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W营养液加更】
怪只怪殷无执活的不够久。
在他满打满算也没到二十年的人生里面, 哪里能见过这样混账无耻的东西。
这分明是肉眼可见的羞辱了,可因为羞辱的人自己犯懒,还要让被羞辱者拿着他的手去行羞辱之事。
殷无执有种冲动把这东西拍在纸上, 看他会不会变成离谱二字。
这要不是离谱成精, 他就辞官种地去。
“你休想。”
“拿手。”
“说了不可以。”
“要。”
“……”殷无执阴沉着脸背了过去。
他可以接受照顾姜悟, 帮助他走出来,但他绝对接受不了让姜悟对他做这种事。
这若是换成个姑娘,早就一巴掌抽到昏君脸上了。
在他心中,此事本该是两情相悦之人为了增进感情才会做的, 他无法允许跟姜悟这种不懂珍惜、至少现在还是不懂珍惜的家伙仓促进行。
“殷无执, 朕命令你。”
殷无执不理不睬。
“朕要罚你。”
殷无执还是不理不睬。
“……”姜悟说累了, 决定先歇歇。
身后没了动静,殷无执后知后觉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下,不知那态度落在姜悟眼中, 会不会觉得他在讨厌他。
伤心了?
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解释道:“臣不喜欢那样。”
姜悟本来还在想, 要不要放弃这件事,毕竟要办成可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也不知能对他的求死进度推进多少,值不值得。
这句话让他重新抬起眼来:“殷无执。”
殷无执没吭声。
“转过来。”
几息之后, 殷无执转了过来,抗拒的态度还是十分明显。
他越是排斥,姜悟越是不会放过他:“手。”
摸摸被拒便妥协改拉手,这昏君倒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还是愿意尊重别人的。
殷无执没好气地拉住他的手。
姜悟的手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拿过笔杆子, 也握过兵器的, 但也许是因为近两年的养尊处优, 他掌心的茧子薄了很多,按上去有些软。
殷无执拿双手将他捧在掌心,忽然又想起这昏君那离谱的要求。
如果这只手真的……
他回神:“你说什么?”
“摸。”
“……”他居然还没放弃!
殷无执的脸绿了:“我说了,你休想。”
“要。”
殷无执气的下唇又开始上拱。
“要。”姜悟为了找死无所不用其极:“不然,朕就宣陈子琰入宫,让他代你承受。”
殷无执胸腔起伏,杀意又像是漏斗一样开始四泄。
姜悟明白了,在他心中,陈子琰真的是顶顶重要之人,每次提到陈子琰,殷无执都好像马上要提刀宰了他。
若是,把陈子琰也叫进宫来,当着殷无执的面儿羞辱,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实现目标了?
姜悟无所畏惧:“快点。”
殷无执捏着他的手腕,姜悟道:“不许弄疼朕。”
他的手指紧绷如钢铁,那双漂亮的眼睛四周,逐渐漫上熟悉的红痕。
也许是羞的,也许是臊的,也许是气的,也许是恼的。
姜悟的目光忽然凝聚在他的左眼角,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对方眼下生出了什么东西,似是一抹浓红。但他很快发现,那是因为殷无执又哭了,他一哭,眼角就会发红,还会有泪痕裹住那一抹红,晶莹剔透,还怪好看。
他的手如愿以偿被按在了殷无执的胸口。
对方咬牙切齿:“如此,你可满意?”
自然是不满意的。
姜悟道:“动。”
殷无执的皮肤很好,弹性而紧实,虽说武将难免有些疤痕,可那却并不能让这具身躯削减去丝毫魅力,反而更多出几分刚健之气。
姜悟的余光再次扫到那抹浓红,如血滴子一般殷红刺目,他懒懒看向殷无执的眼角,血滴子消失无痕,仿佛仅仅是他眼花了。
“满意了么?”殷无执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雷霆郁怒,阴森如鬼,姜悟直视他,道:“不够,再来一遍。”
殷无执像是拿抹布一样,飞速把胸口擦了一遍。
姜悟命令:“下面一点。”
“……”
殷无执决定了,他再也不会对这昏君怜惜半分。不管这昏君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深爱他,他是不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都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再下。”
殷无执:“……”
不,他要杀了他,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挂在城门楼上!
姜悟的手被重重地扔了出去。
他总是不对这具身体用任何力气,这一下子,手背当即便撞在了后方的墙上,疼的指尖一阵收缩。
殷无执看着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尽管他眼中依然含泪,“可以滚了。”
姜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他不悦:“你敢撵朕滚。”
“你不滚,我滚。”
他翻身下床,重重将衣服拉上,垂目的时候,泪珠飞速划过了鼻梁。
姜悟这个恶人,不杀他难雪今日之耻。
最让他感到愤怒的是他的身体,他好像总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殷无执。”
背上的伤说不疼也是疼的,他起身的时候扶了一下肩膀,一言不发地抓过屏风上的外衫。
“你弄疼朕了。”
殷无执抹了把眼,一声不吭地低头穿衣。
“过来,给朕揉揉。”
殷无执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房门。
“还是你想让朕喊陈子琰来?”
房门被重重合上,殷无执转回来,一把抓过了他的手,狠狠地按……因为怕诛九族,没按下去。
姜悟还在观察他:“你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殷无执阴郁地给他揉着手。
强撑着的么?姜悟道:“若是如此,稍后去御书房,把折子处理了。”
“敢问陛下是做什么用的?”
“使唤你的。”
殷无执把胸口的郁气咽下去,一把将他抱起来,重新放在了轮椅上,然后姜悟便直接被推出了门,房门在他身后再次被合上。
“臣身体不适,请陛下自便。”
自便是永远不会自便的,姜悟唤来齐瀚渺,把自己推回了太极殿。
接下来的时间,殷无执一步都没有踏出养伤的小屋,御书房的奏折再次无声地堆成了小山。
让姜悟感到舒适的是,没有殷无执在,他又光明正大地翘了两回早朝,因为太极殿的奴才们都不敢不听他的话。
经过了两日的回温天,这日晚上突然来了次跳崖式大降温,第二日中午姜悟被搬到屋廊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前那一袭软袍已经不能御寒了,遂寻人找来了毯子盖上。
齐瀚渺从殿外走进来,捧着一袭柔软的棉服,笑吟吟地道:“陛下,秋家小姐送来亲手缝制的衣服,您穿上瞧瞧。”
姜悟兴趣缺缺,看也未看一眼,
齐瀚渺只好道:“是秋家大小姐送来的。”
那是谁?姜悟完全没印象了。
“陛下。”齐瀚渺重新转过来在他面前,温声道:“是秋无尘,秋大小姐亲手缝制的衣裳。”
姜悟想起来了,他偏头看了一眼,道:“嫂嫂?”
齐瀚渺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道:“也就只有陛下您,认她是个嫂嫂了。”
姜悟自然认这个嫂嫂,他不光认,日后还得强娶呢。
他又想了想,问:“朕若是要娶妻,麻不麻烦。”
齐瀚渺眼睛噌地亮了起来:“陛下要娶妻?”
“麻烦吗。”
“不不不,绝对不麻烦,只需要去皇陵告知祖宗,然后再是随皇后一起奏行天礼,最后就是把皇后的名字写进族谱里,就足够了。”
……听上去就很麻烦。
姜悟神色颓丧,齐瀚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陛下,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可是秋家小小姐?”
姜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娶妻很麻烦的话,他就要放弃这件事了。
说到底,娶秋无尘应该就是为了逼襄王发疯,然后理所当然地除掉对方,可如果直接跳过秋无尘这一环,在襄王进京的时候找个由头杀了,不是挺好?
总归都是昏君,昏君做事还需要讲究逻辑么。
“陛下,陛下?”齐瀚渺迫不及待:“陛下,到底看中了哪家小姐,奴才去禀明太皇太后,先去女家府上下聘,接下来要准备的可多了。”
“朕未想好。”
齐瀚渺只能暂时把兴奋劲儿压下去,给他掖一下毯子,好声好气道:“那好,陛下慢慢想,奴才先把这身衣裳给陛下挂起来。”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儿,陛下这么问,必定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今日这衣裳是秋家大小姐送过来的,与这衣裳有关又已经入了陛下眼睛的,那自然是非秋家小小姐莫属了。
他高兴坏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劲儿,去给殷王世子送膳的时候,对方一眼看出:“齐给使如此高兴,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好事?”
“嗐,奴才哪有什么好事。”
“那是太极殿?”殷无执几日没有出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拿起筷子用膳,不无讥讽地冷笑:“陛下是拿自己手揉眼了,还是用自己脚走路了?或者难得去了御书房?”
“不是不是。”齐瀚渺倒也没有隐瞒他:“方才陛下询问奴才,娶皇后都需要准备什么。”
殷无执的手一顿,道:“娶,皇后?”
“正是。”齐瀚渺道:“不过陛下还未确定究竟要娶哪家姑娘,劳烦世子暂时保密,别一不小心传出谣言,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殷无执缓缓放下筷子,道:“给使心中,想必已经有人选了。”
“……”居然被看出来了,齐瀚渺只好道:“应当是,秋家小小姐。”
“前太子妃之妹?”
“前太子妃……”齐瀚渺顿了顿,道:“算是吧。”
“何为算是?”见他欲言又止,殷无执道:“给使有话不妨直说。”
齐瀚渺叹了口气:“元太子临终时孑然一身,并未娶妃。”
这件事殷无执还真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姜悟已经捡漏成了太子,姜元太子亡故,齐王也早已成为残废。
他时常行走与军中,与京中纨绔也少往来,身边更没有爱嚼舌根的人,对于秋无尘的事情,还是从赏桂宴上秋无暇口中得知的。
“可陛下说,秋无尘……”
“陛下确实许诺过,待他登基之后,会做主让秋无尘与元太子牌位成婚。”
殷无执有些糊涂:“这又是何故?”
齐瀚渺思索片刻,似乎在斟酌能给他透露多少:“秋无尘确实曾与元太子指过婚,也的确与元太子感情甚笃,但两个人并未来得及成婚,太子殿下便以谋逆之罪被射杀于宗庙,所以,秋无尘并非是太子妃……她,元太子去后她便有些疯疯癫癫,一个未婚女子,本可以另外寻个好人家,却时常以元太子妃自居,秋尚书嫌她丢人,便将她驱逐出了秋府,故而,这世上,也只有陛下一人承认她是元太子妃。”
殷无执听懂了:“陛下因为她是元太子心悦之人,顾念此前的兄弟之情,所以才时常会去看她?”
“正是如此。”齐瀚渺道:“陛下一直在帮元太子照顾她,只是刚登基时事务繁忙,最近几个月又性情大变,至今未能践行承诺。”
倒是他对姜悟有了偏见,原来他是如此情深意重之人。
不过……
“不过秋无尘之事不重要。”齐瀚渺重新换上了喜气洋洋的神色:“重要的是,陛下终于有了心仪之女子,这秋无暇真是厉害啊,仅一面之缘就俘获了龙心。”
殷无执不觉得秋无暇有本事俘获龙心:“那也不一定。”
齐瀚渺附和:“殿下说的极是,陛下此前时常去探望秋家大小姐,想必早已对小小姐暗生情愫,赏桂宴上,应当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殷无执冷漠地敲了颗水煮蛋。
“殿下,殿下?”
“嗯?”
“蛋壳不能吃哟,小心刮坏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