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全套装备穿好，重新套上假发，终是有了几分曾经偏偏少年郎的影子。裴之举着手里的道具剑，目露复杂。
这武器也太……轻了吧。
裴之挥了挥手中的长剑，比起自己那柄佩剑，手中这把简直轻若无物……就像昨天顺手捡的那木棍一般。
站在片场，看着来往穿梭的人群，身着现代衣服的工作人员和一身古装的艺人们站在一起，恍然间有种时光交错的错乱感。
裴之站在摄影棚一角，看着正在演戏的众人。同样是刀光剑影的场景，却让裴之感到无比平和，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一番。
这个同样是讲述江湖的故事，年轻少侠初出茅庐，邂逅俏丽可人的女孩儿，卷入朝廷的纷争、武林的阴谋，遭遇一系列危机，可谓是‘多彩多姿’。
裴之恍恍惚惚，原来……原来当个豪侠事儿那么多吗？什么都要管，什么都掺一脚。还有这个武林盟主，他山上人懂的少，下山以来还没见过什么武林盟、xx大会声讨魔教的事儿来。
事实上，当年宗门剑仙以一己之力剿灭魔门，还将魔门至宝血魔剑亲手折断，导致魔教数年来都一蹶不振，龟缩在一地久居不出，江湖上关于魔门的消息已是罕闻。
想起先前那诡谲魔头，裴之厌恶的皱眉，也不知那魔头死了没，普通捕快衙役可对付不了。
思绪翻飞，又想到宗门的师兄弟姐妹和疼爱他的师父、师叔们，裴之脸色郁郁，以后……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你小子发什么呆呢！走位啊！”一声怒吼传来，让裴之从回忆中惊醒，他茫然看向四周，却发现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还想不想拍了啊！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就你傻愣愣站在原地，因为你，这个镜头要重新来过！”导演一通责骂，把裴之喷的狗血淋头。
“抱歉……”裴之挠了挠脑袋，虽然有了记忆，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镜头前，有些迷茫。
“要是还搞幺蛾子你就给我滚出剧组！你的角色可是有大把人可以演！”导演继续怒吼，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嘲笑和不屑，对着裴之指指点点。
“抱歉，我不会再犯了。”裴之态度端正，语气诚恳，终于让气怒的导演缓了下来，瞪了他一眼就回到摄影机后，准备重新拍摄。
裴之的角色是殷家山庄的小少爷，武功一般，却一心有个大侠梦。其父在江湖上颇具威望，故而这一回群英汇聚正好在殷家山庄，为的就是商讨如何讨伐近年在江湖上肆虐的魔教党羽。
而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魔教中人早已混入这次聚会，并且在豪杰的吃食里放了软筋散，此时众英雄豪杰早已瘫软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裴之的戏份很简单，就是在魔教众要打杀正道大侠的时候带领护院上前迎战，然后被一掌拍成重伤吐血倒地。
佯装败退然后倒地吐血是吧？裴之歪了歪头，随即挥剑而上。
那演魔教众人的演员还在那儿耀武扬威嘿嘿嘿呢，冷不丁一柄长剑对着他的面门横刺而来，吓得他差点一个趔趄。多年经验让他条件反射举起手中的长剑挥了过去，两柄长剑交汇在一起，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裴之原以为对方有些身手，没想到对方仅是个花架子。他险险收招，用清风拂柳的速度开始和对方比剑，还得看着对方的剑势顺着来。
‘锵——’
一个不留神，对方的剑被裴之打飞，旋转着掉在地上。
对方：……
导演：……
裴之：……
这也……太弱了吧！
裴大侠有些崩溃，他没用真气没用招式，顺着对方的花招消极应对，方才那招繁花拂柳不过是虚晃一招，竟然都能把人剑给磕掉。
“咔！”果不其然，导演怒吼一声停止拍摄，只不过这一回火气是冲着那个演魔教众的演员发了过去，“这段重来！饭没吃饱吗？剑都握不紧！”
被导演一顿喷的艺人不爽的瞪了眼裴之，没多说什么，从地上捡起长剑摆出架势。
经过这么一回，裴之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人何止是花架子，他连基本的剑招都不会，纯粹是乱比划啊！他这个水准，大概也就是宗门刚入门的小弟子，只会最简单的劈砍。
裴之调整了下心态，用对待新入门孩童的包容心看着眼前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就是喂招嘛，把他想成当初那些小师弟就行了。
想到这里，裴大侠眼露慈爱，带着包容的笑看着面前魔教壮汉演员：“来吧。”
对方：……好像哪里不对？
这一回十分顺利，那演魔教众的演员从未觉得自己的剑术如此行云流水过，这一刻他仿佛剑侠附体，一招一式皆是酣畅，打得十分尽兴。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打斗动作十分简洁漂亮，可越看眉头越皱，觉得那哪儿都不对。
“停停停，都停一下！”
“怎么了导演？这回我们挺顺利的啊。”魔教众不明所以，他很少拍武打戏拍的如此轻松，简直是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
“你搞什么呢？你现在是对敌，应该表现的愤怒一点，怎么笑得那么、那么……”导演憋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慈祥。”
“你过来。”导演姓宋，是个十分有名的大导演，最擅长商业片，这一回的武侠剧也是特别邀请了他来执导。
“我？”裴之左看右看，然后指了指自己。
“对，你。”导演不耐烦的勾手指，让人麻溜过来。
裴之乖乖走过去，看到导演开始播放先前拍摄的画面：“你看看，你什么表情！”
裴之看着画面里清晰可辩的人形，忍不住露出惊叹的表情。记忆里说这个叫摄影机，可留人影像且毫无伤害。
“臭小子，我让你看画面你发什么呆！”宋导看着发呆的裴之怒了，伸手就是一个头塔。没想到少年恰巧偏了偏，让宋导的愤怒一击落空。
一击不中，怒气积攒。导演开始叭叭叭：“你看他的表情这么亲切做什么，你需要咬牙切齿、你必须义愤填膺！”手指头对着那无辜的艺人指着：“这些豪杰大侠的命都被捏在魔教手里，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你却打不过他，那种愤怒心焦的矛盾心理你能理解吗……”
叭叭叭、叭叭叭，不知为何，导演开始和一个小配角剖析角色心理来，整个场景的艺人们尚躺着、趴着，看着导演口若悬河。
“明白了吗？”宋导一记铁砂掌‘嘭’的拍上少年的肩背，这一回实实在在。
“嗯……”要愤怒的想要杀死对方，却又打不过对方……他看着那个一剑就能戳死的菜鸟，恍恍惚惚。
“去。”导演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
裴之想了想，这不就是他和魔头战斗时的心情嘛，于是再次面对那魔教众的时候，眼神一变，杀意弥漫锐意逼人。
“action！”
裴之脚下轻点飞掠而去，一柄长剑直直刺向对方，誓要取那魔头性命，嘴里念出台词：“魔头受死！”
魔教众因为放倒了一干正道豪侠，此时正是洋洋得意之时，冷不丁长剑袭来，差点把他捅了个对穿。他闪身躲过攻击，和对方缠斗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剑影纵横，然后一掌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打的吐血倒地。
‘噗——’裴之咬破口中血袋，殷红的鲜血从嘴中喷出，淌了一身。
眼见裴之萎顿在地，魔教众人猖狂大笑，然后打算一刀一个豪杰，将在场所有人都干掉。
此时男主闪亮登场，以一记天外飞仙的姿态硬生生隔开那柄即将戳中正道大侠的剑，随即男主易长安大发神威，将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与此同时，女主灵儿拿着解毒剂为众豪侠解毒，让他们尽快恢复功力。
后半段的剧情基本没裴之什么事儿了，化妆师将他的脸扑的惨白，原本涂了唇膏的唇被抹去了颜色，并敷上一层粉让其看着血色尽失。裴之一边吐着血，一边捂着胸口哀哀叫，在一旁充当人形背景板。
真轻松，随便耍几下剑然后躺着就行。裴之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安分当着背景，顺带看其他人演戏。
过去想要看戏，还得去专门的地方，花一大笔银子才能进去。那些旦角们从小练功，都有些功夫底子，耍枪使剑的十分精彩。
而现在，这些人身上都没什么功夫，可以看得出仅仅是假把式。不过他们的花样也多，男女主皆是绑着绳子给吊在半空飘来荡去，双方在半空剑来剑往，动作真是相当的飘逸好看。
裴之之后还剩几场戏，拍完就可以回去了。今天结束的早，他打算去附近逛逛，体会一下不同世界的人土风情。
准备去卸妆的时候，裴之被宋导叫住：“你，对，就是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