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人的情绪是魔鬼
虽然双灵根修行速度极快，可宗门里的人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幕晴就从一个凡人修成了现在的筑基境界，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冒然突破，幕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很清楚，自家峰内的那两位师兄师姐，皆是庸碌之辈，想要在寿元耗尽之前突破金丹都是奢望，更别说区区三十年了，到时候，没有金丹真人，主脉沦为支脉，她师傅一生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师傅对她恩重如山，幕晴绝不忍心，让其一生心血被人给糟践了，故而，以其双灵根的上等天赋，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也毅然决然强行突破筑基，好在她成功了，有了竞争代峰主之位的资格，只是这样一来，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那师兄师姐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本身师兄师姐对她也并不友好，只是那个时候有师尊庇佑，他们见了，也只能给自己陪着笑脸，直到师尊去世之后，这两人才露出了真面目，不仅对她冷嘲热讽，还妄图瓜分整个主峰，如此行为，简直与窃贼无异，幕晴直接就跟其干了上去，只是她刚刚破镜，境界又不高，正面斗法没有胜率，她只能另辟蹊径，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出手，就被这两人勾结宗门前辈给他安排了一个外出招生的力气活，白白浪费大把时间。
但是招收门徒这事又很重要，幕晴也不得不多放些心思在这上面，这导致她这段时间的修行效率不高，境界也停滞不前，不过好在，这次倒是招了不少的好苗子，回去了以后，这些人也算是她的一些底蕴，正在幕晴对以后的事情有所设想时，那斗狂门的闫大海，见她对自己的频频示好，一点都不予理睬，他不仅怒从心来。
“这臭娘们，真是给脸不要脸，还没有哪个人能让老子这么火大。”
但心里恶狠狠归心里，他表面却是满脸笑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表面嘻嘻哈哈，没有心机的武痴，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芍药走了进来，先是对众人行了个万福，然后来到幕晴那边低声言语了起来，幕晴眼睛一亮，竟是直接起身，这让什么都没偷听到的闫大海十分苦恼，但看着幕晴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他又觉得，这何尝不是他的一个机会，于是闫大海也偷偷的跟了上去，首位的玄极宗长老符坚睁开了眼睛，一直闭目养神的他，对周围的动静洞若观火，慕瑶起身和闫大海的跟随当然也逃不过去，他叹息一声，目光投向了天涯海阁的那位老翁，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玄极宗长老拂袖起身，叹道：“走吧，看着这二人，可别出什么乱子。”
老翁点点头，两人结伴走了出去。
外面，江帆看到芍药在前，身后跟着一位宫装女子，气度斐然，姿容艳丽，浑身上下更是灵力涌动，让人见了，不由得心中悸动，随后便只能乖乖的低下头，这是个女王一样的人物，江帆默默的想到，比张兰好多了。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跳出了这个念头，江帆察觉到后顿时吓了一跳，是的，也许曾经年幼的时候，张兰在他眼里也算是极美的对象，可是随着修行的越来越深入，他所遇到的女子，无一不变的更加美丽，相比较之下，张兰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显得更加青涩起来。
另一边，幕晴眼中也有着厌恶之色闪过，在听到自家师妹说有一个好苗子的时候，其实幕晴并不是很在乎这苗子有多好，她只是不太喜欢这个闫大海，其目光极富侵略性，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欲望，毫不掩饰，这让他从未接触过男人的她如坐针毡，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闫大海的修为还要高出她几个小境界，幕晴无奈之下，本想借助这一次机会离开那个让她坐立难安的目光，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真是阴魂不散，幕晴暗骂一声，身上的气质更加冷淡，周围的其他人看到到这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缓缓走来，目光中不由得涌现出许多的艳羡之色。
如果说幕强是女人的天性，那么爱美则是男人的本能。
但是在修行世界，以实力为尊，许多人看着那身衣袍，再加上发现了自己看不透那女子的境界之后，都只远远的低下头颅，这是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人，不容觊觎。
幕晴无视他人目光，来到江帆面前数步站定，问道：“你就是那个可以更改符咒结构并且加以改进的后生吗？”
“见过仙子。”
江帆微微点头，以示回应，然后才恭敬的说道：“是的，只是一些低级符咒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刚才师姐的教诲，江帆铭记在心，他日绝不会误入歧途。”
幕晴微微点头，对于仙子这个称呼，她表示毫不在意，自从踏入筑基期这个境界以后，很多很多的好事者，就开始称呼她为仙子，她还跟其他几个同道被人组成了一个六美的组合，让人生笑，仙是何等高贵的称呼，她一个筑基期，刚刚踏足修行世界的小人物，怎能与之匹配，只是世界上愚昧的人太多，他们听风就是雨，而幕晴若是想对其解释，估计会要被麻烦死，索性，她也就之任之。
“学习符咒多久了？可有流派，师承？”
幕晴问道。
“大概有三年了。”
江帆认真的说道，他没有说谎的打算，谁知道眼前这位修行者有没有测谎的本事，若是让其感受自己受到了欺骗，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波好感。
“当初是机缘巧合，被人赠了一本残缺的符箓大全，我就跟着里面的东西开始学习，这绘符的本事大部分都是我独自摸索而来，偶尔也会有人愿意点我两句。”
“仅仅如此吗。”
幕晴眼睛一亮，喃喃自语，她很清楚，在没有师承的情况下，仅靠一本符咒大全就能钻研到如此地步，需要何等的天赋，幕晴倒是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好苗子，他眼中有惊喜闪过，简直不加掩饰。
“你上前来。”
幕晴说道，江帆则是心中一喜，不假思索的就要迈步向前，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胡说。”
这一刻，江帆愣住了，很多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的转身，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再看清楚说话的是谁之后，江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浑身颤栗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会回答江帆的疑问，他们都看着那个老头，希望他给出一个答案。
说话的是张开，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以他在流苏城的名声和地位，的确是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获得一个观赏的位置的，只是没有人想到，他为何会在这样庄重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不怕因此得罪百巧宗吗？还是说里面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隐情？周围的人开始朝这里聚拢，八卦的熊熊之火开始疯狂燃烧。
其实那有什么天大的隐情，只是当初江帆拒绝了张开的要求之后，这老头便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而已，敢拒绝自己的好意不说，还妄图加入四大宗门，简直是荒缪，所以他放着本该休息的清闲日子不过，偏偏要拖着老朽的身体过来凑个热闹，目地就是想看看江帆的失败，想看他怎么在四大宗门苛刻的条件下，折戟沉沙，最好在他痛哭流涕的时候，自己走上前去，一脸和蔼的安慰他，照顾他，最后再告诉他，他的选择是错的，当初要是答应自己多好。
可是现在，晚了。
想到这些，张开的心里就有一种变态的快感，他没有想到，随着年纪的增大，突破的失败，他的掌控欲竟然越来越强，堪称病态。本来事情的发展还算正常，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后来，就有些离谱了，眼看江帆得到了百巧宗长老的看重，想要将其收为弟子之时，他便再也忍耐不住了，这才高声喊出了那句，“你胡说”，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如此场合，再加上筑基期的目光威压，让他的双腿都有些颤抖起来。
刚才张开被怒火冲昏了理智，如今清醒下来，不由得暗暗叫苦，可是迎着筑基期的目光直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正当他为难之际，另一位斗狂宗的筑基修士，闫大海开口了。
他也早就瞧江帆不爽了，一来是因为江帆的样貌，小白脸一样，根本不禁打，二来则是因为幕晴，在闫大海看来，他数次对其示好，幕晴都装作不见，没想到这小子，只是表现出了一点绘符的天赋，就使得堂堂筑基期修士亲自出来迎接，她还笑意对人，真是掉份。
“你且说说看，究竟什么什么样的胡说法，省的某些人，单凭借着一张小白脸，就敢装模作样的来骗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帆，此时的少年，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中如坠冰窖，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化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望着张开，目光中有复杂，疑惑，最后变成了一抹仇恨。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
闫大海的话语，将节奏推向了另一个高潮，很明显，在现在这样的场合里，除了当事人，筑基之下定然是不敢开口的，而且，这位筑基修士好像也不喜欢江帆，是站在自己这里的，张开心中狂喜，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在斗狂门闫大海的鼓励目光中，张开动了动喉头，开始说道：“前辈明鉴，诸位同道明鉴。”
“小人名叫张开，在这流苏城中开了一家店铺，以制符为主，也算是小有名气，这点诸多同道都可以作证，至于这江帆，数年面前，不过是一流浪小生，一无所有，落魄至极，是我可怜他，给了他口饭吃，还给了他一本符咒大全，平日里对他也多有指点，此刻，他竟然说自己无有师承，无有流派，难道你那一身本事全是你自学成才的吗？”
“真是荒缪，这难道不是欺骗诸位前辈？”
“不是胡说吗？”
这最后一句，他盯着江帆，语气严厉之极。
江帆抬起头，迎着许多审视的目光，只觉得心头泛起的苦涩，仿佛能淹没大洋。张开避重就轻，言语之间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抬到了上风，面对这种局面，他应该反驳的，若不反驳，这屎盆子就将死死的扣在他的头上，可是江帆没有反驳，他的心中万念俱灰，能有什么办法呢？
符咒大全是张开给的，他饥饿时的那口饭也是张开给的，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都是事实啊，他怎么可以否定过去？
于是，江帆低下了头，这种行为，在所有人的认知就是认错，承认，这下子，人群沸腾了，张开心里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傻，竟然直接承认，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费心豁出老脸去请人作证了，就连幕晴和芍药，眼中也有失望之色闪过。
“哈哈哈！”
“好一个不知感恩的混账东西，幸好是被人给揭穿了，要不然幕师妹，你这次可就收了个蛀虫回去啊，哈哈哈哈哈。”
闫大海张狂大笑，幕晴皱起了眉头，周围也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没错，老张这人的杂货铺开了十几年了，能信的过。”
“可不是嘛，我之前就看到这小子在杂货铺门口拉客，还敢骗说自己没有师承，真是胆大…”
“垃圾”
“人渣”
“白眼狼”
……
污言秽语在耳边响起，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在他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江帆很迷茫，张开眼中的仇恨，快意，他看的清楚，可越是清楚，心中的悸动便越深刻，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吗？
人的情绪啊，真是一个魔鬼，一着不慎，便会将人推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