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晏塔并不知道自己直播间里多了这么多人，有一次直播经验后，他偶尔也会看看弹幕，发现很多人对他的直播内容有疑问。
揉脸当然是有技巧的！
一头雾水的观众发现主播举起合起的双手，有模有样的在耳侧动作小而快的搓了好几下，等冰凉的爪垫变成微凉的温度，他闭上眼睛，把爪子按在眼眶上，一会儿顺着打圈，一会儿逆着打圈，动作熟练至极。
漫不经心地观众们渐渐坐直了身体，脖子往前探，脸贴近屏幕，目不转睛。
实际上，提前开启侧视角模式的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躺在一张又厚又暖的毛毯上，全身都被温暖的气息包容着，眼前是沉迷给自己揉眼眶的主播，主播的爪垫已经从眼眶上缓缓移到脸上，仿佛被自己揉得很舒服，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
近距离观看这一切的观众们:“…………”
【图维:！！我他妈幻肢石更了！！】
【唧唧复唧唧:楼上↑你太可怕了……啊啊啊让我摸一下！主播让我摸一下吧！】
【维托是个大人了:说好的教我们揉脸技巧呢，呜呜呜主播我太可了，你快点抱一抱小崽子吧，让我吸一吸你，rua一rua！】
很多人排着队赞同他，催促主播别光顾着揉自己，好歹也抱一抱怀里的小崽子，这样开启侧视角模式的他们也可以享受到吸主播的待遇！吸毛茸茸！嗷嗷嗷！
兴许是感受到他们急促的心情，晏塔把趴在胸腹间的小狗崽抱起来，小狗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脸上被按出来的两个小小的，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坑。
狗爪子蠢蠢欲动，在晏塔再次把它往上拎的时候，小狗崽眼疾手快，一爪子踩到那个坑上。
一瞬间，小狗崽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当场升天。
就像是踩进软绵的奶油里，幼崽的爪子比较小，直接陷进去了，粉色的爪子被无比柔软的毛发包裹着，要被吸进去一样，小狗崽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火入魔一般做出这种主动亲近的行为，幸好现在没有人知道这副狗崽子皮下到底是谁。
小狗崽红着耳朵松了口气，不顾直播间里狂叫着让他多踩一会儿的观众，抬爪想要离开，低头却又和晏塔琉璃般的眼睛对视上，清澈明亮，不见一丝算计，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小狗崽出神一秒，放下爪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踩偏了，踩到了晏塔的鼻子上。
海獭的鼻子宽又大，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一点不显突兀，湿漉漉的，反而看起来很好摸……触感果然也很好。
直播间好多人都忍不住握了握拳，又想办法收紧手心，就想留住这种触感，但他们只是看直播的，这种感觉只通过星网传递给他们，并不能实际触碰到。
一时间，直播间鬼叫连篇。
【我不喜欢毛茸茸:我错了我错了！我改名字还不可以吗！我喜欢毛茸茸，我他妈最喜欢了！你让我多摸一会儿不行吗！小崽子你没有心！】
【图维】向主播发射了一百个爱心，爱你千千万万遍～
【图维:学生党只能给主播爱心了呜呜呜，主播康康我们吧，多抱抱我们吧，孩子快哭了t﹏t】
【维托是个大人了】投了十艘星舰～主播主播快看我～爱你的心永不变～
【小锅盖】投了十艘星舰，向主播问好。
【小锅盖:希望主播能说说话，谢谢。】
光脑震动的动静被晏塔发现，他揽着还踩在他脸上愣神的小狗崽，狗爪子还在脸上，他也不生气，看完弹幕应了一声，把小狗崽粉色的小肉垫抓起来亲了亲。
碰到比其他地方更柔软的唇部，小狗崽:“……”它有些被刺激到了，毫不犹豫地挣扎起来，然而它忘了自己的爪子还挨着晏塔的唇，挣扎起来的时候，晏塔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小屁股，然后张嘴含住了它的爪垫。
晏塔:唔，幼崽的粉色小爪垫果然很软！
小狗崽:“！！！”
直播间的人:“！！！！”
小狗崽被他的动作弄得头顶冒烟，如果现在是人形状态，肯定全身都红透了，它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状况，但偏偏它自己也舍不得动一下。
直播间的人比它更直接更不要脸一点，很多人大喊着救命。
【我没有疯:妈妈我出息了！我被喜欢的主播含爪爪了！好爽哦哈哈哈！】
明明是个简简单单教揉脸的直播，但是看直播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在弹幕上输出，屏幕上溢满了无数赞美的话，刚进直播间的人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主播疯了吧！请这么多水军！太假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自己之前口中看不上眼的水军，维托兴致盎然的追完了直播，直到直播结束，情绪依然高涨，等他不停地刷主播的个人页面刷了快半个小时，兴奋的大脑才冷静下来。
一夜未睡的疲惫涌上来，他最近因为狂暴症，夜里总是睡不好，即使睡着，隔不了多久也会被自己掉的毛扎醒，大脑早就发出预警，睡的时候也一抽一抽的疼。
看了一个小时的直播，维托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头什么时候不疼了，打了个哈欠，就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眼睛一闭直接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手腕上的光脑响起铃声，沉沉睡了一觉的维托被吵醒，眉头微皱，却不是因为没睡好。
他接起电话，对着经纪人大吼一声，质问他为什么吵醒了自己难得的美梦:“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经纪人无辜极了，“是你让我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的，你有事吗？要不要我给你叫个救护车。”
清醒一点的维托:“……不用，谢谢。”
经纪人看看他一头杂乱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样子，瞬间明了，“你睡着了？”
维托的问题他也知道，最近一阵子基本算得上是没睡，睡着的时候太少了，所以睡着被吵醒这么生气，也能理解。
经纪人:“我还以为你睡不着呢，看来医生的药很有用，今天我再带你去看看。”
“不是药的问题……”维托抓了抓头发，习惯性往沙发上看，他每次睡觉都会掉很多毛，不知道今天又掉了多少，抱着这种心态，他低头一看，皱眉的表情艰难地维持在脸上。
“我的毛呢？？”
经纪人听到他的话，同情地看向他:“可怜的维托，别激动，秃了咱们还能去植发。”
维托惊讶得打断他:“我没秃——不是，我没掉毛！我今天没掉毛！”
他每天收拾家里自己掉的毛，都需要一个多小时，家里收拾垃圾的小机器人买了十几个，都赶不上他掉毛的速度。
本以为睡完一觉起来，会看到掉满毛的沙发，结果竟然一根也没有。
维托不可置信地在沙发上摸了摸，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你安排一下，我马上去医院检查。”
事关他的身体健康状况，经纪人不敢耽误，马上预约好医生，在医院和维托碰面。
检查结果没有这么快出来，维托坐在医院的休息室里等，一边打开光脑，发呆的时候也看着直播的回放。
——
这边鸡飞狗跳，晏塔一点没察觉，他关掉直播以后，看了下后台，惊喜地发现已经有八千多星币了。
直播真赚钱，晏塔美滋滋地想着，手上有钱了，他决定出去买一些东西。
头一次在周边逛，晏塔想把小狗崽也带出去，小狗崽一下直播就跑没影了，他怎么叫都不出来。
难道是害羞了，但这也不是第一次直播了，怎么还会害羞，小狗崽的反射弧有点长，晏塔咂咂嘴。
看见他落寞地神情，小七眼神微动，一字一句说道:“主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晏塔疑惑道:“啊，小崽子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不太好？”
小七肯定地回道:“没事，家里很安全，没有通行证，没有人能进来。”
“那行，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不熟悉路。”晏塔把小七抱起来，笑着往外面走去。
突然腾空，明明没有和兽人一般的心脏，但小七分明听见了自己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它不禁捂住胸口，里面只有一堆组合起来的冰冷零件，连机械心脏都没有一个。
晏塔握住它放在胸口上的手，好奇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很好看的花纹，是你自己画的吗？”
仿佛能够感受到手掌相贴的温度，小七的手指轻微地弹动一下，小声道:“我不记得了。”
它的程序启动的时候，身上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好像人随意涂抹上去的，也有像手掌上这样精致的纹路，总体看来并不是很好看，小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只是一个廉价又落后的机器人而已，浪费零件，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晏塔摸了摸它掌心的纹路，“真的很好看，给你画的人，肯定很喜欢你。”
机械的手掌微微合拢，小七的目光落到掌心的纹路上。
是吗，它，也是有人喜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