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恍若一吻天荒

    今日天气阴沉，炎热的空气中，响起阵阵蝉鸣。淇县的城外的官道上，蔡邕一家与刘寿一家正在告别。但是奇怪的是，今日刘舒婉并没有来送别。

    距离唐凌宴请刘寿一家，已经过去三天。今天便是蔡邕一家，与唐凌他们离开淇县的日子。对于好友的离去，刘寿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

    现在已经送出城外，但是刘寿依然满心不舍。他左手拉着蔡邕，右手拉着唐凌。虽然唐凌是个晚辈，但是宴会上他吟出的诗篇，确实令刘寿佩服。

    拉着两人的手，刘寿不舍的说道：“伯喈兄，云逸贤侄。你们说走就走，久昌真是不舍啊！”

    “久昌兄，山水有相逢。今日一别，终有再聚日。他日再见，你我兄弟再开怀畅饮。留步吧！”

    蔡邕看着刘寿的面庞，脸上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唐凌也笑着说道：“刘伯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的分别，就是为了下次再次相见。刘伯父请留步，留步吧！”

    “好，那久昌就不远送了。大家一路珍重！等到云逸与昭姬大婚时，伯喈兄定要知会于我，届时我们再聚，大家定要不醉不归！”

    刘寿看着蔡邕与唐凌，躬身作揖深深一拜，送别唐凌与蔡邕。

    蔡邕与唐凌二人见刘寿行礼，二人也不敢怠慢。同样拱手躬身，朝着刘寿深深一拜。蔡邕开口说道：

    “久昌兄保重，云逸与昭姬大婚之日，伯喈必定邀请久昌兄。伯喈告辞，久昌兄珍重！”

    “有缘再会，刘伯父珍重！”

    说完话唐凌与蔡邕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唐凌将蔡邕扶上马车后，自己翻身上马。策马向前，带着五百亲兵护卫着马车，朝着陈留圉行去。

    看着马队护卫着马车，卷起一片尘烟慢慢消失在眼中。刘寿感到万分失落，他紧紧盯着马队。直到马队彻底消失在官道上，他才依依不舍的转头离去。

    所有人都离开，官道上行人寥寥。过了半晌之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才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

    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就连头上都带着一个兜帽。他静静的看着马队远去的方向，面纱下一滴滴眼泪划过脸颊。

    他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官道上，久久不愿离去。微风吹来吹起他的面纱，露出刘舒婉那张精致的脸庞。她经过一夜的思虑，最终还是不敢当面送别于他。

    她只能偷偷的躲在后面，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咬着银牙，默默承受分离的痛楚。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敢走出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希望老天庇护于他，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而距离官道不远处的拐角处，刘寿夫妇看着，风中凌乱的黑影。两人都无比的心疼，但是却又毫无办法。唯有希望女儿，不要陷得太深才好啊！

    一阵微风吹拂，卷起遍地沙尘，尘烟弥漫带走离别的愁绪。清风传情想要将这份不舍的离愁，传递给正在前行的马队。

    而此时的马队，经过十数天的跋涉，终于达到陈留圉。帮着蔡邕一家，将东西搬下马车。然后分出一部分人安营扎寨，另一部人帮助蔡邕收拾老宅。

    整个蔡氏老宅，顿时干得热火朝天。而陈留圉的乡邻们，见到蔡邕一家归来，都纷纷前来探望。但是见到如此多人，都有些意外与胆怯。

    看到大家都在忙碌，蔡夫人带着蔡琰，给大家准备茶水。而每次进出门，看到那带头收拾祖宅的身影，蔡琰的脸上都会露出甜蜜的笑容。

    然而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骑士跃下战马，朝着忙碌的唐凌奔去。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大声喊道：

    “报，启禀主公，紧急书信。”

    唐凌放下手中活计，接过书信后。开口说道：“好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打开书信他才发现，原来这是平興城传来的书信。书信是徐庶派人，日夜兼程紧急送到的。书信曰：

    “主公安康，见字如面。黄埔将军传来书信，他已将战果上报朝廷。对于此次平叛大捷，陛下龙心大悦。

    张让大人奉旨劳军，不日将到达平興城，视察并犒赏芸蔚军。望主公早日归来，迎接上差巡查。芸蔚军全体，盼君归来。元直敬上！”

    唐凌看完手中的书信，拿着信纸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看着倚门而望的那道身影，心里升起一分愧疚。

    但是正事要紧耽搁不得，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收起手中的信纸。对着身后的唐凯说道：

    “传令下去，停止扎营。立刻埋锅造饭，吃完饭后紧急出发！”

    “是，少爷。”唐凯立即回答一声，跑向正在扎营的队伍前。大声喊道：“停止扎营，立即埋锅造饭。吃完午饭后，紧急出发。”

    有上百人的帮助，蔡家祖宅很快就收拾干净。整个祖宅看上去焕然一新，充满了烟火气息。蔡邕进进出出，对着帮忙干活的人点头致谢。

    而蔡夫人端出茶水，邀请士兵们喝水解渴。看着匆匆而来的唐凌，蔡家人迎了上去。蔡琰端起一碗茶水，递给唐凌柔声问道：

    “云逸怎么了？看你形色匆匆的样子。而且那边的将士们，也停止扎营了。”

    听到女儿的问话，蔡邕夫妇也抬起头，看着唐凌满是疑惑。见大家三人望向自己，唐凌将茶杯放下。对着蔡邕夫妇拱手躬身行礼说道：

    “启禀伯父伯母，接到平興城紧急传信。朝廷派出的巡查使，即将到平興城巡查。同时也对汝南地区平叛战役，论功行赏犒劳三军。

    元直兄传来书信，让我立即赶回平興城。随时准备迎接，上差的巡查与慰问。所以我们得立即出发，赶回平興城。”

    “啊，姐夫要走了啊？哼，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再陪我玩两天的嘛！姐夫那个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你还没给我讲完呢！”

    听到唐凌要走的消息，蔡贞姬立刻满脸失落。拉着唐凌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

    蔡琰拉过妹妹，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开口说道：“贞姬乖，别闹了。云逸哥哥要去打坏人，等下次回来，再给你讲故事啊！”

    “哦，好吧。姐夫说话算话哦，早点回来，贞姬还等着你讲故事呢。”被姐姐拉开，蔡贞姬也懂事的不再纠缠。

    伸手抚摸过蔡贞姬的小脑袋，唐凌点点头。轻声开口说道：“妹妹放心，我一点早点回来。”

    蔡邕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唐凌的肩膀。才缓缓开口说道：

    “男儿志在四方，自当以事业为重。既然有紧急事情，你便先赶回去吧。家里你自当放心，琰儿这边你也放心，伯父会照顾她。待你平叛功成，再来此地接她便可。”

    “伯父伯母保重，云逸必定早日平定叛乱。尽快赶回来，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唐凌看着蔡邕一家人，目光最后落在蔡琰的脸上。脸色郑重，一字一句的说道。

    得到唐凌的保证，蔡邕同样郑重的点点头。转头看向蔡琰，轻声说道：“即将离别，你们自己说说话吧！”

    “也好，云逸你跟琰儿好好道别。伯母去给你准备饭食，等吃饱后再出发。”

    蔡夫人看着，即将离去的唐凌很是不舍。但是她知道，此刻的时光应该留给女儿。于是她拉着蔡贞姬走进厨房，打算给未来女婿准备饭食。

    唐凌与蔡琰手牵着手，远离喧闹蔡家祖宅。漫步在这乡村田野上，眼前是一片花繁正茂的油菜花田。二人停下脚步，四下无人蔡琰情不自禁，依偎在唐凌怀中。

    怀里搂着娇柔的身躯，这一切让唐凌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年不到。就拥有自己的军队与事业，现在又收获了爱情。

    “云逸，此去一别。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你才会归来？昭姬会天天想你的！”

    蔡琰的脑袋靠在唐凌的肩膀上，此刻的她还并不是，那个青史留名的女文学家。而是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姑娘，她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爱人轻声说道。

    感受着怀里佳人的不安与不舍，唐凌紧紧抱住她。用下颚轻触她的脑袋，富有深情的说道：

    “琰儿放心，不出半年叛军必灭。最迟不过年末，我定当归来向伯父提亲。”

    “嗯，昭姬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昭姬都会等你的，今生今世生死不渝。”

    蔡琰站直身体离开唐凌的怀抱，两人相对而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唐凌的脸郑重的说道。

    一袭清风卷起阵阵花香，两个身影再次紧紧相拥，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二人唇齿相碰心连着心，都默默的闭上眼睛，享受这离别前的欢愉。

    这一吻冲淡了二人，离别带来的伤感。二人忘情的吻着，身处这金黄的油菜花田。仿佛要一吻到天荒，久久不愿睁开眼眸。

    二人并没有山盟海誓，只有两个不负对方的承诺。眼看时间不早了，二人最终依依不舍的分开双唇，蔡琰羞涩的匆匆跑开。

    吃过蔡琰母亲准备的饭食，唐凌不得不离去。整个队伍都已经收拾妥当，亲卫们都骑着战马，全员整装待发。

    蔡邕一家依依不舍，将他们送出村外。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岸边柳絮飘飞。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离别的愁绪。

    队伍缓缓向前进发，就连唐凯都被赶走。唐凌很是直接的再次双膝跪下，大声说道：

    “云逸拜别岳丈大人，拜别岳母大人。二老还请保重身体，待云逸平叛功成，一定信守承诺准时归来！”

    “好孩子快快起来，我们相信你。琰儿也相信你，我们都会等你归来的。”

    蔡邕夫妇上去扶起唐凌，蔡夫人都眼圈微红。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唐凌，战场凶险千万要注意安全。

    眼看大部队即将远去，唐凌转身朝着战马走去。战马魅影打着响鼻，低头蹭着唐凌。唐凌伸手拍了拍魅影的脖子，准备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见他即将离去，原本站在父母身边，强忍着泪水的蔡琰。再也顾不得父母就在身边，快速冲向唐凌扑进他的怀里。

    她就像一直受伤的小猫咪一般，躲在唐凌的怀里。眼中滚落出晶莹的泪珠，抓着唐凌的衣襟嘤嘤哭泣。

    蔡邕夫妇见女儿伤心，蔡夫人也忍不住落泪。唐凌紧紧抱着蔡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琰儿乖，此去征战平叛，不能带上你。但是琰儿放心，我一定信守诺言。不管千里万里，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接你！”

    “昭姬！你云逸哥哥有要事。队伍已经出发，可别耽误他大事。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等他，等他凯旋归来。”

    见女儿依依不舍，害怕耽搁唐凌赶路，蔡邕赶紧劝说女儿。在父亲的劝说下，蔡琰才万般留恋的，离开唐凌的怀抱。

    唐凌对着蔡琰，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踏着马鞍翻身上马。再次拱手朝着蔡邕一家人，行礼大声说道：“云逸告辞，您们多多珍重！”

    “去吧孩子，一路珍重！”

    蔡邕夫妇朝着唐凌挥手告别，蔡邕同样躬身送别。

    唐凌一夹马腹，战马魅影入白驹过隙，化作一道白影疾驰而去。黑色的大氅，迎着狂风飞舞。狂风中隐隐传来，蔡琰嘤嘤哭泣声。

    看着唐凌疾驰而去，蔡琰追着他的身影，不管不顾的朝前追去。一路跌跌撞撞，就算跑掉了鞋子。她也丝毫不在意，她的眼中只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但是奈何魅影疾驰太快，她只能隐隐看见，一股消散的尘烟。她静静的伫立在风中，望着爱人远去的方向。嘴里喃喃念道：

    “风凄凄兮，流水殇殇。不忍别离兮，卿心惆怅。此去一别千里万里，云逸哥哥保重。昭姬在此，待君而归。先前诺言，盼君莫忘！”

    战马矫健的身姿，飞驰再官道上，很快就追上唐凯他们。唐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归的喜悦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虽然他依然放不下蔡琰，但是此次的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再见。只要自己信守承诺，早日归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