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深夜里的注视
张阿大在门后看着断臂落在地上，看着那人抱着臂膀哀嚎，非但没有感觉到血腥，反而觉得异常的舒服，心中有一个念头，仿佛在说就是这样，就该这样。
江帆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看，她那么气势汹汹，不可一世，但她也会害怕，因为我比她强，我手上有剑，你若以后不想过这样被欺负上门的生活，那便要给自己寻一口剑，像你父亲一样，保护好你的娘亲。”
张阿大点了点头，小脸憋的通红。
两人在这边交谈，却并未发现，几个男人在将兽肉抬进院子里的时候，桂花婶偷偷跑了出去。其实江帆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桂花婶那张油腻的脸看了，只会倒胃口，但他并未想到，没过多久，便有一大帮子人在一个老头和桂花嫂的带领下，乌泱泱的赶了过来，足有几十人。
这些人，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持刀叉，还有的拿着长矛和斧头，围在门口处，都是一脸不忿的神色，桂花婶一脸得意，但眼眸里的阴痕和怨毒，根本掩饰不住，她低声下气的对着身旁的老头说道：“村长，就是这个人，我张家兄弟刚刚遇害，他就想对二秋妹子行不轨之事，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我那二秋妹子就…”
“唉…”
她竟掩面低声哭泣起来，只是脸上的横肉不时抖动，看的村长一脸厌恶，但还是点点头，安抚了其之后，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院子里，身为修仙者的江帆耳聪目明，桂花嫂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不由觉得十分无语，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三观被刷了又刷。
“毫无下限的蠢东西。”
江帆骂了一声，迈步走出，想要将这个不算麻烦的麻烦给彻底解决，刚出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拄着拐杖留着白须的老头，那老头还想跟他说话，江帆则是一脸不耐，根本不想解释，什么乱七八糟的狗东西，太麻烦了。
他操纵体内灵气，捻动指诀，周围灵气汇聚，在他的左右手上，分别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江帆两手一合，一个更大的火球出现在了空气中，散发着灼灼的高温，江帆随手一丢。
轰！
那瘸着拐杖的老头面前便被打出了一个深坑，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老头被吓得一下子摔倒在地，胡须都被揪掉了几根，周围的数十猎户也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那猎户中的高大男子，也面色阴沉，他们就是村子里的最高武力，狩猎队。
“修，修仙者！”
桂花婶面如土色，两股颤颤，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跋扈，她就算再神经大条，也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上，此时的她，心中悔恨交加。
可是为时已晚，江帆站在那里，将众人神情收在眼中，淡漠的说道：“我本机缘巧合在此落宿，可这贱人，竟然百般欺辱他人，还想抢我的东西，真是可恶！”
“如今她就在这里，是非曲直，留给你们评判。”
他冷冷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显然是动了真怒，那村长老人心中了然，他挣扎的站了起来，先是跑到江帆面前鞠躬行礼，然后恭敬的说道：“见过仙人，仙人到来，是我们小河村的荣幸，今天这事，还请仙人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江帆侧过身子，没有接他这一礼，也没有回话。
村长心头叫苦，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怕是难以善了，他回过头来，不用说话，自有两个狩猎队的人，押着桂花婶走了过来。
“跪下，你这贱人，看你做的好事。”
摁着桂花婶跪倒在地上，这女人此刻还不甘心，还想反驳，村长见她还想说话，连忙上前，抽了她几个大嘴巴子，直到嘴角染血，他才回过头来，陪着笑脸说道：“仙人可还满意，毕竟只是一介妇人，总是容易多嘴些，还望先生饶恕了她这一次，小老儿这边先谢过了。”
他话音落下，便是长长的鞠了一躬，也不起来，就那样弯着腰，而在他身后，狩猎队的三十余人也都双手抱拳，齐声说道：“还请仙人宽恕。”
声音整齐洪亮。
江帆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一股冷意，他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们这个样子，是在威胁我吗？”
老迈的村长连连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不敢冲击您的锋芒，可是桂花她毕竟是村里的一份子，我们既然在这，就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里，若您真要发怒，就请杀了我吧，以我的命，来偿还她的命。”
“村长”
“村长”
狩猎队的人有些急切的喊道，连带着看向江帆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仇视。
江帆沉默少许，目光在村长和狩猎队成员的面庞上扫了一圈。
“好，我给你这个面子，你可以把她带走，但我不想再见到她，如果有些恶心东西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会杀人的。”
话音落下，也不听答复，江帆扭头便走，走到门槛处，又冷声说道：“还有把这门给我修好。”
村长看着江帆的背影，连连做辑。
“谢过仙人，谢过仙人。”
等到江帆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又连忙指挥身边的人说道：“快去，快去，用最好的木材把门修好。”
待狩猎队的人去修门的时候，老迈的村长又走到桂花婶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败家娘们，给我惹出了多大的祸患，赶紧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出门…我…”
他举起拐杖，做势欲打，但想了一下，还是放了下去，整个人叹了口气，骂道：“滚回去吧。”
“好的，麻烦叔叔了。”
桂花婶死里逃生，也连忙道谢，然后迈着步子一晃一晃的离开了，村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江帆就在门口处冷冷的望着他，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村长心中猛然一揪，脸颊抽动，想摆出一个笑脸，可江帆根本不看，扭头走了回去。
村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深夜，江帆待在屋里，盘膝而坐，三尺青峰横于膝盖，一边思索，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很明显，从村长带人过来的那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矛盾已经从他和桂花婶的个人矛盾升级为他和整个村子的矛盾，其实整个村子，也不过就那么点人，有点武功底子，可在江帆的灵觉感知中，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给他足够的换气功夫，他能一个一个，把整个村子给屠个干净，但这样下来，除了一时缓解心中的郁气，并没有别的好处。
“不值得。”
江帆摇摇头，修仙者是不能干涉凡人事物的，这是刚踏入修行的时候，有一位散修前辈告诉他的，说什么是为了修仙界的平衡，彼时的江帆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一个凡人，能将他气到这种程度。
“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呀。”
江帆呢喃道，他此时并未发觉，在小院之外站着一位黑袍人影，已经伫立良久，他看着重新修好的木门，以及被新土填上的土坑，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那盏灯火。
黑袍下，是一名枯瘦如柴的男子，他眼窝深陷，脸上的骨架清晰可见，唯有一双眼睛透着血红的颜色，其中有迷茫，畏惧，种种情绪流转。
他正是二秋的妻子，张阿大的父亲，那日里进山狩猎，竟然遇到了一只妖兽，慌不择路之下却意外跌入深坑，在山崖间，竟奇妙的获取到了一道修行传承，也难怪，身处山村，未参加过启灵仪式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竟然身具灵根，他也因为那道传承活了下来，可福兮祸所依，因为那道传承，他变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生死不能由己操控的鬼样子，不能与妻子相见。
他不知道，在自己未归家的这段时日里，妻子有多么担心，儿子又是怎样的想念，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欺负。
“小子，不要再纠结了，女人和孩子只会成为你的负累，他们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抛弃他们，练成我的血海道典，日后纵横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她们只是玩物，修行，修为才是你这一生该追求的真谛。”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黑袍人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蛊惑，竟然是要他抛弃亲情的恶毒言语。
黑袍人影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他望着屋内，良久，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家有良妻，也有可爱的儿子，本该幸福美满，可一时失足，竟然落得被你这种邪物掌控，从此只能与杀戮为伍，但是断情绝性，你想也休想。”
他咬紧牙关，却是把目光撇在了隔壁房间，那是他儿子睡觉的地方，如今正住着一名修士。
黑袍人影舔了舔嘴唇，他脑海里的人影也没有再度讲话，数百年过去，曾经辉煌纵横天下的人物，如今也只剩一缕残魂，想要影响他人，都有些力有未逮，不过他也不担心，血海道典乃是直抵元婴真君的无上妙法，其中的杀戮，魔念，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之路的小家伙，所能抵挡的了的。