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钟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那边，叶无归真在满脸堆笑的盘点着自己近期的种种收获。
这边，萍姥姥在参加完凝光的宴会之后刚回到家，就拿出自己尘封许久的长琴，开始了弹唱，所唱出的正是叶无归刚才在晚晚上唱的那首歌。
一遍又一遍，似乎是想要努力的将它给完整的记下来。
萍姥姥贵为仙人，在凝光已经知晓了她身份的情况下；自然也是在凝光宴会的贵宾席上，当她听到叶无归开嗓的时候她就知道，即便不复当年模样，到那个人终究是那个人。
是的，她之所以能够与归终结下深厚的友谊，最大的功臣就是音律之道。
要知道帝君座下的璃月仙家皆是各有所长，但是归终却是个例外，她不仅在机关术上有着超凡的造诣，就连音律之道也是同样如此。
尽管两人最初因为理念不合曾有过矛盾，但那也是不打不相识，最终两人还是成为了知己，只可惜这美好的故事终是不得美好的收尾，后面的事情也是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悲剧。
归终仙逝，阿萍也因为痛失知己而选择了自我流放，化身为萍姥姥，从此隐于市井，将自己和过往尽数掩埋。
如今看到叶无归再一次开嗓，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毕竟之前帮助凝光重铸群玉阁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亲眼目睹了叶无归的机关技术，如今这一开嗓就更是证明了他与归终存在着不浅的渊源。
尽管叶无归已经多次明确的表示过自己不是归终，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诞生的存在而已，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是骗不了人的。
『无妄功名利禄
一无牵挂
散不开的是你心中羁绊
化不去的是我如痴如恋』
萍姥姥口中细细咀嚼着这些歌词，越听就越是感觉有味道；尽管她此时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模样，但是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十分清晰。
双手抚摸着那陪伴自己已逾千年时光的古琴，萍姥姥目光深邃，看着天上高悬的圆月，也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某个决心。
往生堂，胡桃满脸疑惑的看着钟离，她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位客卿今晚就是简单陪自己参加一个宴会而已，怎么还给整抑郁了？
而且她感觉今晚的宴会上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啊，东西很好吃，云堇先生的戏，还有那长乐坊主唱的歌也挺不错的，大家也都是高高兴兴的，氛围十分融洽，可以说是她见过办得最完美的派对了。
但是怎么到了钟离客卿这里，却是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只见此时的钟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在一旁搞怪的胡桃。
只是手中捧着茶杯，默默的坐在窗边，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许久之后，兴许是真的困了吧，胡桃就那么在钟离的对面趴在桌子上平静入睡了。
“天理……”
“即便你是真的为了保护这个大陆才造就出了这片虚假的天空，可你又是否有想过这里的人们真的需要你这份趋近于病态的保护吗？”
长叹一声，钟离这才悠悠收回了目光，转眼就发现了对面那已经沉沉睡去的胡桃。
找来毯子，轻柔的盖在孩子身上，钟离那向来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中也是罕见的掠过了一抹宠溺。
为了那最后的契约，他将自己的神之心拱手送出，但是在那之后他又时常是会忍不住的在想，自己如此作为到底是对是错？
作为提瓦特大陆最为古老的存在，他已经经历了六千多年的时光洗礼，知道的和看到的自然不是其他人所能够比拟的。
甚至于很多事情他可能要比天理这个降临者还要看得更加透彻。
当然他也不否认，如果没有天理的强势介入，或许如今的提瓦特大陆是否还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这一点，他是认同并且也对天理充满感激的，至少作为一个提瓦特大陆的原生者，的确是如此！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接受天理的收编，成为所谓尘世七执政的最大原因；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钟离就感觉天理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也就是从所谓的深渊开始慢慢浮出水面，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吧。
自从深渊出现，那个理智博爱，包容世间万物的天理就彻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冷血无情，暴躁易怒的统治者。
只要是涉及到与深渊有关的话题，在天理面前基本就成为了绝对的禁忌；但凡有人试图了解或是接触那股力量，就都会毫不例外的招来天理的毁灭性打击，迄今为止已经有不少的文明都是灭亡于此。
以科技闻名于世的古国——坎瑞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彻底碾碎在了历史的车轮之下。
再后来，但凡见证过过往的存在……说白了也就是他们这些当世仅存的魔神，都无一例外的被加诸了所谓的磨损。
在漫长岁月的磨损之中，即便再强大的存在，也是会被慢慢蚕食殆尽；直至死的死，疯的疯……最终都是无一例外的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因为那对于磨损过度的魔神而言，就是一种解脱。
由此也不难看出，天理的目的其实很明确，那就是不再允许这世间还有如此牛逼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察觉了这一点，钟离才决定将璃月从一个与神同行的国度完全过渡到由人治的时代。
因为就连他也不确定，哪一天这事儿便会轮到自己，早点让璃月的人民成长起来，成长到足够独自面对狂风暴雨，这是他给自己子民最终的考验，也是最后的温柔！
很多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离去的是自己，让归终站到了自己的高度，会不会又将是另外一番光景？
毕竟那可是能够与智慧之神并肩的存在，而自己虽然武力有余，却终归是少了点细腻。
“emm……磨损又增加了……”
眼看天际泛白，钟离这才如梦初醒，终究也不过是空余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