中,但是府内的布置还是很有新年氛围的。

    这是我在府中过得第三个新年,前两年和如真在屋子里守岁,守完岁就马上睡觉,今年的年因为宋格格诞下死胎,布置的就没有以往那样热闹,这一切都是福晋安排的,说是怕宋璃云见到太喜庆的会伤心,李福晋一边帮衬,直夸福晋菩萨心肠。

    外面又下起雪了,看着天空飘下片片雪花,想起前几年我和容秀在一起赏雪。

    “早雪是祥瑞还是祸端。”

    我喃喃自语,如真却被我这不明不白的话弄得摸不清头脑。

    她夹起烤好的肉放在我的盘里,说道:“雪下的大了,小心着凉,肉我都烤好了,放在你的盘子里了。”

    我回头一看,我的盘子不知道何时堆积了小山堆的肉,我笑着坐在她的身边,让晴芙拿来一壶素酒,给我们的杯子满上。

    不得宠也有不得宠的好处,就是做什么事都不会被人发现,倘若是李福晋私下饮酒,一定会被贝勒爷训斥。

    “这素酒有什么好喝的啊,淡淡的没滋味,我还是更喜欢烈酒。”

    如真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如同喝水一般。

    “你一个女人家喝烈酒做什么,从前听说蒙古族爱喝烈酒,没想到你这个汉人也喜欢喝。”

    “我爹在我小的时候就让我喝酒,说是培养我的酒性,日后找到夫君二人也可以饮酒作乐,哎,我想我这辈子是没这个机会了。”

    话音末,有不易察觉的凄凉,我神色暗了下来,在这不见天日的府邸里,谁能不寂寞呢。

    她看我神情不对,便止了刚才的话,安慰道:“没关系的,咱们姐妹就个伴,还怕熬不过这漫漫长夜吗,对了,你是满人,可会骑射?”

    我摇摇头,说道:“家中父兄倒是会骑射,我身子笨,学过一次骑马,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没有学过了。”

    如真很自然的说道:“京中不比草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人学习骑射,何况马场上都是男子,女子去了未免太惹人耳目。”

    我笑了,和她碰碰杯,“就是这个道理。”

    嘴里吃着肉,突然想到了宋璃云,据说她现在不吃不喝,整日消沉着,人也靠一口气吊着。

    “姐姐,你觉不觉得宋璃云这胎没的蹊跷?”

    “蹊跷?怎么蹊跷了?”如真不解的看着我。

    我细细思索,“那日李沛怡说她怀弘昐的时候难产喝了催产药,那个孩子只活了两岁,宋璃云生不出来,她让宋璃云也喝,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问题?”

    如真放下筷子,说道:“弘昐生下来时我还没有入府,听下人说弘昐出生身体就不好,哭声也不响亮,精心照顾了两年也没熬过去,都说母体弱的人生出的孩子也弱,可你看李沛怡的身体那么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弱呢,而且那日宋璃云身边的晴菁去请李沛怡,半个时辰才来到宋璃云的阁中,我记得宋璃云的璇芝阁到李沛怡的琦箬阁来回路程也不到一刻钟,怎的那日晴菁去了那么久。”

    我想起那日的晴菁,连手和脸,浑身上下只要是露面的地方都被冻的通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沛怡怕不是故意的,故意拖延时间,来损伤宋璃云的母体,又在贝勒爷和福晋回来前掐着时间让宋璃云生下死胎,好让贝勒爷示那个死胎为不祥之子,从而失去对宋璃云的宠爱。

    我心下一凛,这个李沛怡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如真见我神情不好,劝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大过年的,咱们想点高兴的,来,给你满上。”

    我因着心里想着事,不自觉的多喝了一杯,回到房中,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大雪下了一夜,天未亮我就听见了下人扫雪的声音,我脑子沉沉的,睡眼朦胧间看到晴芙忙来忙去,问道:“在忙什么呢。”

    晴芙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格格可是要给贝勒爷福晋请安的,奴婢在给格格选衣裳呢。”

    我摸了摸头,说道:“我昨晚什么时候睡下的。”

    晴芙笑道:“昨晚格格只喝了四杯酒就倒在了耿格格的桌子上,耿格格怎么推您都不醒呢,最后还是我和晴芷把您扶回来的。”

    我有些尴尬,还好晨熹阁离长裕阁不远,要是让人看到我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估计又会被人耻笑。

    “晴芙啊,你说我的酒量是不是很差啊。”

    “格格这两年酒量好多了,刚入府的时候可是一杯就醉了呢。”

    一杯就醉,真是太丢人了。

    晴芙选了件淡蓝色兰花纹旗装,说道:“格格的衣服都太素了,只有这件颜色还算鲜亮,不如就穿这件吧。”

    我点点头,入府以后就对那些衣服没有上心过,不得贝勒爷宠爱,就算把自己打扮成花一样又如何。

    下人把雪扫的很干净,我和如真一路走来也不觉得滑,她今天穿了件浅粉杏花旗装,看到那花纹,想起了家里那颗杏树,只不过那颗杏树的花瓣是白色的,如今看到粉色的杏花,心中倒生出了一点思家之意。

    到了贝勒爷的住处,福晋和李福晋已经到了,我和如真请了安就坐了下来,贝勒爷的房中,我一年只有一天才能来到这,来的这一日也只是听福晋说新的一年的禁忌与事物,贝勒爷往往只是点点头,很少与我们说话,就连他屋里的一些陈设设施我都不曾看全过,更别说书房和寝殿,想看看也是妄想。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宋璃云也到了,这是她生产后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更瘦了,脸颊两侧基本没有了肉,眼神空荡荡的像一潭死水,走起路来风一吹就倒了,她穿了件素银色的旗装,首饰也是极为简单,按理来说过年应该穿的喜庆些,年岁三十五的李福晋都穿着红色,她却穿着白色,怎么看都不吉利。

    果然贝勒爷见到她那一刻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道:“这大过年的怎么不穿件喜庆色的衣裳。”

    宋璃云盈盈下跪,淡淡说道:“妾身失子,穿素一点也算是为了我那孩儿尽一份心。”

    “已经过了头七,你再这样下去,会惹人非议。”

    宋璃云眼眸微垂,深吸一口气,“妾身知道了。”

    贝勒爷见她那样子也不好深说,只是让她起身坐下。

    接下来就是福晋细说着家常,我们一一应和,话到最后福晋突然说了句:“钮祜禄格格好像还未服侍过贝勒爷。”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福晋当着众人面说这样的话,不就摆明了我进府三年不得宠的事实吗,果然,贝勒爷还未开口,我就听到了李福晋的哼笑声,包括福晋身边的侍女金灵和李福晋的侍女晴茉,她们的眼里也包含着戏谑。

    “今晚十四弟来府中,福晋看着安排就是,我一会儿要进宫看额娘,你们自便吧。”

    说完就大步离去,湖蓝色的衣摆带动了一阵风,吹到我滚烫的脸上,这一阵风比那冬日的寒风还要冷,我的脸在众人下一红一白,当真愚蠢不堪。

    福晋还絮絮说着,我已无心再听,心中所想不过是我和四贝勒之间,奉旨成婚,当日离去,未曾宠幸,期间无话,入府三年,我都未与贝勒爷之间说上十句话,更别提亲昵的举动了,如真虽然不得宠,但也被宠幸过几次,整个贝勒府也唯有我一个可怜人罢了。

    离开贝勒院子后,我抬头看天上那轮冷日,它如同贝勒爷一样,高高在上,散发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同样也温暖不到任何人,我苦笑一声,余生该怎样度过,我心中也有数了。

    “妹妹,你别在意,我还在呢。”

    我回头看到如真担忧的站在我身后,她伸出手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都不知道何时落泪的,泪眼化作嘴边的一抹苦涩,是泪水流进了嘴里,我品尝那种滋味就像品尝我的余生。

    “姐姐,我们今晚喝酒吧。”

    如真淡淡一笑,“好啊,来我阁中,不醉不归。”

    如真命晴芷把酒暖了暖,我喝了暖酒,入肚暖呼呼,舒坦的很。

    我自嘲道:“看来酒都比人要暖呢。”

    如真笑道:“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酒鬼的意味了。”

    暖意上头,说道:“酒鬼又怎样,糊了糊涂的活着更好,清清醒醒活着多难过,宋璃云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怎么会伤心成那个样子。”

    “人家刚出月子就让人喝酒,不让人活啦。”

    我笑笑,忽然想到儿时看几位哥哥喝酒划拳,便说:“姐姐,你会划拳吗?”

    如真愣了一下,笑:“会是会点,只是没和别人比试过,怎的,你要和我划拳?”

    我又喝了一口酒,说道:“输了的自罚一杯。”

    如真来了兴致,拍拍手,说:“好好好,你可不能赖账啊。”

    我笑了,说了句浑话:“谁赖账得不到贝勒爷的宠幸。”

    如真笑的更大声了,掐着我的鼻子说:“你啊,这是铁定要赖账了。”

    “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五魁首你输了,快喝!”

    “六六顺,七个巧啊,你又输了,喝!”

    “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又输了吧。”

    我不知道喝了几杯,反正是一直输,输到最后连手都不听使唤,如真的样子都是东倒西歪的,最后她见我实在喝不下去了才住了手。

    我倒在桌子上,感受到一只手在我头发上摸来摸去,如真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道:“好妹妹,喝醉了什么都忘了。”然后吩咐晴芷煮醒酒汤。

    我在迷迷糊糊间喝了醒酒汤,事后还说这酒味道怎么这么怪,一点也不辣。

    天色已晚,晴芙扶我走了出去,我的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身子都贴在晴芙身上,开门后,我抬起醉眼,看到一个身影挡在我的面前。

    是贝勒爷吗,他的样子怎么这么严肃,是知道我们喝酒了吗,他生气了吗?

    我本想俯下身行礼,没想到脚一软,软趴趴的贴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晴芙大叫一声,他伸手制止,又伸手接住了我,我的脸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闻到的是寒风的凛冽,他有力的手臂环绕着我,我落下泪来,这是我第一次与贝勒爷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原来男子的胸膛是那么厚,手臂是那么有力,仅仅一个环绕的动作,我都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

    “你哭什么?”

    寒风太大,我听不太清他的话,这句话伴随着风的话摇摇晃晃的传到我的耳里,陌生又带着疑问,我说道:“你不宠幸我,我难过。”

    他笑了,我从未见他笑过,他的声音真好听。

    如真尖叫一声,“啊!妹妹,你在干嘛?”

    我在干嘛?我的夫君抱着我,我能在干嘛?

    身后传来如真颤抖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恐惧。

    “妾身耿氏给十四爷请安。”

    十四爷?我抬头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可是越想看清越模糊,两腿一软,终于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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