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沉。
天已经黑了，可能是在郊区的原因，繁星点点格外的耀眼，道路太过安静，是城市中难有的安静。
本来平静的氛围，被一声巨响打破，车子失控般地左右摇摆，
凌楚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慢慢将车子的速度减慢，车子停稳后，他眸光沉沉看着容清担忧道：“你没事吧？”
容清有些慌张，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在最后车子停稳了，“没事儿，车子怎么了？”
凌楚伸手将车子的双闪打开，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爆胎了。”
他打开车门下去查看车子的情况，容清也跟着下去了，车子的左前轮胎爆了。
凌楚看了看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找个修车的地方估计都很难。
两人重新回到了车上，凌楚刚刚打了个电话给道路救援中心，
因为距离远，又赶上堵车的高峰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困意来袭两人坐在车上睡着了。
凌楚睡的很不安稳，做了个噩梦。
那个时候凌楚刚上初一，小凌楚还没放学，凌父就来接他回家，凌父平时比较忙碌，都是凌母来接他。
回去的路上小凌楚问凌父今天怎么是他来接自己回家，凌父没作回答，
一直沉默着，当凌楚发现凌父带着他去往的不是回家的路时，
凌楚内心开始有些惶恐，心猛烈地揪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他们去哪，凌父仍旧默不作声，直到凌父将车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
下车后凌父走到凌楚面前，双手扶着凌楚的手臂，声音哽咽道：“楚儿，妈妈没了。”
一路上努力控制住的情绪以为在这一瞬间能咽下去，可在这句话说出口时仍旧瞬间崩塌。
凌楚看着爸爸，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被恐惧笼罩着，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他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
看着面前这个平时高大挺拔的男人，此时却低下头颅，身体微缩着，凌楚再怎么克制还是慌了神，
“爸爸，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妈妈没了。”
“楚儿，走，和爸爸一起去见妈妈最后一面。”凌父拖着蹒跚的步履朝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凌楚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在这片黑暗中小凌楚脸上被水渍浸湿，
他想抬起脚步走向有光亮的地方，却觉得腿部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有千斤之重。
小凌楚走到凌母的病床前，他想欺骗自己妈妈只是睡着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叫喊，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静静地躺着，
就这样凌楚哭喊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凌母是车祸意外身亡的，医生的诊断结论是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根本就来不及抢救。
有一次凌楚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写作业时，碰到不会的题目，
以往都是凌母过来辅导他，只要凌楚喊两声“妈妈”，凌母就知道他又碰到不会的题目了。
可这一次凌楚碰到不会的题目时下意识地喊了“妈妈”声音越来越小，
始终没有人走到他的面前，他手肘撑着桌子，用手掌捂着眼睛，
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他不想让爸爸伤心，好几次深夜他走到爸爸的房间时，都听到房间里隐忍的哭泣声。
容清醒来后，看到眉头紧锁，满头是汗的凌楚，她忍不住想要去触碰他，想要走近他的梦里告诉他：不要怕，她会陪着他。
容清伸出食指想要去触碰他的眉心，据说这样可以给梦里的人带来好运。
她的手指渐渐向他的眉心靠近，指尖在碰上的瞬间，容清摒住了呼吸，凌楚的眉心也逐渐舒展开来。
移开手之前，容清小声地说了句，“我把我的好运都给你。”
她慢慢回收自己的手，却被他猝不及防地牢牢抓住，容清对上凌楚惊醒后破碎的眼神，然后往他怀里一带，
容清整个身体向他那边倾倒，车厢内暗涌着暧昧的味道，
清醒后他的眼神蛊惑的意味十足，他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透过她清澈的眼眸，他仿佛又见到了曾经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孩。
凌母去世不久，那个时候他每天都会偷偷去妈妈的墓地，一天晚上，
小凌楚从凌母的墓地回来时遇到了大雨，雨水和着泪水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奔跑着想要找个地方避避雨，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士，
小凌楚的“对不起”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胖女人推倒在地，胖女人撑着伞，嘴上骂骂咧咧道：
“谁家的小孩啊，这么莽撞，你妈妈怎么教你的，把我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小凌楚握紧了拳头，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厌恶一个人。
这一幕被站在便利店的门廊下的小女孩看到了，小女孩撑着伞跑到小凌楚身边，“哥哥，你没事儿吧，我扶你起来。”
小凌楚没有让她扶，自己站了起来，小女孩站在他旁边，给他撑着伞。
另外一只手插着腰，奶凶地瞪着胖女人说：“你把人推倒了，你要向他道歉。”
胖女人只觉得可笑，小毛孩一个还让自己道歉，胖女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为什么道歉，他先撞到我的，一边玩去。”
胖女人正要走时，被小女孩拦了下来，
“他撞到你不是有意的，可是你推倒他确实故意的，我都看见了，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我就报警了。”
胖女人一听要报警，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很不情愿地向小凌楚道了歉。
小女孩带着小凌楚到了门廊下避雨，这时小女孩的妈妈也从便利店里出来了，
女孩的妈妈看到旁边的小凌楚时，心疼道：“这孩子怎能淋成这样了。”
女孩生气道：“妈妈，刚才有个坏阿姨把这个哥哥给推到了。”
女孩的妈妈带着他们又进了便利店买了条毛巾，坐在便利店的桌子旁给小凌楚擦着身上的水。
擦完后，小女孩将手里刚刚妈妈买的一瓶酸奶和有个三明治拿到小凌楚面前说：“哥哥，你要吃吗？”
女孩妈妈说：“容容，这个你自己吃吧，妈妈再去帮哥哥买一份。”
女孩妈妈起身去了货架的地方。
女孩还是把自己手中的三明治和酸奶给了男孩，放到了他的面前。
女孩看着小凌楚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以为他还在因为刚刚那个胖女人的事情难过，
她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几天刚参加完钢琴比赛得奖的奖状，想要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这样别人也会高兴的：
“哥哥，你看这是我今天钢琴比赛得的奖，我比赛弹的是《卡农》，
评委都夸我厉害，我得了这个奖后可开心了，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仿佛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不开心，小凌楚终于笑了。
女孩的妈妈这时回来了，把酸奶打开递到了小凌楚的手里，然后又把小女孩的给打开了。
女孩妈妈温声询问着小凌楚：“你怎么自己在这？你妈妈呐？”
小凌楚哽咽地回答：“我妈妈她死了。”
“死了”多么可怕的词，让人听了就会心尖一颤。
女孩的妈妈把小凌楚抱在了怀里，心疼道：“好孩子，你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呐。”
女孩也完全高兴不起来了，她知道死亡代表着什么，摸着他的手说：
“哥哥你不要伤心，你可以把我的妈妈当成你的妈妈，这样你就有两个妈妈了。”
后来女孩的妈妈联系了小凌楚的父亲，把小凌楚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