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操心的老父亲
陆不悔和牧宴刚回到家，盯了一路的陆向诚看着一起上楼的两人，开口。
“不悔，之前忙，一直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正好今天都有时间，咱们爷俩去院子坐坐。”
陆不悔停下脚步，没有多想就跟着陆向诚走到院子的休闲区坐下。
陆不悔看着对面的陆向诚，坐得乖乖的。
对这个亲爸她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没一起生活过，哪怕是来到陆家，陆向诚也是天天忙，回来的时间不多。
就算回来时都只是在给礼物给钱的时候热闹一下，剩下时间陆向诚都是陪着陆安安陆康康一起聊一会儿，要不然就是陪秦慧。
至于她这个便宜女儿，不会像陆安安那样主动亲近，每次都在一边乖乖坐着。
就像现在。
陆向诚没说话，也安静坐着，偶尔喝喝茶。
刚才在一中他看到两个小年轻聊得很好，压根就没有谁安静不说话。
现在他想看看他这个女儿多久才会主动跟他说话。
两分钟过去了，不说话。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说话。
看着就是不说话的陆不悔，陆向诚表情越来越不对。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活泼开朗型，每次回家主动跑上来，然后叽叽喳喳说很多话。
现在面对一个不说话还不熟的女儿，他是真的头疼。
他又不知道女儿家想什么，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心，怕自己闹出误会。
他年轻过，看到牧宴看她的表情和态度就知道他们之间关系不普通。
他现在担心啊。
担心自己要是不干涉会闹出不好的事情。
当初他刚下乡时孩子妈才17岁，17岁的刘英就经常帮他，家里做好吃的总会带一点，可以说一开始就喜欢他。
刘英对他喜欢其实有些浅薄，年少无知时喜欢的原因很浅薄。
某一刻觉得他将衬衫穿得好看，他说话的声音好听，他给了她城里姑娘喜欢的新鲜玩意儿。
又或是某一刻她笑得特别灿烂，她接到礼物时无比兴奋的模样，她默默照顾生病的他。
只需要某个瞬间的感动，都可以成为喜欢的原因。
年轻下乡时的他就是这样，感动于陌生地方默默照顾的刘英。
而年轻时没走出过大山的刘英喜欢他讲外面的事儿，喜欢他讲《倚天屠龙记》
她喜欢武侠小说，讲到张无忌送杨不悔去见杨逍时她哭了。
她说杨不悔是纪晓芙对杨逍最深情的告白。
他其实不喜欢这个片段，不喜欢杨逍，不喜欢纪晓芙。
可后来他把自己变成杨逍那样的人，招惹了别人又把人抛弃。
准确来说他连杨逍都不如。
而刘英跟纪晓芙一样，一个是不被师门接受，一个不被娘家接受。
看看，男人犯了错，基本上不用付出代价，所有后果都让女人来承担。
想到这里，陆向诚面色凝重看着陆不悔。
胆小的女孩从农村来到大城市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容易被迷惑。
要是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到时候人生就会被毁。
刘英身上的悲剧不能重演，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做出蠢事。
想到这里，陆向诚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必须让她知道早恋的严重性。
“我认识你妈的时候，你妈差不多跟你这般大，我跟阿宴一般大，她对城市很好奇，一有时间往知青办跑。”
“当时啊，我刚下乡，水土不服加上受了一些打击，一下乡就病了，你妈心太软，看我郁郁寡欢总过来找我，看我生病吃不好，省下好不容易得来的鸡蛋给我吃，给我熬药，盯着我吃药，对我各种好。”
陆向诚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苦涩。
“我当时年纪小，不到20岁，想事情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在下乡的日子很苦，你妈的出现让当时适应不了乡下辛苦的我轻松很多。”
“那时我没想过回城，以为政策不会变，我将会一辈子留在农村，你妈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所以我跟你妈悄悄在一起了。”
“谁能想到77年突然恢复高考，我以为永远回不去的京市可以回去了，家里也来信跟我说家里日子好起来了，就等我回去。”
“我离开了，回了京市，上了大学，整天跟同学谈天说地聊梦想，再也不用天一亮就去地里干活，也不用为了每天那一点工分累死累活。”
那时候他就有意无意地不再想乡下的事情，毕竟在乡下的他需要一个能干的人，能把他照顾好的人。
但是回城的他需要一个跟得上思想，能跟他目光一致的人。
同学中不少是知青，没少聊过类似的话题，都说跟乡下断了。
起初是愧疚的，慢慢地愧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近墨者黑。
这是不对的，但是他不是圣人，他犯了错，还安慰自己大家都是这样，都犯了同样的错。
他就这样一点点给自己洗脑，开始了新的生活，跟秦慧组成了家庭。
陆向诚平静说着往事，注意到陆不悔低着头听着，看不清眼神。
“不悔，你才16岁，这个年纪是犯错最多的年纪，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有了很多想法，非常容易受到感情的困惑和伤害。”
“就像我跟你妈，轻易被彼此吸引，轻易过了线，轻易承诺，但凡当初我们理智一点，想远一点，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说着陆向诚顿了一下，望着她道：“你妈把你交给我，我就有责任对你负责，我不希望老一辈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所以我希望你在上大学之前，都以学习为主。”
陆不悔终于抬头望着陆向诚，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多。
要是只是希望她以学习为主，直接说就行。
说了这么多爸妈年轻时的事情跟学习没有一点关系。
想不明白的陆不悔索性不想了，只要知道她爸谈话的关键就行：学习为主。
“我知道的爸爸，我会以学习为主，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
没有一点多余的神情，声音很冷静，神情很冷静。
陆向诚看着这样的她愣住了。
不像，一点都不像16岁的孩子。
甚至跟刘英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