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能和她绝交吗?
余楠至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换做以往,这死丫头一定要教训一顿才行,他绝对不允许谁在他面前那么嚣张跋扈。不过现在她说的话,是那么精准的刺痛他的心,
陆澄清是个耿直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年纪小,总喜欢在老虎屁股拔毛,见他不语,以为他怂了,又更加肆无忌惮地自说自话。
“如果你不喜欢寥寥姐,又那么讨厌她的话,那就远离她,毕竟她也不介意你这么做。
可是你凭什么这么霸道,看不惯她就要伤害她,她只不过是喜欢你一点点而已,难道这有错吗?
如果你那么爱程双双,当初为什么不反抗所有人把她娶进门,你可是余楠至呀,婚姻大事还需要过问别人吗?
我知道聊寥寥姐因为程双双而坐牢,她从不敢奢望能够得到你的问候,但你连她想要活下去的机会都要剥夺吗?余楠至,如果可以,我希望寥寥姐从未见过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从今往后,她能够忘记所有。这样的话,她就再也不会因为谁而感到痛苦了。”
沉默已久的余楠至莫名其妙的迎来一次暴击,一股难以言说的刺痛在他胸膛慢慢蔓延开来。
他透过玻璃窗死盯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影,难言的恐惧充斥心头。那一瞬,他在害怕季寥真如陆澄清所说的那样忘记所有。
余楠至恍惚,边摇头边喃喃地念道:“不,我不希望她忘记所有,就算是恨我,我也无所谓。因为只有被她记得,我就在她心间还存有一席方位,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补偿她。”
“补偿?”陆澄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你拿什么补偿她,拿什么去抚平她的伤口。她所遭受的一切,你要拿什么去抹平消除,你以为她不是个生命体,无论你对她做什么她都感觉不到痛是不是?余楠至,我求你了,别再来纠缠她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大发慈悲,就当是给自己积点德,和她绝交吧!”
和季寥绝交?
余楠至幼稚又无底气地想着这几个字,在他怨恨季寥那么长时间以来,他认真的想过许多事,但唯独和季寥绝交这件事,从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
绝交,和季寥绝交,呵呵……怎么可能!
余楠至捶打了一下玻璃窗,额头抵着,失声痛苦。
明明是季寥先靠近他的,明明是她让他体会到被记挂时的温暖的,可凭什么、凭什么说绝交就绝交,两个人的恩怨,哪能那么容易解开挂钩。
忽然间,他痛苦着,就那么压抑的嘶吼着,像是要吼穿自己的灵魂。
陆澄清只啐他一句假惺惺就再也没有后文。
许久之后,余楠至粗喘着气,望着病床上的季寥,再度喃喃自语,“不,她欠我的东西还没有还清,让我和她绝交,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还活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陆澄清愤懑地翻了个白眼,怒斥:“在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你这种神经病,偏偏还被寥寥姐给遇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余楠至不语,暗自神伤。
季寥遇上他,可不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吗?
遥想曾经,她可是天之骄女,追她的人能排到大西洋去。可她偏偏对谁都不感兴趣,唯独他,彼此只见一眼,她就沦陷在他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分——
惊险的24个小时已经过去,季寥身上的麻药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寂静的重症监护室里,季寥的手指动了动但依旧沉睡着,当大脑在清醒运转后,好一瞬,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依旧是一片黑暗。随后,身上那剧烈的疼痛贯穿灵魂,让她忍不住冷汗直流,痛呼呻吟。
旁边的仪器在滴滴作响,季寥蹙着眉,一时半会还没有猜到自己在哪里。恍惚好一阵子后,发觉手背有被什么东西牵扯,行动不便。她忍着痛动了动,正想是否自己已经被人救回,大门那边就响起轻微的开门声。
外面的人进来,也飘来若隐若现的薄荷味,这时,她才猛地回神。
余楠至穿着防菌服和医生一同进入监护室,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在确定季寥是真的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无数的光芒,最后再看到季寥生无可恋的神情后,那无数的光芒全部熄灭在漆黑的瞳仁里。
季寥就这么麻木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语,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面对进来的两个人。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走了之后不会给谁带来麻烦,和她有过关联的人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没有想到,救援队和医生们的坚持不懈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们实在是太给力了,竟能做到让她重新回到这个国度上。
可是她不想啊,她不想再回到这个有可怕回忆的环境中,她宁愿在山崖下就这么沉睡下去,直到永永远远。
余楠至咬牙,愤怒地盯着她,怨她心好狠,竟然以这么一个极端决绝的方式帮他打开绝望深渊的大门。他好想把她抓起来吊打一顿,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再放肆。
医生上前查看了她一番,看到季寥没有醒来的喜悦,似乎也察觉她没有求生欲望只站在床沿边捋了捋她的头发,避免它们遮住那无光的眼睛。
季寥寻着轻微的薄荷味慢慢的转过头,蓦地,幽暗的目光落在余楠至的身上,她冷漠地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来。
余楠至三两步前进,趴在床沿边,凑着耳朵要听她在说什么。
可是季寥闻着味道越来越近,那股子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感无端让她瑟缩了下。
余楠至微怔,死死的盯着她眼眸深处划过的惊惧与痛恨,他的这颗心又遭遇了一次刺痛,难以言说的感觉像汹涌的潮水不断的淹没他。
“醒了,就不要再做傻事了。”余楠至一时半会间找不到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喉头滚动了下就说出那句话。
季寥偏过头不再面向他,冷冷地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