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竖持住了
玉贵以前练习蹲马步时都是随性而为,没有人监督,更没有受到过什么约束,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给自己规定过时长。
每次他都是蹲到自己坚持不住为止,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反正他觉得一炷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玉贵刚蹲下去时,为了证明这个蹲马步难不倒他,他冲着窗户的位置一直面带微笑,一脸的轻松。
等到那柱香烧到一半时,玉贵慢慢地就笑不出来了,两条腿酸得不行。
他觉着时间够长的了,一炷香应该也快完了吧,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
又坚持了一会儿,玉贵还没有听见大哥叫停,他都怀疑屋里的那位是不是把他给忘记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
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若是没有燃完,他这样的举动肯定会被大哥轻视的。
坚持,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蹲着蹲着,赵玉贵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上下牙也咬在了一起,嘴唇抿得紧紧的,估计此时拿根棍子都撬不开他的那张嘴。
时间越长,腿部那种又酸又痛,又麻又胀的感觉越是强烈,玉贵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废了。
可是屋子里的那位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一炷香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对,肯定早就燃完了,大哥是不是睡过去了呀。
玉贵扭头往桃树那边望过去,她想让桃僖去那屋里看一看,看看大哥是不是睡了,再看看那柱香到底有没有燃完。
可是桃树下一个人也没有,往常秀兰姨跟桃僖吃过饭没事就会坐在桃树下做针线活,今天她俩咋也不见了呢。
玉贵的腿酸的不行,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心里焦噪得像是被一百只猫给挠了似的。
他在要与不要喊一声大哥,问问他香可燃完了之间来回摇摆,最终腿部的酸痛战胜了那点儿可怜的自尊,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大……大哥,那柱香可燃完了?”
屋内的人慢悠悠地看了一眼香炉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的香,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没”
他没想到,赵玉贵还真就坚持了下来,虽然那根香还没有燃完,但他就已经改变了对赵玉贵的看法。
一个从来都没有真正学过功夫的人,能坚持这么久,真是实属不易了。
想当年,他学武的时候……
……
他想了半天,却连一点儿当年学武功的记忆也没能想起来。
他蹙着眉头,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揉了揉,他这是怎么了,这颗脑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失忆了呢?
这要是永远想不起来,可该怎么办啊,他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穷山沟里,让别人一直供养下去啊!
再说就是他愿意,人家也得愿意啊,谁会没事在家里养个只会吃饭的闲人啊。
更何况这里还那么穷。
如果一直记不起自己的身份,那他还真得自谋生路,要不开个武馆,教人习武?
想到这儿,男子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窗外的小伙子还在咬牙坚持,男子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欣赏的光。
这小子还真行诶。
他是不知道,他刚才的一个“没”字,早已把玉贵听得心里冰冰凉,透心凉。
怎么还会没呢,他都站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没呢,他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
难道那根香跟他有仇,故意拖着时间不快快燃尽,好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啪啪打脸。
还是说屋里的那位偷偷做了什么手脚,故意不让香燃完的,想报昨天那一泡尿的仇?
再不然就是他不想教他功夫,故意在这里整他,好让他知难而退,这样就成了不是他不教,而是他受不了苦不愿意再学了。
真是用心险恶,歹毒至极啊?
玉贵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将这口气给叹出来,而是他不想让屋里的那个人听见,他偏就不隧了他的愿。
可是这两条腿是真疼啊,酸疼,犹如坠了千金重的东西一般,玉贵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真的要废了。
功夫还没开始学,先把两条腿给干废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大哥啊,我跟你没仇没怨的,你为何要这样整我,我不就是昨天捉鱼捉上了瘾,忘记扶你如厕,你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来报应我啊!
玉贵一下子多出八百个心眼子。
可是人家已经说了香没燃完,他就不能动,动了就算他输。
“要是坚持不了可以歇一歇,功夫也不是一日练成的,多练几日就是了。”
屋里传来大哥不咸不淡的声音,在玉贵听来就像是在骂他一样,什么叫坚持不了,他这是在小看谁?
不,他赵玉贵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小看。
“大哥,那香还有多少?”赵玉贵咬牙再次问道。
“快了。”
一句快了,让赵玉贵一下子又点燃了希望。
赵玉贵,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你一定可以的,你不是要学武功吗?学武功就得吃苦,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只要能吃下这些苦头,你以后就能飞檐走壁,就能武功盖世,就能干一番大事业,不枉为人一场。
他自己劝着自己,不停地给自己许下一个个美好的未来。
他的这具身体,不,应该是这双腿终于含泪答应了他的请求,表示愿意再坚持坚持,不让他的主人掉眼泪。
坚持再坚持。
将牙齿咬了又咬。
将嘴唇往紧里抿了又抿。
终于那句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期待过的两个字从大哥的嘴里说出来时,玉贵全身的力气如潮水一般,忽地一下就泄了下去。
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后面倒去,胳膊腿依然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