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散功

    对黄烁来说，把精血和精气区分开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得不到灵气的缘故，本已干涸的精气精血，在黄烁不断的吃肉下，恢复了不少。

    但是单纯吃肉只能恢复精血，以往吃妖肉有益精气是因为妖肉中天然蕴含了大量和精血混合后的灵气，那时被称为妖族血脉的存在。

    但是这里的妖族，体内血脉极为稀薄，连神通都没有，以至于黄烁精气恢复的极为有限。

    但这却也恰好帮黄烁把这两种紧密相连的力量清晰的区分开了。

    真正麻烦的反倒是神识，黄烁的灵魂太强大，对神识太过依赖，早就成了近乎本能的力量，现在再想区分，就实在困难了。那种难度就类似要把大海的水和盐分开一样。

    唯一庆幸的就是，黄烁在和曦的战斗中，因为双方力量的类似，激战中有所领悟，有了那一招金乌剑意。

    这一招很有意思，是由黄烁的剑意和剑气构筑的一个临时的灵物。现在回想这一招，却让黄烁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其他的招式都是神识配合剑气施展的，唯独这一招，神识没有参与，是纯粹的剑意和剑气的配合。

    这就不得不说剑气这种剑修的独特能量的特殊性了。剑气是比法力高出半级的一种高度凝练的能量，这是剑修能够越级挑战的底气。但是真要细分的话，剑气并不是完全属于剑修的力量。

    剑修是一种极为依赖外力的体系，这外力就是一柄好剑了。一柄好剑不光自身锋利，御使起来威力巨大，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剑修把自身的法力转化为剑气。

    作为炼剑大师的黄烁，自然十分清楚这个转化的过程，这也是他有底气用小世界炼剑，不拘泥于外形的底气。是一种堪破本质，随意发挥的大师境界。

    法力的本质还是灵气，是经过经脉搬运，丹田剑魂不断吞吐，一边压缩，一边烙上属于自己的灵魂印记的灵气。但是在炼体之前，人体本弱，经脉更是脆弱，这种对灵气的压缩比例很低。所以造成了法力威力偏弱，消耗量巨大的弊端。

    应对这种弊端，各流派也是想尽了办法。其中的两个极端就是法器和阵法。

    好的法器对原材料要求极高，一般都是妖材，灵核之类的，或者一些天材地宝。真因为法器本身足够坚固强大，所以延伸出了祭炼法器，用法器作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流派。

    而阵法是另一个极端，自身的法力虽然差了些，但是借助阵法，可以去操控远超自身十倍百倍的能量，以此来达到增强威力的目的。

    但这两种说到底都是对外物的利用，对自身并没什么益处。直到各种窍穴的丈量，才延伸出了各种真正的传承。例如剑修，核心就是剑气宫，一个能够在自身体内储存剑气的窍穴。

    灵剑的本质其实就是法器的一个分支，只不过经过漫长岁月的完善，早已和寻常法器看不出什么关系了。但从本质来说，灵剑就是法器，核心就是利用妖材的神通，和坚韧的剑体，高质量的压缩法力，并把生成的剑气存在剑气宫。

    而因为这剑气大部分的压缩靠的是妖材，所以哪怕法力中有着自身的灵魂烙印，但这剑气准确来说，也不完全属于自己，大部分是外力。只不过因为妖材无主，剑修们才能依靠那些微弱的灵魂印记，完全掌控剑气。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黄烁一直感觉他招出的金乌，似乎离成为一个独立的生灵，只差一层薄膜，但却始终想不通差了什么。

    当现在开始追求纯粹的意和精血，黄烁才突然意识到，差的会不会就是自己那点灵魂烙印，限制了金乌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当然了，想这些不是黄烁真的想创造生灵，而是以此为跳板，探索着这个世界真正的隐秘，真正的力量。

    这还是源自于黄烁在幽冥的时候，感悟灵魂，感悟轮回，察觉的一个小细节。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不对，不是这个，是先有生命还是先有灵魂。

    黄烁在幽冥观察的结果是，现有生命，当这个生命有了足够承载灵魂的能力后，幽冥才会注入灵魂，诞生完整的生灵。

    这一条放在生物中，还是比较好解释的。简单说就是一个受精卵根本不算生灵，只能算有了生机罢了。只有随着细胞不断复制分裂，逐渐形成了胎儿，才会在某个阶段识海稳固了，被注入灵魂，真正成为生灵。

    这个理论代入妖族，就很有意思。为什么野兽能晋升为妖族，但却神志差别那么大。而虫豸之类的存在，不能说其不是生命，但却无法拥有神志。

    见识了九泉后，黄烁也就明白了，原因很简单，灵魂本就有强弱，再经过九泉那种强力的清洗，一些怨念太深的灵魂受损极重，甚至都不能算是灵魂，只能算是灵魂碎片，残片。野兽虫豸，识海太弱，降下的也就只是这样的灵魂碎片。

    所以一个很有趣的结论，野兽进化为妖，不光是力量的质变，连灵魂都被新的灵魂取代了。所以妖源于野兽，但并非野兽。进化的瞬间，就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了。

    但这套理论要是代入灵族这个独特的种族，却似乎有些问题。野兽能进化妖，是因为所有野兽体内都有稀薄的血脉，是这血脉吸收灵气，不断增长完善，促成了识海的稳固壮大。

    至于这血脉由何而来，黄烁也只有猜测，看起来应该和那些脱离了小世界的神灵有着不小的关系。毕竟他在那些小世界神灵中，见识过了太多耳熟能详的神兽。这些神兽和妖族有着太多的共同点，容不得黄烁不多想。

    但是灵族就有意思了。灵族是直接在灵气中诞生的种族，而且必须是和某种规则，某种属性结合后不再纯粹的灵气。就像曦，就是阳光中诞生的灵。

    那么问题来了，根据上面的理论，就算是灵族也要先有生命，有了足以容纳灵魂的识海，才会被降下灵魂。那么一股能量，怎么诞生出生命？

    生命的诞生黄烁已经参悟得差不多了，阴阳之道，先天一炁的诞生，生命的诞生和世界的诞生本质差不多，都是一个先天转后天的过程，太极连接先天后天，从无到有的创造。

    但是灵族这单一的能量，又没什么阴阳之道激活的生命大道，生命哪里来的？而金乌这意外的一招，似乎解释了灵族的诞生。纯粹的意和属性能量的结合，也能创造生命。

    当然了，思考这些生命诞生的事，和黄烁现在的情况毫无关系，只是他一个理工男，习惯性的探寻真理和未知罢了。不过从这些思考中，黄烁也逐渐理出了他现在需要的东西。

    黄烁拔出那把他自己打造的，镶嵌着周流剑的铁剑，没用更好的软剑，因为现在不需要灵气来捣乱。

    就这么握着剑，傻站了大半天，似乎无事发生。但在黄烁体内，他已经努力了无数次了。他想单独调动精血，但是站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找到窍门。因为他平时调用的只是精气，神识一动，精气就跟着动了，如同本能一般，根本不需要专门去费心。

    但现在，黄烁就是在抑制本能，全力控制住自己不使用神识，尝试着单纯用身体去调用精血。

    太难了，几乎九成九的精力都浪费在了控制自己不用神识上。

    突然，黄烁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一狠心一咬牙，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自废神识。

    能做出这个决定，黄烁也真是拼了。他现在法力不再，精气难复，唯一还保持完善的只有神识了。黄烁自己也挺好奇，先天五太那一招按照设计，应该是拼劲全力的爆发，但不知为何，神识并未参与，才保持了充足。

    想要耗尽神识还是容易的，只不过神识也是精神力和灵气的结合，蕴含着大量灵气，平白浪费掉实属浪费。黄烁考虑了一下，没有动用周流剑，因为下一步他需要的是完全不含灵气的剑招和剑意的融合，这个时候不需要剑气来捣乱。所以干脆把神识都注入了七彩琉璃甲中，这件防御灵宝独立存在，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这次神识一耗尽，黄烁算是连最后的依仗都没了，所以给这件防具多留些灵气，也算是留个保命的后手。

    随着神识的大量消耗，黄烁开始明显感觉到头如针扎般疼痛，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往日，这就是神识剧烈消耗的示警，也是锻炼神识好机会，只要熬过去后，深度睡眠一觉。不但神识会补满，还会有所精进。黄烁当年没少这么修炼，只是后来有了九字真言，才放弃了这种难受还效率低的方法。

    但这一次，黄烁凭着炼体对身体的掌控，强行关闭了自身昏厥的自动保护，硬忍着疼痛难受，把神识彻底耗尽。

    这时候的黄烁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戒烟的经历。身为一个熬夜家常便饭的码农，茶，咖啡，烟，这些提神的东西少有没瘾的。不过后来国家提倡公共场合禁止吸烟，公司那帮领导顺应潮流，也就禁止了公司内吸烟。

    舍不得大厂的待遇，他一个小小码农能怎么办？只能乖乖戒烟。刚开始戒烟的几天，剧烈的戒断反应可是把他折磨的不轻，从吃糖，嚼槟榔，甚至到后来，干脆嚼了几粒花椒，才硬撑了过去。

    他现在的感觉就很像戒断反应，只不过强烈了几百上千倍，难以形容的痛苦不断冲击着大脑，以黄烁的坚韧意志，都忍不住蜷缩在地，死死地用四肢困住自己的身体。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用头测试大地的硬度。那种疯狂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想把脑壳掀了，狠狠揉一揉自己的脑浆。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的痛苦逐渐减缓，反倒是身体上因为下意识的太用力，阵阵酸痛的感觉涌上来，反倒是分去了注意，减轻了脑子里的痛苦。

    黄烁强撑着坐了起来，难以形容的虚弱席卷而来，他已经太习惯了神识的存在，突然没了，那种感觉不比缺胳膊少腿好多少，巨大的不适感难以适从。

    黄烁只能尽力回忆修行前自己的状态，来辅助自己尽快适应现在的状态。

    终于稍微适应些了，黄烁重新站起来，继续刚才的尝试。这回没了神识，既不用担心神识的捣乱，也不用浪费精力去控制神识，似乎真就顺利了一些。

    不对，不对！没了干扰，黄烁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之前的思路有问题，而且是根本性的问题。

    他习惯了搬运灵气，还想像搬运灵气一般去搬运气血，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灵气本身没有循环，是他通过修炼，通过神识的搬运，让灵气在经脉中形成循环，进而生出吸力，吸纳外界的灵气。所以这一套循环是黄烁主动生成的。

    但精血不是，血液的循环有点生物常识就知道，动力的源泉是心脏的泵动。精气形成的中丹田血丹，其实功能就相当于第二颗心脏，专门负责精气这种能量的泵动。

    所以调用精血本身就是个伪命题，该做的是控制心脏。不过控制身体内脏，这本身就是炼体擅长的。随着心脏在自己的掌控下，时快时慢，时而轻柔，时而有力的跳动，黄烁迅速收集着不同跳动下对精血的影响。

    数据分析下来，快速有力的跳动更利于力量的输出。缓慢稳定的跳动，更有利于耐力。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黄烁需要的是精血能像法力那样，作为一种能量输出，而不是单纯的使用肉体力量。

    突然，黄烁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炼剑，和进入剑庐学的第一课，十二音上阶锤法，这门不知哪位先辈大能研究出来的，把音律融入锻造，利用声音的震荡辅助锻造的手法。

    现在的黄烁寻常早已不需要再用这种锤法辅助了，他的神识，力量，法力早就强到不需要这些辅助手段就能炼制任何材料了。也就是这回没了法力，才不得不重新拾起这门手艺。但是对声音的理解早已不是从前可比了。

    如果把这门手艺用在心脏，用来锤炼精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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