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孔森(下)
“少年?为何是少年?”
“不是风花雪月也不是家国天下,居然是以少年为题?”
“本以为红巾军会以匡扶汉室为题,没想到居然是以少年为题,昨晚真是白费功夫了。”
底下人群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时之间整个会场都闹哄哄的。
“请大家安静一下,整个考试的时间为一个时辰,请大家珍惜时间,抓紧开始吧!”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让文员们看着日晷计时。
大家一听考试时间居然只有区区一个时辰的时候,都沉默下来,开始低头苦思起内容来。
就连那王保保都有些愁眉不展,反倒是那孔森冷脸一笑,十分自信的提笔写了起来。
不出十分钟,其他人都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孔森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完成了。
惊的众人纷纷朝他看去,而孔森却是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头抬的老高了。
当即就有文员拿着他写出的诗一路小跑着递给了任飞燕和朱元璋。
任飞燕看着诗,和朱元璋说了两句后,连上线打开了话筒:“孔森是吧?介不介意我把你的大作读出来给众人欣赏一下?也好让大家评价一下此诗如何?”
孔森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仿佛这天下第一才子之名已经十拿九稳一般。
“赠少年
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风叶下洞庭波。
酒酣夜别淮阴市,月照高楼一曲歌。”
会场内外许多人听着喇叭里的诗,都不由自主的点头,只有少部分人皱了皱眉。
“孔森先生,这首赠少年是晚唐第一诗人温庭筠的大作吧?”任飞燕开口问道。
“不错,是温庭筠的大作。”孔森还点了点头表示说的没错。
“那你写这首诗是出于什么原因?”任飞燕有些好奇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的。
“这场诗会从开始到现在也没人说诗句非要自己写的吧?我拿前人的作品又不违规,何须其他原因。”孔森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没想到任飞燕听到他这句话后怒目圆睁,一拍桌子就骂道:“斗之人,何足算也?!你也是个读书人,今日居然拿着前人的作品来参加现在的诗会,做文贼还敢理直气壮的站出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亏你也姓孔!你也配姓孔?!孔圣人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姓孔的人里有你这么个东西早就羞的改姓了!”
“你休要胡说八道!本人正是孔圣人第五十四代孙!如何不能姓孔?!你这诗会没说这个规矩!凭什么不能用?!”孔森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是豁出去了,拍案而起(拍的别人的案)回道。
“住口!你一脸比城墙还厚的无耻之徒!也敢在这数百学子面前狺狺狂吠?!一条丢了文人傲骨的断脊之犬也敢自称孔子之后?!律法还没规定人不可飞天呢,你怎么不张开翅膀飞起来?!在这里想耍小聪明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不可能!”任飞燕拿起话筒就是一顿喷,声音之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那孔森却没有话筒加持,反驳的话语只有边上寥寥几人能听到,其余人对他说出口的话一概不知。
“来人!给我将这个没有脸皮的家伙丢出去!赶出诗会!”
还没等孔森求援,边上那个忍他很久的文员就一脚踹了出去,把他踹到后还补了几脚。
然后才和赶来的卫兵一起将孔森架起,丢了出去。
“各位来参加诗会的朋友们,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相信所有人都是有文人傲骨的,是不屑于拿别人的作品参加诗会的,如刚刚那人一般的只是极少数。为了表示歉意,我在这作诗一首,就按刚刚的那个题目来,算是给大家起个头吧。”任飞燕拿起话筒很抱歉的对众人说道。
众人也没太在意,有些闭目思考的人甚至觉得这喇叭传出来的声音有点烦。
“少年说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少年胜于他国,则国胜于他国,少年雄于世界,则国雄于世界。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华夏,与天不老;壮哉,我华夏少年,与国无疆。”
任飞燕拿起刚刚写好的少年中国说,改了几个字后就开始朗读起来。
一边朗读一边回想着刚建立根据地时见到的一幕幕人间百态,没有一个人是带着笑的,就连本该爱淘气打闹的孩子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不浪费表情,努力节约着每一丝体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汉室没落,汉人之间的不团结,士族与普通人的阶级差距太大,才会被胡人骑在了头上,才会有今日的耻辱。
哪怕不是胡人骑在脑袋上,汉人的河山下也不是一片祥和,百姓依旧困苦,但至少不用被外族侮辱。
所有的一切都是国家不够强大而已,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仅是看他的外在,还有他的新生代,少年强则国强!要看的是未来!
台下忽然变的鸦雀无声,那些嫌声音括噪的人也都睁开了眼睛,甚至希望喇叭里继续朗读一遍刚刚的少年说。
“好!此乃千古雄文!当浮一大白!”坐在下面的徐贲率先拍手叫好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寨主还能来个即兴创作!而且文章质量如此之高!
有徐贲带头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鼓起掌来。
“好!好诗!”
“如此好诗天下少有!”
“今日起有了这篇少年说,往后其他诗词怕是再难入眼了!”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叫好声,唯独王保保拍着手却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篇文章传出去后,汉人反叛的会更加厉害,大元恐怕会
想到这里,王保保不要开始考虑起未来的事情,现在的大元已经在下坡路上走很久了,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压榨的汉人抬不起头,一人揭竿全村而起,一大片一大片的地区在造反,蒙古的勇士却养尊处优起来,派兵平叛的也多是汉人。
要不是之前恢复了科举,朝中连几个会读书写字的都没有了。就算如此,汉人的士族依旧和大元朝廷离心离德,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团结。
而现在这篇文章一出手,其效果不亚于冉闵的一纸杀胡令!
此文中一字一句未提国是何国,开局一句甚至已经点名了利弊关系,结尾的华夏国又是个虚称,没有明说,但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此子绝不能留!没想到这里除了朱元璋之外居然还有如此大才,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到这里,王保保的眼神冷了下来,拍着的手掌也停止了,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闭眼思考起来。
“再来一遍吧!”
人群开始起哄,希望任飞燕能再朗读一遍。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不客气了,文员们,先把时间记一下,从现在开始不算时间。”任飞燕打了声招呼后,拉着朱元璋一起和自己念了起来。
“少年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任飞燕和朱元璋的声音穿透了所有人的耳朵,朱元璋声音的厚重感和任飞燕声音的随意,组合成了不错的合音。
又一遍念完,已经有些读书人能背出一大段了,又开始起哄再来一遍。
任飞燕和朱元璋也不客气,又念了一遍,这一次不少人都能跟着一起念了起来,浩大的读书声透过院墙传递到了外面,这一次场外的人不是从喇叭中听到的读书声,而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场内的读书声。
最后甚至又和大家一起念了一遍,任飞燕才摆摆手让大家停下来,毕竟嗓子都要冒烟了。
就连王保保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气氛所带动,跟着念了起来,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看附近装扮成儒生的随从。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几个随从也和王保保一样,埋着头,不敢看王保保这边。
在少年说的气氛感染下,许多没有思绪的人都开始提笔下字,一时之间思绪空明,文思泉涌。
就连打算只想随便写一点能进入下一关的王保保都认真了不少,用心写了起来。
“好!时间到!请大家停下笔来!文员们开始收卷!”任飞燕看了看文员们挥舞的彩旗,打开了话筒说了起来。
文员们利索的给每个卷子写上了座位号,然后一个个收了起来。
由徐贲带头的一票骨干文员们拿过诗卷一一甄别了起来。
为了让大家的等待不那么无聊,任飞燕又叫人端来了一些瓜果食物和茶水,给学子们都分了一点。
“这一次准备初步淘汰一大部分的人,只有前二十的才子能进入到下一关,如果筛选出来的前二十的作品,大家感到不满意,觉得自己的作品更好的,可以上来朗读自己写的作品,然后交给大家裁决。”任飞燕对着众人说道。
此举也让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如果评委挑选出来的诗不如自己,那就上台展示一番,想必下面这些才子们也是识货的。
很快,几百首诗很快就被挑了出来,名单里面赫然就有王保保(幸好认真了,没想到第一回合就淘汰了百分之九十多的人),而任飞燕也一首首念起了前二十的作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不行!七十六号桌的那首少年气怎么会比我的少年破风歌要好!我不服!”也有质疑的,列如这位走到主席台前,快两百斤的胖子。
“阁下是几号?”任飞燕看着这人,暗叹一声非富即贵,普通人家那有这么好的伙食,吃的和猪一样,也够难为他能来这里了。
“在下张昌宗,二百五十号桌!”那人很有底气的样子,让任飞燕差点以为是不是徐贲他们真的看错了,赶紧叫他拿来了二百五十号的诗卷。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任飞燕笑背过去,只见他一脸笑意的拿起话筒,对着那人说道:“不知阁下这首少年破风歌,能否让我读给在场众人听?”
“自然可以。”这胖子还蛮客气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任飞燕清了清嗓子,开始照着诗念了起来。
台下众人也都竖起耳朵,想听听是什么大作能比的上前二十的诗。
王保保也竖起耳朵听着,不是他好奇,而是他就是七十六号,他想看看这胖子有什么惊人之处敢这么和他叫板。
“少年破风歌!
铁炮开兮轰他娘,
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英雄兮张昌宗,
安得巨鹰兮驱胡狼。”
“哈哈哈!”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王保保也都笑的直不起腰,等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么个货色啊!
唯独那张昌宗一脸严肃,大声问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张昌宗年纪十七,自比少年英雄有何不对?!驱逐胡人光宗耀祖又有何不对?!”
他离话筒比较近,他的话也都播了出去,人群中的哄笑声也都渐渐的小了下来。
任飞燕也收起了笑容,拿起那首诗又看了一遍,关上话筒后把那胖子叫了过来。
“阁下叫张昌宗对不对?何方人士?”任飞燕也没有继续用嘲笑的语气说话,而是换成了十分平静的语调问他。
“江北省高邮府人士。”张昌宗也客气的回道。
“河南?从那过来一个月也有些紧了吧?”任飞燕有些惊讶。
“我从同伴那得到消息,拿到了那写了诗句的传单,一看之下就迫不及待的告别父母,和同伴们一起驾车一路赶来。”他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是任飞燕可知道,那一路都是元廷祸害最厉害的地方,各个起义军也是在哪揭竿而起,他和几个同伴结伴就敢从中穿过,这人虽然看起来锦衣玉食的模样,没想到也能干出这么有勇气的事情!
任飞燕对他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