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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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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白蒲慎紧抿着嘴角,眼神里似乎有一层壁垒,就好像他要誓死守护某个秘密。

    赵起有一种直觉,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白家大院像是一个牢笼,把很多人圈禁在了里面。白大伟,就是这个牢笼里的土皇帝。从拿到的问话记录上,众多仆人的口供来看,白大伟一直不待见这个小儿子,所以连带着下人对他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虽然名义上是这家的少爷,但其实过的并不怎么好。五姨太难产而死,整个白家,除了白蒲英,白梧桐,根本没人在意他。

    他会成为调查白梧桐的一个突破点。

    于是,赵起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和他处于同一视线水平,试图让他放松一点戒备,“小少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白蒲慎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大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这孩子年龄小,才不足十岁,什么都不懂,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赵起说。

    “只怕他胡乱说话,误导了你办案的方向。”

    “没关系,随便聊几句。”

    白大伟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背过身去。

    他转身的时候 还不忘瞪管家刘福一眼,要不是刘福给他建议,说赵起破案简直神了,他也不至于花那么多钱请来这一尊“大佛”。

    现在好了,不去专心找凶手,反而把他家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掀出来,白白让人笑话。

    白蒲慎像是没看到白大伟的反应一样,也或许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父亲高不高兴,生不生气。他认真地对赵起说:“你问吧,只是别叫我小少爷就行了。”

    “行,白蒲慎。我问你,白梧桐死亡之后,下葬之前,你有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白梧桐死亡后,没有验尸,没有报官,直接让大夫开具了一个“患痢疾病逝”的死亡证明,就匆匆下葬了。

    而开棺验尸,有明确的规定且手续繁琐,非一两日可以完成。

    现场的一屋子人,如果说有人看到了白梧桐的遗容,并且愿意说出来,那一定是白蒲慎。

    没想到,白蒲慎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不知道。”

    不是“没见过”,而是“不知道”。

    他见过,只是不想说。

    赵起笑容满面,“我不太懂下围棋,但我听说,在围棋里,死局是能活过来的。”

    白蒲慎说:“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活的。真正的死局,是活不起来的。”

    “有的人看着是真正的死局,但换个人,或许就能找出其中的生机。”

    白蒲慎不再说话。

    赵起说:“那咱们换个问题,白蒲世去世那晚,你在哪里?”

    “屋顶。”

    “在屋顶干什么?”

    “下围棋。”

    “为什么要去屋顶?”

    “晚风让头脑更清晰。”

    白蒲慎波澜不惊,对答如流。

    赵起直接切入正题,“下人们说,白小姐去世以后,你经常爬到最高的屋顶上下棋。我今天早上特意留意了一下,最高的屋顶挨近白蒲世的院子,坐在那里完全可以看到白蒲世的房间。坐在特定的位置,应该也可以看到白蒲尘院子里的动静。你那天晚上如果真的在屋顶,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往那个方向看。”

    “正常情况下,人听到动静都会不自觉地把视线移过去。那天晚上,白蒲世房里是有动静的,你一直没有转头看过吗?”

    “我”白蒲慎终于语塞,“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追问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晚上光线不好,我看也看不清的。”

    “那咱们问点有意义的。”赵起倏然起身,坐回椅子上,娓娓道,“在白蒲尘房里,有一件西装和一条领带被随意扔在地上,初步推测是他喝了酒,回房间之后,随手脱下,扔到地上的。在那上面,我发现了两个半脚印。因为脚比较小,所以我刚开始以为那是一个女人留下的。后来我突然想到,也有可能是一个脚小的男性,毕竟,从鞋印上看,那个宽度,有点不像女人的款式。”

    白蒲慎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垂在地上的脚动了动,微微有些不自在。

    赵起问白大伟:“白老爷,你们府里主人家穿的鞋子,是不是都是城东‘春雪堂’店里定制的?”

    “是。他们店里有我们家所有成员的鞋码,定期就会有伙计把鞋样送上门供我们挑选。”

    “这就对了。”赵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说:“因为我之前一直有所耳闻‘春雪堂’的这项业务,所以,我昨天把西装上面的鞋底纹花画了下来,拿到‘春雪堂’,给那里的伙计们看。那里的伙计虽然不愿意透露客户信息,但承认了那种鞋底纹花出自他们店里,是个男款,并且价格昂贵,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穿的起的。”

    “那就是说”白大伟上身坐的直直的,急得马上就要站起来了。

    “近期,如果没有别的穿的起‘春雪堂’定制鞋子的小脚男性,进过白家内院,那就只能是白家的家庭成员了。而白家的家庭成员,鞋码大小适当的,只有您了,白蒲慎少爷。”赵起看向白蒲慎,这个问题有意义吧。

    白大伟猛地站起身,把一杯刘福刚给他续上的热茶,连着茶杯一起,直接砸到白蒲慎身上。

    滚烫的茶汤落到他身上,升起一股白烟。青花瓷的茶杯落在地上一声脆响,碎成了好几块。

    白蒲慎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吱声。

    白大伟开始崩溃,“混账!我管你吃,管你住,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和阿尘素来没什么交集,从来都没去过他的房间,那里怎么会有你的脚印!事发以后,我一直拿着那个院子的钥匙呢,总共只开了两次门,一次是事发当日徐江调查取证,一次是昨天赵起调查取证,两次你都没在现场,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你是去干什么!”

    眼瞅着他还要拿茶壶去砸白蒲慎,赵起赶忙拦住了他,“白老爷,先别急,情况尚未明朗,或许还有什么内情。今日我是带人来的,肯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

    白大伟这才泄了气,木偶一样坐回太师椅上。刘福赶忙把他手里的茶壶接过去,说:“老爷,当心身体。先听听他怎么说。”

    众人看向白蒲慎,他却只是把两枚棋子在手心里攥的死死的,一言不发。

    白大伟看的来气,脸涨的彤红,刚想再次发飙,白蒲慎终于开口,叫了一声:“爹”

    他把棋子放进衣兜里,随后把两只白润如玉的手伸到面前,转了几下,“爹,您看我有能力害二哥吗?”

    白大伟脸上的愤怒和怀疑并未消失。他狐疑地看着白蒲慎,声音略微沙哑,“你什么时候去阿尘房间的?”

    “他出事那晚。”

    白大伟突然来了精神,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桌角,“怎么进去的?”

    “下人离开以后,门没有闭上。”

    “你去那里干什么?”

    “那天吃饭的时候,二哥喝多了酒,一直说他梦到了梧桐阿姐。我很好奇,想去找他问问。我很想念阿姐,也想梦到她”白蒲慎说话时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白大伟面上一寒,还没开口,二姨太就先说了起来,“不对啊,蒲慎。蒲世和蒲尘夜夜梦到梧桐找他们索命的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怎么偏偏那天去找他问呢?

    我记得……那次蒲世发了疯一样,大喊说梧桐要杀他,说那不是梦,他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还见人就掀衣服给人家看,我记得你就在现场啊请护身符的时候,你也在啊,还有你一个呢”

    白蒲慎瞬间脸色煞白,白大伟也完全愣住了。

    “还有这回事?”赵起很惊讶,他们做噩梦的事,竟然从没被提及过。

    更诡异的是,他们梦到的,都是被白梧桐索命。

    白大伟突然缓过神,眼神很复杂,像是安抚白蒲慎一样,说:“孩子,阿慎,阿尘他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他,他都给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睡得很沉,根本不理我,所以我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很明显,白大伟松了一口气。

    “护身符?”赵起铺捉到了一个信息。

    “是。”白大伟哑然失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成不规则形状的符纸。黄色符纸上鲜红的笔迹,如鲜血一样刺眼。“保平安的,图个心理安慰罢了,如果真的有用,阿尘就不会死了。”

    赵起说:“刚才说做噩梦,白蒲尘为什么会做噩梦?”

    “这”白大伟一时语塞 ,不知该如何作答。“可能是阿尘以前对梧桐没那么关心,觉得自己以前对她不怎么好,心里有愧……”

    二姨太嘴很快,直接抢过话头儿,说了起来,“就是说啊,奇了怪了,自从梧桐走了,蒲世和蒲尘没日没夜的闹腾,只要一闭眼就做噩梦,醒来就大喊白梧桐要找他们索命,最后都吓得不敢睡觉了。”

    白大伟看着二姨太,气恼地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二姨太满脸委屈,“老爷,你喊什么呀。人家赵队长是帮咱们家办案的,这也藏着,那也掖着,人家就是再有本事,也巧妇难于无米之炊啊。”

    “你闭嘴!能不能别说了!”白大伟气的直拍大腿。

    刘福好心劝说:“二姨太,您少说两句吧。”

    谁知道二姨太更不高兴了,“得了吧,刘福。你也劝老爷点好吧。”

    赵起无心搭理眼前的闹剧,只在心里思考着,白家的院子里还埋着多少秘密。

    看看日头已过了中午,估摸着时间已经快到了,赵起决定加快问话速度,“诸位,请静一静,咱们再回到刚才的话题说正事吧。”

    “要不……”白大伟摆出一副客套的假笑,“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赵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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